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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 6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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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新身上热,就不过去惹他嫌了。
把背篼卸在堂屋门口,抹了把汗说:“你看这布合不合心。”
说完进灶房打了一盆水出来洗手洗脸,拿着帕子顺便把背也擦了。
路溪摸了料子觉得好,跟常新说:“原色给咱一人做一身里衣吧。”左右在家无事,正好能多做些针线会儿。
之前常新穿去山里挂烂的那些也拿出来缝补一下。
常新:“好。”他穿的草鞋,盆里的水正好倒出来冲冲脚。
路溪看见了说:“你这样没几日又沤烂了。”
常新抬起脚甩甩,说:“没事儿,等闲下了我多编几双。”
茅草编的鞋糙得很,路溪穿不住。
想到镇上哥儿姐儿们穿的木屐常新说:“再给你做一双木屐,穿着凉快,走起路来响得还好听。”
路溪自无不可,说:“你到时候给自己也做一双吧,我留点布条。”
常新咧嘴笑着,“到时候给你好好的磨磨鞋面。”
“嗯。”路溪脸上挂着笑,站这么一会儿小腹又有坠感,赶紧找椅子坐下。
常新在他身边坐下,也能蹭点风吹吹。
他侧头看着路溪,哥儿面若敷粉,眉心偏下的痣红得耀眼,垂眼轻笑时看着有些慈悲相。
“我找到有猫儿的人家了,等八月去抱回家。”
路溪愣怔,他都忘记这回事了。腹中的孩子占据了他全部心神,常新居然还记得。
路溪鼻头一酸,看向常新的眼里蓄满了泪水:“相公......”
常新手忙脚乱的掏出手帕给他擦眼泪,温声细语的说:“怎么哭了,跟我说说。”
路溪吸吸鼻子,“没想到你还记得,我都忘记了。”
常新笑道:“这有啥哭的,我记得就行了,你快给小猫儿想个名字。”
路溪说眼泪止不住,常新笑了好一会儿才说:“那就让它流。”起身沾了凉水给他敷眼睛。
天越热路溪越吃不下饭,他怕孩子长不好就硬吃,吃了没一会儿又吐。
折腾得又瘦了一圈,给常新心疼得不行。
收完麦子连下了好几天雨,常新在家变着法儿的给路溪做吃食。
路溪少食多餐,熬粥最方便,甜粥、咸粥、杂粮粥。都给安排上。
光喝粥没什么嚼头,嘴里味道寡淡又给他摊薄饼,卷凉菜。
煎些表皮酥脆的肉饼,炒面、蒸蛋、糖水蛋。
几天吃得路溪面色红润许多。
雨后的日子更加闷热,蝉鸣催得人昏昏欲睡,路溪躺在摇椅上手抚着肚子打瞌睡。
还有十几天就到中秋了,常新在西边的山坳发现了鹿群的踪迹。
过几天他就要进山了,到时候姚磬会来陪他。
不知道秦秀才会不会有意见。
八月初七,常新进山。
中秋前两天扛着公鹿进了罗府。
罗老爷看着头顶枝丫角的鹿乐开了花,这对鹿角够他在老朋友面前炫耀许久了,随手抽出两张银票递给常新。
左谢右谢又让人取了一支玉簪,说:“拿回去送给夫郎,小兄弟办事妥当下回还找你。”这鹿居然还有口气。
玉簪水头一般常新收下了,拱手说了些好话由刘掌柜送他出去。
常新在侧门又谢了刘志衡:“多谢刘兄,若不是您惦记着我这好差事也落不到我头上。”
“等夫郎生了一定请您好好喝一顿。”
两人关系比之前更亲近几分,刘志衡也知道怀胎不易,拍着他肩膀说:“好好照顾弟妹,办酒的时候知会我一声,让我也看看小侄儿。”
常新咧嘴笑道:“一定。“
两张百两重的银票揣在怀里重得很,以后可以多接这种活儿,平日就在前山转转。
想到山背后的猎户,常新决定上山做个标记。
官府不管猎户占地盘,能不能守住全靠本事。
一进家门却听见路溪哭着喊他,常新门都顾不得关里面冲进灶房。
路溪扶着灶台浑身都在抖,□□隐约看见一点血色。
常新抱着人就往外冲,想带他去找大夫。
路溪声音发虚连忙喊住他:“别,我现在颠不得。”
“没事,已经没在流血了,把我抱去床上喊姚磬上来,你去镇上请谷大夫。”路溪交代完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
常新听着他的话勉强冷静下来,卸了板车策马奔下了山。
谷大夫被拽着就走,医馆里的人看他这样都准备去报官了,被谷大夫拦下。
到了山间院子谷大夫都要吐了,强撑着问:“出什么事了?”
常新黑着脸,薄唇紧抿:“见红了。”
谷大夫闻言赶紧进屋,路溪闭眼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有个小哥儿坐在床边给他擦汗。
见大夫来了姚磬连忙起身让开,谷大夫摸完脉松了口气:“卧床修养就行,再喝几贴药,买点猪肝来吃,平时多吃点绿叶菜、鸡蛋豆腐。”
常新听完面色稍缓,“我送您回去。”转头对姚磬说:“磬哥儿麻烦你多待会儿。”
姚磬摆摆手:“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快去罢。”
看路溪这么辛苦他都有些怕了,有了孩子就要操心一辈子,在肚子里就开始折腾人,生出来又淘又气人。
路溪睁眼看他唉声叹气的冲他笑了下,“你叹什么气?”
姚磬戳他脸蛋:“还不是因为你,真是吓死我了。”
听常新说路溪见红,锅里的菜都顾不得管就跑上来,好在婆婆在家他出来相公和公公不至于饿肚子,锅也不会被烧通。
路溪侧脸蹭他的手:“对不起。”
“还跟我说这个。”姚磬没好气的说:“怀个孩子也太幸苦了。”
路溪说:“他乖得很,我都没什么反应。许是上辈子过得太苦不愿到这世上来吧。”
说完轻笑一声,手搭上鼓起的肚子,眼神慈爱:“一开始我害怕保不住,转眼就五个月大了。谷大夫说这胎滑掉身体就不好了,以后可能不会再有。
每次感觉下坠都怕,方才起来喝水被铲子碰了一下就有东西往下流,真怕孩子就这么没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抱着肚子一个劲儿的说不要走,爹爹很想看看你,不要走。”
姚磬听着他颤抖的尾音仿佛能感受到他当时的绝望,看着他一脸心疼。
路溪不好意思再说。
姚磬问:“然后呢?”
“然后我就哭了嘛,血就不流了。”路溪笑道:“他就是一个乖孩子,他也舍不得我。”
姚磬听他说完就催着他休息,“我在这守着,你快睡。”
路溪乖乖闭眼,想到刚才的事儿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居然听见孩子说话了?虽然不大记得声音是什么样,但他确定那就是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