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蓝》四玄

1、夜很美

　　她在离开家的那一天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蓝月，并把家里的钥匙丢在了家不远的池塘里，母亲看着蓝月满眼是泪，说不出的话在口中，嘴唇轻颤着。蓝月头也不回的走了，喃喃自语，说走了就再也不能回来了。不远处一男孩在打电话说：是啊，是啊！
　　蓝月走了，什么也没带走，包括记忆这个东西。唯有手上的一枚小小的银戒指，像被施了魔法一样，禁锢在手指上，深深的馅在肉中。20岁的记忆留在了最不会遗忘的地方。

　　蓝月长了一双美丽的眼睛，它像一团火燃烧着，还有瀑布一样的头发和蛇一样的身材。她像黑夜里的精灵一样，燃烧着男人们的欲望，蓝月是属于黑夜的。
　　无处可去的蓝月像一只受伤的小鼠一样，空洞的双眼，独自走在街头。她坐在街道的栏杆上，等待着夜幕的来临。当周围的霓虹灯闪烁起来的时候，她变得妖娆起来。男人的车在蓝月的身边停了下来，他打开车门，蓝月犹豫一下，跳下栏杆。
　　男人带蓝月来到酒吧，里面的人们在缠绵中沦落着，蓝月醉了，缠住男人的脖子，男人把她带回家。男人像妹妹一样照顾着蓝月一宿后便不在出现。
　　蓝月醒来发现的是一串钥匙和不曾缠绵的痕迹。蓝月决定住了下来，等那个陌生的男子回家。
　　朋友出国，托蓝月管理一家酒吧。酒吧在市中心的繁华地段，酒吧生意平淡。蓝月便自作主张改名为“绝色”。

　　白天蓝月是居家的小女人，到了夜晚，她是妖艳的一条蛇，徘徊在各色男人之间，可望而不可及。酒吧的生意突然好了，每天蓝月都工作到深夜。夜里的凌晨3点酒吧准时关门后，蓝月便来到能看到晨光的地方，静静的坐在那里。
　　几辆货车穿过、几个夜晚不想回家的人们、几只孤独的野猫和几只受惊的耗子，蓝月突然笑了。月亮很圆、很亮，蓝月很喜欢，喜欢月落后的晨光。

　　5年前，蓝月随母亲上街，一套洁白的连衣裙吸引着蓝月的目光。母亲带着她，直到放裙子的橱窗消失在视线里。正当母亲在买菜为1角钱与人争吵时，蓝月跑走了，停留在橱窗里的裙子前。一个老人来到她的面前说：想要吗？蓝月望着他说：有条件的吧。老人点点头。你买下它，我就跟你走。蓝月指着裙子。老人说你会后悔的。至少现在不会后悔。
　　蓝月走了，坐在老人的车里。而不远处是母亲慌张的身影。
　　母亲的泪流在了蓝月的心里，但蓝月还是走了，一走就是五年。

　　老人带着她来到一户人家，这是一户大人家，女主人很温和，男主人也是。他们都温柔的看着蓝月。老人说：这就是你们的女儿，我把她找回来了。蓝月莫然。
　　安逸的生活和养父母的好把蓝月彻底打败了，她试着叫他们爸爸妈妈。七八月份的天气像生气时的脸，很热。一直以为蓝月是这个家的唯一，直到风的到来。
　　大两岁的风是哥哥，蓝月一点也不喜欢他，像养父母一样叫他风，每次这样叫风，风只是笑笑，不说话，接着拍拍蓝月的头说，走吧，看我打球。
　　风的球友见到蓝月后说，你的女朋友真漂亮，风笑笑说，她是我的妹妹。哦？！哈哈哈……

　　夏天过后，养父母说蓝月还是回到你的学校吧，蓝月愣了，然后蓝月说不。最后还是蓝月说服了他们，和风一个学校。风高三，蓝月高一。
　　蓝月常常一个人，不与人来往。只有放学的时候。因为可以和风一起回家，看风打蓝球，看风脸上的笑容。学校的人叫蓝月冷美人，只有蓝月自己知道她不是。
　　有一天，风对蓝月说，你始终不是我妹妹。为什么那么像，为什么。父亲、母亲对不起你，如果你想家了，我送你回家。你不喜欢我，讨厌我了。蓝月奔出家门。风站在原地，愣在原地。母亲对风说，你又欺负妹妹了，快吃饭了，叫你妹妹回家。
　　蓝月在公园的一角荡着秋千，泪水不听话的一直流着。风默默的站在她的身后，听她说自己的母亲。说母亲是那么的脆弱，连自己也照顾不好。想如果我走了，母亲会轻松些。不会无缘无故的生气了。到时长大了，再回家，母亲就不会打我了，说我是个没人要的孩子了，到时我想父亲就会回来了。别让我走。我不想走。
　　风说，好了，回家吧，妈妈在等我们吃饭呢。牵起蓝月的手。蓝月破涕为笑。

　　在风鼓励下，蓝月有了自己的朋友，天天笑容挂在脸上。她也越来越喜欢风了。只是这是秘密，不能说。
　　两年后，蓝月考上风的大学，时间长了，蓝月也越来越离不开风了。
　　一天，一个男孩走过来，对蓝月说那里有一个老人找你，说完指了指街对面的餐厅。一个人真的向她招手。蓝月说谢谢。说时男孩已跑掉了。
　　来到那里坐下，一点也不惊奇的说你好。老人笑了，你没变，还是老样子。那变什么了。你长大了。
　　养父母的女儿叫幼兰，在七年前死于车祸。死时才十岁，与当年的你一样大。你的养母接受不了事时昏了过去，于是选择性的失忆了，忘了幼兰的死，于是养父托我找一个与她像的女孩子。两年前，我在闹市看到你，把你带回来。可是你眼中的不舍，与坚定，让我心痛。
　　为什么要告诉我。蓝月说。
　　因为我不想让这个故事沉到海底。还有不要爱上你的哥哥，你们是兄妹，不是恋人或其他的什么。听清楚了。
　　蓝月脑袋翁的一下。但很快，蓝月笑了，是啊！他是我的哥哥，我爱他干嘛。我同学在等我，晚了就迟到了。
　　远远的，老人说，爱与不爱在你的一念之间。
　　蓝月逃回了家，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宿。第二天，蓝月对养父母说快高考了，想住在学校，方便学习，于是讲了一大堆理论，母亲同意了，于是都同意了。
　　蓝月在走的那天看着风，说我要忘了你，然后泪流满面。
　　宿命缘不会让你忘了我。风说。

　　蓝月离开了家，住到了校里，每半个月回家一次，并不躲着风，而是漂漂亮亮的回家。蓝月对风说，我要让你爱上我。风笑了，笑的很开心说，不会的，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我相信，但，走着瞧。蓝月说。
　　又有些日子过去了，蓝月依然这样的生活。有一天，风叫蓝月出来去吃饭，蓝月什么也没想就和风走了。到了酒吧，风拉过来同风一样出色的男生。风说这是萧枫。
　　蓝月说不。风则说不想在这里吃吗？
　　不是。这是你的真心。蓝月突然笑了。你是我的妹妹，我……。蓝月看到了风眼中的无耐。说喝酒。
　　蓝月在这夜喝了很多酒。大家散去的时候，蓝月说萧枫送我回学校好么？蓝月望着风。
　　好啊！在路上，两人无语。快到学校的时候，蓝月叫停车，枫把车子停在路边，抱住枫，说要了我吧。说完两人开始纠缠。路上已无几辆车。只在不远处，风湿了双眼。
　　天亮了，枫看着蓝月的脸对蓝月说我要娶你，我会等你长大。蓝月只是愣愣的看着天空中的鸟儿在自由的飞。
　　开开车门。枫问蓝月你去哪儿。想走走。就这样，枫开车陪蓝月漫无目地的走了很久很久。
　　养父母出门，蓝月回家。也许风也不在，黑夜里，蓝月听见有人回来了，开开房门，走下楼。看见风。风喝多了。蓝月上前扶住他。你滚开。蓝月愣了，放开手，上楼。
　　风一把抓住蓝月，带到怀里。说你不是我妹妹。为什么，为什么。
　　早上的时候，蓝月已不在了。剩下风。风一直希望是梦，可是床上留有蓝月一身香。

　　蓝月没再回过家。加快速度完成学业后，回到了离开家的那个地方。依旧路找回家。母亲苍老的面容和无助，蓝月拒绝回头。已不忍，不想母亲再伤心落泪。可是母亲的泪水早已把蓝月的心滴成永不可治愈的伤疤。母亲知道蓝月可能再也不能回来了，泪水已无法挽回。
　　在男人的家里，蓝月等啊等。等了很久很久。一个木盒子让蓝月用锤子砸开，一张报纸呈现在蓝月眼前。巨商在旅游归途中遇泥石流；其子当晚在家因失火，生死不明；其女失踪。时间定格在蓝月离开的第二天的晚上
　　不。蓝月痛哭失声。三天后，在男人家的浴缸里，蓝月打开冷热水，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红色的血和水从六楼流到了一楼。当蓝月被抬向救护车时。一个男人转身离开。手中装着白色连衣裙的口袋落在地上。人们散去，踩在裙子上，像一朵溃败的花，凋零在日落的夕阳中。

　　宿命不会让我忘了你。

作者有话说

　　也许我们常常不能和自己相爱的人在一起，但——也许还有另一种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