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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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领把裴南澈带回了家。
纵使心里不情不愿，但毕竟刚拿对方当了安抚剂，用完就扔，没人性。
别墅临湖靠山，是一座灰白相间的三层建筑，看上去像是几何雕塑，很有设计感，又带了那么一丝丝抽象。
“哇，我之前居然住这吗？”裴南澈在别墅里转了一圈，眸子里闪烁着新奇，“医生说熟悉的场景会激发我找回记忆，可为什么我觉得这里很陌生？”
江领呵呵一声：“有没有可能，你根本就不熟悉这里。”
“那不可能，”裴南澈眯了眯眼睛，“这是咱们的爱巢，怎么可能不熟，你就别试探我啦，幼稚。”
“……”
江领眼皮跳了跳，不等说什么，裴南澈已经截住他的视线，指着屋子里的装潢又开口。
“不敢相信！我竟然允许我们家是这种性冷淡风，”他脸上流露出一抹嫌弃，“非灰即白，一点幸福甜蜜的色彩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住了俩和尚，每天敲木鱼吃素。”
“…………”
江领听得直头痛，这种风格是他亲手设计的。
但难听的话在舌尖转了三圈，最终还是生生憋了回去。
算了。
医生让他尽量不要刺激患者，这样更利于记忆恢复。既然裴南澈这么坚定执着地咬定他们是情侣，那就随他去吧。
他听着，看着，象征性配合就好。
手机在口袋中震动，江领回过神，低头看了眼，点开微信。
【杜思铭】：已经寄出了喔，都是营养大脑修复神经的进口药，下周就能到
江领回了个【OK】，心里略微轻松了些，裴南澈的记忆迟早都会恢复。他要做得就是确保万无一失。
配合得越好，解脱得越早。
一番自我疏导后，江领把裴南澈带上二楼，随手一指他卧室隔壁的客房，说：“你的卧室。”
“嗯？”裴南澈有些意外，“我们那么纯洁的吗？居然分房睡。”
“……”江领随口找理由，“你睡眠轻，晚上我要工作，比较吵。”
“哦，”裴南澈懂了，据说很多情侣都是这样的，一方打呼噜磨牙，噪声太大，而另一方想要睡眠质量好，所以分开房间睡觉。
为爱鼓掌的时候再滚到一张床上合体。
他抿抿嘴唇，没多问，进房间巡视了一圈，可越看越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真是我的卧室？怎么衣帽间都是空的，床上、桌子上也没有任何属于我的东西？”
江领闭了闭眼：“之前你跟我吵了一架，把东西都搬走了，说要离婚。”
“？！！”
裴南澈瞪大眼睛，整张脸上都写满了错愕。他竟然做过这种事，吵一架就要离婚？
江领没那么多耐心解释更多，撂下句“明天让管家带你去买些衣服”，转身离开了。
只留下裴南澈怔怔地立在原地，脑袋里嗡嗡的。
这些事他完全没印象，根据江领所说，之前他们闹了矛盾，他离家出走，说要离婚。
可失忆前一晚又跟江领在酒店干柴烈火地来了一炮。
这……
江领刚才欲言又止，明显不愿多说，可见那天他们应该不是和好后的开炮庆祝。而是打得分手炮。
然后他就出了意外失忆了。
这样一捋逻辑线，江领最近一改舔狗作风，突然对他冷淡，就能解释得通了。
他不是装冷，他是真冷。
舔狗也是要面子的，分手炮都打完了，前老婆咔一下失忆，又巴巴跑来吃回头草。
换做是谁也得趁此机会“报复”一把，找补找补，或者制造点稀缺效应，让另一半倍感珍惜，再不会随随便便说离婚。
裴南澈捋顺了这条线，揉了揉鼻子。
“老公。”他喊了一声，大步走去隔壁，推开了门。
此刻江领刚刚换好居家服，扣子还没来得及扣上，眼前就蹿过来一个人影，紧接着腰间环绕上了两只温热的手臂。
“我不该跟你那么闹的，”裴南澈仰头看着老公，乌黑的眼睛像是沁了层水汽，“有时候我是有点作，这我知道，以后我尽量改，尽量少作，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再跟你分开，你就放一百个心好了，老公~”
江领：“…………”
太灾难了。
碎一百个心还差不多。
他是真的想告诉裴南澈，现在他就只有一个愿望，让他赶紧跟他分。
腰间的手臂略微收了点力，掌心的温度透过居家服的布料传递到肌肤。
江领身体僵了僵，怕这样的肢体接触会再度诱发渴肤症，当即推开裴南澈环在他腰上的手，往后退了两步。
“没必要，”他说，“你做自己就好，不需要为我改变什么。”
又不是他老婆。跟他也没什么关系。在这段早晚都会回归正轨的关系里，谁也没必要为谁改造。
裴南澈闻言，弯了弯那双上翘的桃花眼，眸子闪烁着细碎的光点，眼尾漾开一丝柔软。
不要求另一半改变，原汁原味就好。充分包容与接纳，哪怕是缺点。
嗯，他老公还是很爱他的。
哪怕被离婚危机创得不轻。
“你真好。”裴南澈发自肺腑地赞道，顿了顿，又说，“那你也作回自己可以吗，我喜欢你最初的模样，你的舔……呃你的人夫感最勾魂了，冷淡风不适合你。”
江领不怎么明白他在说什么，也懒得问。
看一眼腕表，快七点了。
“你出去吧，我要工作了。”他淡漠说。
“……”
裴南澈耷拉下嘴角，啧，他都拉下面子这么说好话了，怎么还是不肯对他热情一点呢？
还要冷淡到什么时候啊。
他梗了下脖子，站着没动，看到江领打开商务本，也扭头搬了把椅子，拖到对方身边坐下。
“你坐这干什么？”江领蹙眉问他。
裴南澈抬头挺胸：“陪读。”
“……不需要。”江领的语气中有赶人的意思。
裴南澈也听出来了，环抱起手臂：“那你就当我监督审查你，你是蝙蝠吗，大晚上工作，我倒要看看你干得什么工作。”
“…………”江领。
笑话。他从来都是监督别人，还没人敢来监督他。
“我做得都是正经工作，闲杂人等谢绝观赏。”他再次拒绝道。
话音刚落，裴南澈的眉毛“唰”一下立起来：“大胆！我是闲杂人吗，我是你老婆！”他拍着桌子抗议说。
“……”
江领深吸一口气，指节无声地收紧，唇瓣抿成一条锋利的线，呵斥的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却在此时，脑子里闪过医生的叮嘱：尽量不要给患者刺激，避免病情加重，影响记忆恢复……
他闭了闭眼，垂下头，手指攥紧又松开，再攥紧，最后也只是揉了揉眉心。
他听见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不跟脑子有病的人计较，裴南澈要看，那就让他看，配合得越好，解脱得越早。
“那你随便。”他冷声说。
裴南澈歪头盯着男人冷硬的侧脸，下颌线锋利得仿佛能划破空气，他隐约感觉到对方似乎在不爽，在烦躁。
“干嘛那么小气，”他抿抿嘴唇，挪着椅子往老公那边贴了贴，“我也不光是监督和审查，还有陪伴嘛，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你工作，我告白，这就叫选对了人情人节每天都过~”
“……”
江领闭了闭眼，整张脸上都写满了无、话、可、说。
他面无表情登录邮箱，回复邮件。裴南澈在一旁看着他工作，目光扫过邮件左下角的公司名称，领康基因。
记忆似乎被掀开了小小一角。
“基因公司？”他自言自语说，“诶，我还是记得一些东西的，这家公司就是咱们缘分的起点，你说过，你身体里自带一种基因，叫做命中注定爱上我。”
江领：“…………”
他没理会裴南澈的胡言乱语，注意力聚焦到工作邮件上，飞快地敲下一行行文字。
江领的公司隶属于父亲江宏伟一手创办的江氏生物集团。主营业务覆盖基因检测与药物研发等领域。近两年公司发展迅猛，营收过百亿，专利墙每半年就要翻新一次，高端人才库每个月都会有新鲜血液流入。
两封邮件回复完，钟表指针指向8。
江领又点开一份PPT，下周的高层次人才论坛要用。
他把PPT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用了三分钟，随后登录微信，敲了助理。
【江领】：第十三页的案例分享语言不凝练，改
【江领】：第二十四页至二十六页逻辑关系不对，重做
【江领】：最后一页致谢删掉
【江领】：修改版本务必明早8点前发我
页面上很快跳出两个字：【收到】。
裴南澈盯着屏幕，眨了下眼：“嗯？我怎么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江领打字动作一滞：“你想起来了？”
裴南澈抿了下嘴唇，没说话。
江领侧头看他，耐着性子解释：“你想起了什么要及时说，熟悉的场景会激发你找回记忆，PPT是你之前的工作职责之一，属于熟悉场景。”
“……哦，那我倒没想起来，”裴南澈摇头说，“我想起来的是，以前我给你发任何微信，你也都会先回复一句【收到】。”
江领：“……”
江领无语到变形，找不出合适的词汇来形容裴南澈的这颗瑕疵脑。
他是上司，裴南澈是下属，之前裴南澈给他回复的【收到】连起来能绕地球一圈，现在居然反手扣到了他头上。
荒谬绝伦。荒诞可笑。
但犀利的嘲讽只在心里的弹幕飘过，他嘴上顿了顿，又试探性问了句：“除了这些，还有其他想起来的吗？”
“……唔，”裴南澈挠挠头，忽然咳嗽了一声，像是略略带上几分羞赧说：
“还想起来你每晚都跪在床上给我汇报工作。每天想了我几次，心跳加速了多少回，脑袋里跑过了几吨黄色废料……”
“行了，你歇着吧。”江领面色骤冷，生硬地打断他，呼出一口浊气，放弃了。
倒反天罡，痴人说梦。这已经不能算是瑕疵脑了，这是量子坍缩脑。
这一话题没再继续，也没法再继续。
江领关了微信，摸过手机给技术总监打电话。
电话没能打通，对方正在通话中。
裴南澈支着手肘看着这一幕，忽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坐直身体。
“对了，你给我备注的昵称是什么呀？老婆？宝贝？darling？哎我失忆了，脑子里一点印象都没有。”
江领听着“老婆”、“宝贝”胃里隐隐泛起一阵不适，他原本不想理人，奈何裴南澈像个复读机似的，围着他360度立体声环绕。
“说呀，快点说呀，你给我的备注到底是什么呀。”
江领头顶快要冒烟了，终于，他不耐烦地把手机怼到裴南澈眼前，让他看个清楚。
“什么也没有，你本名。”
裴南澈看着【裴南澈】三个字，心里的期待全然落空，“靠，就这，这也行？太不浪漫了，什么玩意！”
江领烦躁地夺回手机。一句话也不想说。
裴南澈在口袋里翻手机：“你等着，我让你看看我给你的备注。”他一边说一边在手机上敲出江领的号码。
短短几秒钟，脑子里已经闪过一大批专属昵称，什么【老公酱】、【霸霸】、【压寨夫君】、【大猛1】……
直到屏幕亮几个加粗的字体：【榨汁机】。
裴南澈：“……”
江领：“……？”
江领嘴角抽搐了一秒，挤出一个冷冷的笑：“呵，就这，你浪漫？什么玩意。”
“…………”
裴南澈呆呆地看着手机，嘴巴微微张开，嘶，这真是他给老公的备注吗？榨汁机是什么鬼。
大脑似乎有过一瞬的蓝屏，但很快他就get了！
对喔！榨汁机。
榨汁用的机……！
这是个多么内涵又隐晦的情趣称呼啊，榨得一滴滴滴滴都不剩。难道不是变相夸他老公在那方面超级猛？！
这么一捋顺，裴南澈咧嘴噗呲一声笑了，他太有才了，太有梗了，太浪漫了。
江领那个木头怎么会找到他这么有情调的老婆！
江·木头·领听不到裴南澈的腹诽，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笑。只看到青年白皙的脸颊肉眼可见地泛起了一丝粉红。
“喂，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榨汁机？”裴南澈戳了戳江领，眼尾还带着笑，嘴角翘起来的弧度像偷了腥的小猫。
江领蹙起眉，拨开裴南澈不老实的手：“不想。没兴趣。”
啧，狗东西，裴南澈压下嘴角，没兴趣是吧，行。
有本事以后别“榨汁”，一辈子都别想，就让你的机停摆、生锈、报废！
……
夜很深了。
裴南澈扛不住困意，早早跑回房间睡觉了。
江领合上商务本，窗外远山的轮廓已经开始在黑暗中渐渐显形。
一不小心就工作了到了凌晨2点。
其实可以早两个小时的。如果身边没有坐个粘人又聒噪的“伴读”。
他揉揉酸僵的肩膀，起身下楼喝水，进了厨房，目光有意无意扫过操作台的榨汁机，脚步不由得停住。
他走上前，拎起榨汁机上上下下看了一圈，寻找功能和使用说明。
脑子里闪过裴南澈的脸，还有那双狡黠的眼睛。
裴南澈给他的备注是榨汁机……为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