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佬成了我的徒孙》东几文

4、四、青骢骏骑

　　虽然在罗天天面前受了不少挫折，张步坤在罗天天的老板面前仍旧维持着高人的必备风度——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可怜徐栋一人空留原地怅望，有事没事拿着一串乱七八糟的珠子念念有词。
　　罗天天的日常生活却未受到任何影响，除了偶尔画几张火阳符来给小姐妹们变个魔术外，再也未能领略到如此玄妙法门还有何用处——毕竟电磁炉是用电的，小火锅是自热的，并且玩火是要尿炕的。
　　随着对画符的兴趣日渐淡薄，罗天天的生活也逐渐回归往日的平静与无聊。这天罗天天照旧踩着点走进办公室，却发现往日最爱凑到一块儿叽叽喳喳的几个小姑娘约好了似的全都不在座位。罗天天正疑心是不是地铁故障了导致大家集体迟到，就收到Cynthia的消息：速来茶水间！有帅哥！
　　罗天天一向不怎么信任她的品味和定力，因此权当没看见。不料Cynthia又是一条短信：速来！巨帅！
　　罗天天嗤笑一声，回到：是吴彦祖来了吗？随即扔下手机稳坐钓鱼台，心说帅哥什么的与我还不是如浮云哉。
　　且说今日驾临徐栋公司的帅哥不是别人，正是张步坤的高徒，张钰鏻。小张道士生得唇红齿白，且聪明伶俐，长于测算，虽不算十分勤勉，也是小辈中的佼佼者了。张步坤思来想去，觉得年轻人之间可能更有共同语言，钰鏻徒儿一向讨人喜欢，没准儿那位姑奶奶见了他就言听计从了呢。
　　张钰鏻凭借一副好皮相，不知替自家师父搞定了多少难缠的客户，如今接了这么个任务，怎会不知师父打的什么主意。只是不过借故散些功德与一介凡人，这于常人而言乃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又有何难处？师父为何不许明言，还要反复提醒他慎之又慎？甚至许诺一旦成功，便有大把功德奖赏，能抵他十数年修行？
　　张钰鏻心中的种种未解疑团，通通化作对罗天天的好奇之心，可是将一群姑娘迷的七荤八素后得来的消息，不过是她只是一个有点小钱的小前台而已。当亲自站到罗天天面前，轻易捕捉到她眼中闪过的惊艳后，张钰鏻更加确定，这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小姑娘罢了——不想她如此好运，只需饱食安坐，便有天降功德。
　　收起心中一丝隐约的嫉妒，张钰鏻弯了一双桃花眼，微笑道：“罗天天小姐？”
　　罗天天只觉得仿佛有春风拂面，眼前青年身姿笔挺，笑容和煦，声音清朗悦耳。简单的白衬衫被他随意地挽起了袖子，平添了三分不羁。青年握着马克杯的手和露出的小臂勾勒出流畅的线条，好似从漫画中伸出来的一般。罗天天也微笑着点点头：“这个杯子眼熟，像林雨霏的。”
　　张钰鏻一愣，没有否认，解释到：“是，来得匆忙，忘记带水杯了，林小姐热心，借了我一个。”
　　罗天天了然一笑，心想最近既没有新员工入职，也没有访客预约，这人莫非是来推销的？因此有些迟疑：“您…来办理业务？”
　　张钰鏻捋了捋头发：“我是张步坤道长的徒弟，张钰鏻。”
　　罗天天“哦”了一声，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心想好好的小伙子，怎么只要和张步坤扯一块儿，就显得这么油腻。
　　张钰鏻也有些无语，心说师父明明已将自己前来的事交待给了这位，怎么这位反应这么冷淡，只好继续道：“师父应了徐总邀请，为他设风水财阵，这段时间我会常来贵司，请罗小姐帮忙办理一张门禁卡，也好方便出入。”
　　罗天天一秒牛马上线：“请填写一下申请表，再发一张照片到我邮箱，谢谢。”
　　张钰鏻一边填表，一边琢磨该说点什么打开局面，不料却是罗天天先开口：“哎，我说，老徐请你们来，花了多少钱？”
　　张钰鏻：“…徐总是亲自去请师父出山的，随喜多少我并不十分清楚。”
　　罗天天长长地“哦~”了一声，又问：“你们一般干这种活儿能赚多少钱？”
　　张钰鏻心说你不是挺有钱的吗，怎么问的全是这么俗的问题，面上却不好带出来，只笑吟吟道：“我等修道，是为了累积福泽、造福苍生，至于钱财，那不过身外之物，并不重要。”
　　罗天天皱眉：“莫非不收钱？用爱发电？”
　　张钰鏻：“…也不是。比方说师父动用阵法为徐总增加财运，若不收取报酬，那等于徐总就此沾染了因果，从此亏欠我师父。须知此世亏欠，来世必还，有债不还，必损阴德，阴德有损，祸及子孙…”
　　罗天天打断到：“我懂了——就是为了你好，所以才收你钱，对吧？”
　　张钰鏻越听越觉得不对味儿，张口否认：“不是这样的，我等修道，重道重德，若非积德行善又如何能问心无愧？心存愧疚又怎能内心清净，问道长生？好比徐总，他若是作奸犯科之徒，便是金山银山，也请不得正道传人。他兢兢业业，师父解他一时困厄，也是扶危济困，有助修行，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罗天天嘿嘿一笑：“行了行了，怎么还破防了呢。”
　　张钰鏻：… …我讨厌这个任务。
　　虽然罗天天不好相处，她的同事们却大都热情有礼，张钰鏻为男同事们推算财运股票、为女同事们指点运势桃花，不消半个月，上上下下都对他交口称赞。罗天天虽然不想和他扯上关系，但是有张步坤认姑奶奶在前，Cynthia等几个平时同她交好的同事都表示不相信她和张钰鏻私下并无往来。
　　罗天天看张钰鏻不顺眼，张钰鏻的日子过得也并不舒服。张步坤三天一催，两天一问，常态化垂询罗天天是否已经被张钰鏻“拿捏”了。张钰鏻有偶像包袱在，不好意思承认罗天天从来对他不假辞色，只是一味拿“还好”、“不错”之类的片儿汤话搪塞师父。张步坤却以为张钰鏻是在害羞，其实已经十拿九稳了，因此一有合适的委托就叮嘱张钰鏻务必带罗天天一起完成，好借机散功德给她——早日完成任务，也好早些甩掉这个麻烦。哪知张钰鏻每次想约罗天天单独出去都碰钉子，根本骗不出来。张步坤越逼越紧，张钰鏻越来越焦躁。
　　常言道天无绝人之路，张钰鏻正愁得直揪头发，突然接到了罗天天打来的电话，并且这祖宗开口就是重磅炸弹：“小张啊，你们当道士的能结婚吗？”
　　张钰鏻目瞪口呆：“…能啊…”
　　罗天天：“那就好。晚上一起喝酒，我带个朋友。”
　　张钰鏻：祖师爷显灵了！徒孙跪谢您救徒孙于水火T_T
　　罗天天挂了电话端起奶茶，也不顾吃人嘴短，就开始数落林雨霏：“姐姐，你咋想的？那就是个神棍！除了脸能看，还有什么好？”
　　林雨霏面色绯红：“身材也好。”
　　罗天天：“… …行吧，你赢了。”
　　晚上把林雨霏送到约定地点，罗天天转身就要走。林雨霏冲她眨眨眼，罗天天晓得她的意思：姐们儿你真有眼色。
　　张钰鏻却急了，一把拉住罗天天：“你不能走！”
　　罗天天：“…为啥？凭啥？”
　　张钰鏻大脑飞速运转：“我刚刚接到一个电话，有一家人遇上了邪祟入侵，需要马上去施符水。“
　　罗天天：“兄弟你怎么不早说，害我们白跑… ”
　　林雨霏悄悄推了她一把，眨着一双描了精致眼线的凤眼对着张钰鏻一脸无辜地道：“邪祟？听起来好可怕的呢…能带我们见见世面吗，小张哥哥？”
　　罗天天：呕
　　张钰鏻求之不得，微笑道：“贫道正有此意，还请二位美女暂且移驾，施法完毕我来做东请二位畅饮，如何？”
　　罗天天：“我不去当电灯泡，再见。”
　　张钰鏻忙道：“不行！你也得去…因为…因为镇邪去祟，务必和合阴阳五行之数，要么我单独去，要么带两个女伴去，否则驱邪不成，反受其害，后果…后果很严重的！”
　　罗天天：“我看你就是瞎编，要去你去…”
　　罗天天话没说完，又吃了林雨霏一记粉拳。罗天天心里暗骂林雨霏色令智昏，却又在她祈求的小眼神下败下阵来，不情不愿道：“去哪儿？我开车吧。”
　　张钰鏻松了一口气，路上侃侃而谈，又是一副风清月朗的模样。从他的讲诉中罗天天得知，今日要见这苦主，也是本市一户中产人家。这家流年不利，独子成婚不久，新妇就遭遇了车祸，如今人还不死不活地躺在医院里。虽然得了一笔不菲的赔偿，然而一家人遭遇的伤痛也并非金钱可以抚平，近一年来更是小病不断。
　　许是这一家人气运太差，如今更是染了一样怪病，全家人双手都出现了鱼鳞状脱屑，逐渐蔓延到手肘。原以为是染上了皮肤病，谁知久治不愈，连儿子的工作也受到了影响——同事们都怕被传染，因此给了他一个长期病假。如果不是他平时工作态度尚可，此刻怕是已经被开除了。一家人徒劳地寻医问药，却被一个老中医窥破关窍，称这不是普通病症，而是怨魂缠绕，寻常医药针灸俱是无用，因此托到了张步坤师徒这里。
　　林雨霏和罗天天听了，全都没当一回事，只觉得这家人大概率是得了什么皮肤病，病急乱投医地寻上了门而已。二人对视一眼，也不说破，双双跟在张钰鏻身后准备看热闹。
　　几人到了苦主家，一对老夫妻早迎在门口，二人都戴着棉线手套又穿着长袖，在这大热天里显得十分诡异。张钰鏻一行人被让进门后，一个同样打扮的年轻人端上来一个茶盘，殷勤地为几人端茶倒水，十分热情且礼貌。
　　这青年自称李双柏，老两口不无自豪地介绍到，自己儿子是计算机系高材生，毕业后顺利地进入大厂，又与相恋多年的女友结了婚，本来前途一片光明，不想却得了这怪病。说到伤心处，老两口不由涕泪交流，李老太太甚至要跪下给张钰鏻磕头，哭着求他无论如何要救救自己儿子，哪怕搭上自己一条老命也无所谓，被张钰鏻死活拉住了。
　　张钰鏻大约见惯了这样的场景，罗天天则一贯缺乏同理心，只有林雨霏面露不忍，小声问：“小张哥哥，你快看看叔叔阿姨，他们这病能治好吗？”
　　张钰鏻朝她安慰地笑笑：“不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