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争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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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很快，江颂开始发觉楚郁白在躲他。
??这种躲属于躲的人觉得自己手段高明且对方丝毫不会察觉，但被躲的人一眼能发现不对的。
??此刻发到江颂手机上的信息是不错的例子：
??“今天没有题不会，不用给我讲了。”
??——其实这也还好，无非是前几日还每天定时定点瞅着他得空就来问题的人忽然变得博学多识而内敛稳重。
??不如那将近十分钟的“对方正在输入……”来的震撼。
??江颂心里莫名升起一阵不悦，不悦到他甚至打算去隔壁房间看看那位态度突变的“学神”究竟是习得了什么独门秘籍。
??连他这个年级第一都显得黯然失色了。
??打算终归打算，他的手放到门把后又缩了回去，随即猛地意识到自己这冲动的奇怪之处。
??楚郁白在他这不应该向来是避之而不及的对象吗？讲题也不过是缓和家庭关系，这会人家自己不愿意来了，管他什么原因，自己都该是如释重负吧。况且考试将近，他也不能总把注意力放在这些来来去去的奇怪心思上。
??他给自己分析得头头是道，晕乎乎地就回了房间，给楚郁白微信上回了个“好。”
??
??然而自以为良好地完成了自我调节的江颂，在全级模拟考后就又开始耐不住性子。
??——前几次考试小有起色的楚郁白，在这次考试中又落下去好大一截。
??他本来是告诫自己不要多管闲事的，但不知道怎么的就在午休扯了张纸，开始在参考书上摘题目。
??当午休结束铃声响起，他拿着那张纸走到楚郁白班门口时，一瞬间实在觉得是那铃声给他下了什么迷魂咒，魔怔得净干傻事。
??算了，来都来了。
??古老的血脉力量觉醒，他硬着头皮朝坐在座位上，眼睛盯着讲台的楚郁白招了招手。
??——楚郁白其实早就看到了江颂，就差把这人走过走廊的脚步声都听去。
??但他看的越清楚，那头就埋得越低，不过心里难以面对来人罢了。
??这会江颂找他……江颂找他干什么呢？之前不是对他冷言冷语过吗，现在为什么不能回那个状态呢？他沧桑地祈求江颂的态度突变，最好现在就转身回去，届时自己便连面对这人的时间都不用有了。
??不过心里立刻精神分裂似的叫嚣起另一个声音：得了吧，他真态度突变你又不高兴了，而且你今天逃避了，躲得过初一，还躲得过十五吗？尽早认栽吧。
??“我不管我不管，逃避可耻但这用处可太大了。”楚郁白两眼一闭就忽略了第一句话，蛮不讲理地选择了逃避——哦不，他没得选择，他期望的江颂态度突变的环节并没有来。
??是的，江颂还朝他招了招手。
??心如死灰。
??楚郁白只得迎过去，他有些别扭地把江颂拉到了走廊。江颂有些奇怪地看他，问他为什么不进教室，他也只是咬着唇没说话——亏得江颂这会也不在状态，点点头就过去了。
??“这份题你找时间做一下，我周末帮你讲。照着你之前薄弱点挑的，难度比较大，不会写的简单写一点设想或者思路。”他把那张折了一折的纸塞过去，交代完这一句竟有些尴尬，嘴张了好几次，最后都只能默默闭上。
??好久没感受到这么浓重的不适了，他皱了皱眉后咽了下口水，在没话找话和结束聊天中选择了后者，“那个，我回去了。”
??“哦，好。”楚郁白被递纸的全程都不太清明，这会愣愣地点了头便算作答复。看着江颂回去的背影渐远，才意识到前一秒自己做了什么，摸着鼻子自顾自回了教室。
??江颂那张纸叠的很齐，薄薄的一页拿在手里，却怎么都拿不舒服。从门边到座位，硬是让他抓出了一手汗。
??这烫手山芋……他碰一下就心悸，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纸塞进了书包，连打开都不愿意打开。
??这事很快被他忘了，哪怕收进书包前他还安慰着自己，我晚点——至少等我对江颂不那么抗拒之后，会记得拿出来写的。
??事实上，他忘了这事的速度，比他在脑海里过完这一条心理安慰还快。
??再被提起来是周末了，就是江颂说着要讲题的那天。
??“叩叩。我进来了。”
??房门被人推开，探进来江颂嘴角噙着笑的脸。
??楚郁白本来是在写化学作业，看到这人来，作业也不写了，起身时“嘭”地一下撞上桌角，还没合上笔盖的签字笔连笔带帽摔倒了地上——摔出了分身。
??他强忍痛意，朝江颂挤了个笑，“进来吧。”
??江颂不跟他客气，推了门就拎起书包进来，“今天给你讲一下我之前给你的那份题，有没有什么不会的？还是说轻轻松松？”他眨眨眼有些期待地问，一双水灵的眼睛却看得楚郁白心骤然冷下来。
??都什么事啊……
??“我……我还没……”江颂就要去拿他翻他书包，楚郁白有些无力地去拦，手伸到一半颓唐地掉下去，“我来找吧。”
??江颂从善如流地让开位置，楚郁白叹了口气把手伸进书包去翻那张轻薄如翼的纸，其实他甚至不清楚之前随手一放，经过书包几天的新陈代谢，会不会已经在哪一轮被取出去了，或者已经被几沓练习卷暴力损毁了。
??他一时间竟不知道哪个结果更糟糕。
??算了，不都放弃挣扎了吗？就让江颂骂他一顿，然后关系再一次破裂，老死不相往来——不正合他意吗，也好去了他那些奇奇怪怪的心思。
??但当他摸到那张皱巴巴的纸的时候，心下还是微妙地动了动。
??手顿住的一个瞬间，江颂很迅速地捕捉到了他的一丝犹豫，“找到了？”
??楚郁白闻言很小幅度地点头，眼神从书包上移开，却不敢和江颂的有半分的交汇。
??他很慢很慢地从书包最底下——被一堆书和纸压着的地方，扯出了一张已经看不出原样的纸，纸面还是很白，叠的特别整齐。
??“我……”
??他们无言地对视着。
??好几秒，楚郁白觉得自己胸闷得像是心脏病要发作。
??“好啊，楚郁白，说说吧什么意思？”江颂一声冷哼砸在他的耳膜，楚郁白很轻的一闭眼，叹了口气。
??“没写可以张嘴说的，你瘫着个脸唉声叹气给谁看。”
??“没写就算了，你这是直接忘了这茬吧，我今天不提起你就在某天清理书包的时候当废纸送给垃圾桶了吧。”江颂一把拽过那张饱经沧桑的题目，随意地抓在手里就狠狠抵在楚郁白胸前。开口时话里带着阴冷的笑意，直直戳上楚郁白的脊梁骨。
??“哦，当是我忘了，你成大学霸了，不屑我这一题两题了，连带着你垃圾桶也该是看不起我这几道破题目的。”
??“我没有……我……对不起。”楚郁白无力地插话，肩不受控制地耸起——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立场道歉，他的确没这么想是真的，但忘了这件事……也是真的。
??——他甚至是自己选择性遗忘的。
??江颂好像没有必要原谅他，如今若是角色调换，他也不一定会原谅江颂。
??江颂点点头，像是对着他的一句“对不起”，不过配上有些嘲讽和厌倦地轻笑，楚郁白更愿意相信这是恶狠狠地挖苦，“好，成啊。楚郁白你想玩拉锯吗，需要我给你数数最近你莫名其妙的地方吗？”
??“躲我躲得那么艰难，那么辛苦，为的什么？”
??“之前问过你了，你说可以接受这样的关系。消停一阵，莫名其妙又来了——楚郁白，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难教，我没什么耐心，这样真的很没意思。”
??他越说越平静，却不知哪字激起了楚郁白心下一股无名火。
??于是耐下性子却慌不择言，他心平气和地应了江颂的话：“没人说过，你是第一个。还有，如果你说没意思，不妨告诉你，我也觉得很没意思。”
??“你烦透了。”
??“嗯，那正巧。”
??“刺啦”一声后，又是好几声如此的噪音，直到那如马儿嘶鸣般尖刺的噪音消弭在空气中，地上恍然多了几张白得抓心的碎纸片。
??“不劳烦你花心思讨厌，之后当我不存在最好。”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争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