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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失控 ...


  •   祝霜说完“欲擒故纵”四个字后,听筒中传来哗哗水声和她模糊不清的声音:“等我一会我洗个脸。”

      霍清檀缩小了通话界面,指尖百无聊赖地在屏幕上划动,蓦地看到微信聊天列表,路言琛的名字静静躺在里面。

      她眼睫轻颤了下,指尖点了进去。
      聊天界面上显示,路言琛在十分钟前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

      这就是欲擒故纵吗?

      霍清檀给路言琛发送完好友申请之后并没有仔细看过他的朋友圈。现在好奇点进去,他朋友圈大大方方地展示了全部内容,不像其他人那样设置仅三天可见或者仅半年可见。

      他朋友圈的内容很丰富。

      高空跳伞、蹦极、攀岩、赛车、潜水,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海里游的,各种极限运动他都尝试过,都有过涉猎。
      他的世界精彩到霍清檀不敢想象。

      霍清檀出门要向霍母报备,晚归会被霍母责骂,夜不归宿更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尽力维持好一个乖乖女的人设,单调的二十五年人生,只有昆曲为伴。

      她大概明白了,路言琛说的那句“希望她想清楚”是什么意思了。

      她和他的人生相差悬殊,若非她强求,本不可能再有交集的。
      但是她还需要利用路言琛的权势地位摆脱当前的困境,就只能违背本心地利用下去。

      “小檀儿我回来啦。”

      祝霜活跃的音调拉回她的思绪,霍清檀欲盖弥彰似的退出聊天框,手指却不小心点到了路言琛的头像。

      聊天界面上瞬间多出一条:“我拍了拍CHEN”

      霍清檀姣好的小鹿眼瞪圆了些,下意识地想将这条拍一拍消息撤回。
      悬停在屏幕上的指尖顿了许久,她决定将错就错,在这条拍一拍消息下面,发了行:「我想清楚了,我想陪在你身边。」

      霍清檀咬唇发完这句,怕这句话用力过猛了,又补了一句:「可以吗?」

      能屈能伸。
      无师自通。

      完美地把暗恋中的卑微表现得淋漓尽致。

      霍清檀简直要佩服自己了。路言琛看到这句话一定会相信她是他的暗恋者之一吧。

      她已经把鱼钩甩出去了,鱼儿能不能上钩就听天由命了。

      “小檀儿你在听吗?”久久等不到她的声音,祝霜疑惑地问。

      “嗯…”霍清檀心虚回应。接下来只要静候路言琛的消息就好了,霍清檀郁闷的心情好了不少,“谢谢霜霜,我就不打扰你睡美容觉啦。”

      挂断电话,霍清檀隔三差五亮起屏幕划动毫无动静的聊天框,最终没敌过困意,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

      白炽灯明亮的奢华卧室,路言琛刚洗过澡,短发还没擦干,发尾的水珠一滴滴落下来,沿着他健硕的胸膛划至肌理分明的腹肌,没入吸水性极好的浴袍。

      他骨感修长的手中端着杯烈酒,另一只手捞起床头柜上响了几声的手机。
      琥珀眼折射出手机屏幕的冷光,连带着他俊美棱角都带上了些冷意。

      手机屏幕上停留在霍清檀的聊天页面,他眼风扫完屏幕上的两句话,仰头将杯中剩余的烈酒一饮而尽。

      没有对其中任何一句话做出回复,他长指点开霍清檀的头像。

      她的头像是一只扒拉花瓶的小兔子。
      花瓶里插满了弯弯垂垂的饱满雪片莲,小兔子直立着去嗅雪片莲的香味。

      路言琛薄唇弯了弯。

      这只兔子和霍清檀本人。
      很像。

      *

      窗外的晨光透过窗帘间的缝隙洒落在地板上,闹钟准时响起,霍清檀睁开眼缓了几秒,关掉闹钟爬起来。

      不睡懒觉到点起床是她在霍家养成的习惯。小时候每当她想多赖几分钟床,霍母总会冷冷地让佣人叫醒她,并且限制她一天的自由,不让她出门,更不让她去戏剧院。

      霍清檀第一时间摸出手机看了眼。
      昨天晚上的两条消息连同拍一拍都石沉大海。

      也不知道路言琛是没看到,还是故意不回。

      如果是故意不回,想跟她彻底划清界限,那他回去之后又通过她的好友申请是什么意思。

      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
      给她希望再看她失望?

      那她不得不承认,路言琛做到了,他真的很会玩弄人心。

      接下来的半个月,她没再见过路言琛。

      每次上台演出的时候,她都会习惯性地看向观众席最后一排,那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后来无论她再向路言琛的微信发多少条消息,依旧全部都没有收到回复。
      他就像一阵来去无痕的风,席卷过她的世界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

      除夕当天,戏剧院的演出不多。临近下午三点,她们还有最后一场演出就放假了。

      后台化妆间,林妁手法娴熟地将厚重散粉盖到脸上,边闲聊似的问:“小檀,你爸妈他们除夕还是在国外陪霍予安?”

      霍清檀心不在焉地对着镜子化妆,闻言,顿了几秒才回:“嗯对,估计要在那边过完元宵才回来。”

      霍母霍母早在半个月前就飞到国外去和霍予安团聚了。

      霍母极其溺爱霍予安,毕竟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
      当初霍予安主动提出要出国时,霍母是千不甘万不愿的,甚至还想以死相逼。后来见他下定了决心非要出国,霍母只能含泪答应,然后隔三差五飞到国外去找她的宝贝儿子。

      这样一来,她对霍清檀就少了些掌控。
      霍清檀才有机会往戏剧院跑。

      林妁熟练化好了妆,见同时跟她开始化妆的霍清檀现在才化到眉毛,略显诧异:“你最近怎么了?感觉你状态不佳。”

      “没有啊。可能快放假了,有点浮躁吧。”霍清檀心虚,拿着眉笔往眉毛上描了又描,快把自己化成蜡笔小新眉了。

      林妁看不下去了,拿起卸妆巾卸掉她画的眉毛,重新帮她化。顺势接过了她的话,“一会还是来我家吃年夜饭呗,我妈包了你最爱吃的饺子。”

      林妁的母亲是霍清檀的师父。
      霍清檀昆曲入门,就是受了林毓兰的启蒙。

      自从林毓兰知道她在霍家养父不疼养母不爱的,便每年都让她来家里跟林妁她们一起过除夕。

      林毓兰待她如同亲女儿一般。在霍清檀心里,也已经将她们当做密不可分的亲人了。

      *

      灶台上的水咕嘟嘟地冒开,水汽呼呼地升到空气中,下一秒就被抽油烟机吸走。客厅的液晶电视正在播放春晚演出,主持人字正腔圆的贺词声从音响传出来。
      满室热闹喜庆的氛围。

      饺子刚下锅,等待热水再次沸腾的间隙,林妁调配好蘸料。

      霍清檀要来帮忙打下手,林妁赶她:“别捣乱。”

      霍清檀虽然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但下厨这一项技能她始终没有点亮。林妁说她来捣乱倒也没说错,毕竟让她来打下手的话,她会把糖放成盐,把醋放成酱油。

      霍清檀讪讪地说:“那我去叫师父出来。”

      霍清檀走出厨房,望了眼林毓兰敞开的房门,有些踌躇。

      林毓兰是享誉国内的昆曲大师、雾城非遗昆曲代表性传承人之一,视昆曲如命。只是可惜造化弄人,在林毓兰正当红的那年,她被查出患上渐冻症。
      从此无缘昆曲舞台。

      林毓兰患上渐冻症后,深居简出,不愿见人。

      昔日当红昆曲演员,成了一个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逐渐丧失行动能力的废人。
      这种落差感,换谁都不好受。

      刚患病的那两年,林毓兰性情大变,谁接近她都要被她狂躁地骂几句。就连最亲近的林妁和霍清檀也不例外。

      渐渐地,她好像接受了。
      情绪变得稳定,也不骂人了。

      但霍清檀总感觉稳定的情绪之下,似乎是压抑。

      这种压抑的情绪会在某天破土而出,将人彻底摧毁。

      “叩叩——”
      门没关,霍清檀进去时还是礼貌地敲了下,“师父。”

      林毓兰坐着轮椅在窗边,窗外星河暗淡,除了浓墨似的黑夜,什么都看不清。

      听到熟悉的声音,林毓兰想回头去看,却无能为力,轻扯了下唇角:“你来了。”

      霍清檀看着她消瘦的背影,小鹿眼划过水色。她眨了眨眼睛,换上一抹笑容,像小时候一样,伏在她膝边。

      林毓兰没什么力气的手掌蹭着她的发顶,跟她感慨:“时间过得好快,以前你小小的一只跪在我面前求我收你为徒,教你昆曲,如今都这么大了。”

      霍清檀音色有些颤:“没有师父带我入门,我只怕现在都不得其法。”

      林毓兰笑了:“你是个有天赋的,我又教得了你多少呢。”

      霍清檀还要说些什么,林毓兰拍了拍她:“去打开我床头柜下面那个柜子,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霍清檀一愣,还是照做了。

      林毓兰让她拿的东西,是一封信。

      她拿过去递给林毓兰。
      林毓兰却摇了摇头,“这本就是给你的。打开看看。”

      霍清檀不解,打开时听到林毓兰解释:“这是我帮你写的推荐信。师父不中用了,没什么能教你得了。余秋韵是我的师妹,你跟着她还能学到更多。”

      林毓兰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要赶她走?
      又或者说,她更像是在交代后事。

      霍清檀心中惴惴不安,声音已经带了些哭腔:“不要,我要一辈子跟着师父。”

      林毓兰笑着转移话题:“师父饿了。”

      *

      按照林毓兰往年包饺子的习惯,她都会在其中三个饺子里包上硬币,意求岁岁平安。
      后来林妁嫌硬币洗不干净,便换成了糖。

      每年霍清檀吃到那个带硬币的饺子时,她都很开心。就算没有父母亲人陪在身边过除夕,她还有师父和师姐。

      今年她依旧吃到了那个包着糖果的饺子,硬糖咬起来咯吱咯吱的,还有点酸,酸到她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滴进汤里,好咸。

      临走时,林妁把多余的没煮的饺子放进打包盒让她带走。

      霍清檀平息好了情绪,接过打包盒时,看了眼林毓兰的房间,提醒林妁:“师姐,我感觉师父的情绪不太对劲,有空我会多来看她的。”

      林妁作为她的亲女儿,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她轻拍着霍清檀的肩膀,点头:“我知道的。”

      走出小区楼,漆黑的夜空中燃起绚烂的烟花,和飘雪夹杂在一起,映照在霍清檀水色瞳孔。

      下雪了。

      霍清檀眼睫和脸上沾到了冰凉的雪花,她突然想起和路言琛的初见。
      也是在一个下雪天。

      那时的他就像一个普渡众生的神降临在她的世界。鬼使神差地,霍清檀拿起了手机,拨通了那个被她刻意遗忘半个月之久的电话。

      电话铃声响了两秒就被接起。

      听筒里滋滋的电流声伴随着两道很轻的呼吸。两个人都倔强的没有讲话。

      最终还是路言琛败下阵来,低哑清晰的嗓音喊了句:“霍清檀。”

      再次听到熟悉又安心的嗓音,霍清檀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哭腔带着浓浓的鼻音:“路言琛……我想见你……”

      沉默良久。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极轻的叹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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