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我》橘坐不是局座

21、chapter20

　　而在学校的顾知还就没他这么闲散了。
　　下午体育课，顾知还正想着到哪去躲懒，体育老师一吹哨：“男生过来集合！今天咱们和十六班的踢友谊赛！”
　　“啊！？”“老师我们跟他们踢？”“老师你不要我的命了啊！”……
　　要知道，十六班在足球这一块就是临城一中高一年级的一道风景线——每天放学足球场上的常驻嘉宾就是十六班那一群男生。不知道是哪门子的巧合，偏偏把这一群爱踢且会踢足球的分到了一个班。也不怪二十班一众练了不到三个月足球的男生发出哀嚎。
　　“安静安静！”老师提高了声音，“这次机会很难得啊，还是十六班球队的队长主动提出的。我也知道咱们也就那点斤两，不过还是好好借这次机会，提升一下自己，安全第一比赛第二！”
　　“老师！不是友谊第一吗？”丸子突然来了一句。
　　顾知还在他旁边悠悠地说：“友谊去他妈呀，这还听不出来，老师可有素质。”
　　他说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全班——包括老师——听见。
　　这句话随即引起一阵丧心病狂的哄笑。
　　但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顾知还站了到球场上没两分钟就感觉气氛不对劲——对面除了必要的防守，几乎整场下来都在针对他一个人。
　　哪怕球离他十万八千里远也至少有两个人防在他身边。
　　甚至某一次的界外球，顾知还起跳用头去接，接是接到了，球成功到了队友的脚下，但他落地落到一半的时候被防他的人肘了一下。
　　顾知还骤然一吃痛，伏下了腰，抬头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旁边若无其事的人——十六班足球队队长，康骁俦。
　　他动作极隐蔽，就算盯着他俩看也可能不知道顾知还挨了这么一下；就算看到了他们有肢体接触，也并不会起疑——那往后的一肘无论在哪个角度看来都像是为了抢球的两人不可避免的小小肢体接触，这球场上再常见不过，只有顾知还自己才知道他那一下几乎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顾知还很识相地没吭声也没搭理他。
　　事实上，另一个人随时在换，康骁俦才是全场一直跟着顾知还的人。
　　这人是明晃晃地要给他不痛快。
　　顾知还受罪不说，偏偏有点体育天赋的他还是二十班这边的输出主力。
　　一直被这样压着打，二十班群人很不好受，邱望和另一个前锋见他被牵制，只能硬着头皮挑起了全队的希望。
　　可能是因为对方的主力之一——康骁俦也被限制了发挥，再加上为了针对顾知还没怎么好好打队内配合，虽然对面势头很猛但只进了一颗球。
　　后来还被顾知还冲出重围，一个大脚直接打进球门的一颗扯平了。
　　场内外一片叫好，都在为他这绝地反击的一球喝彩。其中有个女生的声音特别突出地喊着“顾知还加油！”，不过顾知还并没有精力去寻找声音的来源，他连对付防他的人都心有余而力不足。
　　但康骁俦听到喝彩声后反应特别大，盯着顾知还的眼神都更狠了几分，看上去恨不得当场把顾知还生吞活剥。
　　随即十六班发力连攻两颗。
　　这四十五分钟对二十班的人来说很难熬。
　　对手强大就不说了，为数不多算是会踢的主力还被搞针对，他们这种普普通通的小菜鸡根本承受不起这样的摧残。
　　最后老师哨响，比赛结束，计分牌赫然一个不堪入目的“5：1”。
　　“这打的只是半场啊……”“十六班强得太离谱了点吧！？”“完全没有悬念啊！”“这把碾压局。”……场外十六班和二十班没参赛的人兴奋而惊讶地讨论着。
　　“顾知还！”一个松松扎着黑色长发的漂亮女生跨越半个操场从二十班跑到十六班一路小跑刚下场的几人这边，面颊微红地递出了手上的瓶子，“给你水！”
　　“啊？哦，谢谢。”顾知还受宠若惊地接过了女生手里的矿泉水，毫无防备地拧开灌了一口。
　　这姑娘的声音好像有点耳熟。
　　“哦哟！～”无处不在的气氛组从来不会令人失望。
　　看着他意外的表情，女生有点失落：“你不记得我啦？两个星期前我还给你送过东西呢！”
　　“你……”顾知还眯起眼睛细细回忆了一下，果真想起来了！
　　有一天顾知还早上课间在补觉，同学突然把他叫醒，一脸坏笑地说有人找。他困得要死，但不得不出去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一只脚刚踩出班门口，怀里突然就被塞了一个盒子。他连塞东西的人脸都没看清，那人就跟逃命似的扭头跑了。她长发飘飞，顾知还在原地宕机。
　　然后还被一群同学开了半天玩笑说他不得了了，都有上门送聘礼的了。
　　“上上个星期把一盒乐高扔在我手里就跑的是你啊。”
　　女生脸一红，小小声道：“啊……是我……”
　　“你是十六班的？”
　　“对，我叫苏乐。”
　　顾知还笑笑：“你跟我来，我正好找你有点事。”
　　本来在看戏的众人一惊——顾知还这语气温柔得不对劲啊！
　　才高一就要脱离单身大队了吗！？
　　苏乐闻言也是很出乎意料，但更多的是开心，没想太多就红着脸跟顾知还离开了操场。
　　离开的两人根本没注意到后方几百米处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们，那目光锐利得像是要把谁杀死。
　　苏乐跟着顾知还一直走到了二十班。顾知还让她在门口等，他进去没一会就出来了，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个东西——正是那天苏乐强塞给他的一盒乐高。
　　“我还想着怎么找你呢，你这就上门来了。”顾知还把盒子递给她，“字条我看了，现在它和积木原封不动全在里面。”
　　“你这是……什么意思？”苏乐手里捧着盒子，有些局促不安。
　　“谢谢你对我的喜欢，但是不好意思，我不会接受。”
　　“……”
　　“我不会放弃的，也许我们只是了解得不够……我们可以从朋友做起！”苏乐还是不愿意死心。
　　“做朋友没问题，但是‘从朋友做起’就算了，目前我并不打算恋爱。”顾知还还是柔和地笑笑，但是礼貌而疏离的温柔。
　　“嗯……”女生眼睛乱瞟，看上去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最后她还是妥协了，“做朋友就做朋友吧，那你给我你的微信。”
　　“你这……”
　　“都朋友了，给个微信怎么了？”苏乐强行打断他的推脱。
　　顾知还无奈地叹了口气：“带手机了么？”
　　“有！”接着她就从外套口袋里大大方方地掏出了手机。
　　“带在身上……你还真是胆大啊。”顾知还转身去班里拿了自己的出来，亮出二维码，“你扫我吧。”
　　随着“滴”的一声提示音，两人成功加上了好友。
　　“岫？这名字……”
　　“‘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陶渊明。”顾知还从容地回答了这个小问题。
　　“跟名字出处有关啊。”苏乐点点头，“你家里人取名字怪有文采的，好听！”
　　“过奖。”
　　“那我走了，再见！”
　　“嗯，再见。”
　　苏乐挥挥手就一蹦一跳地离开了，完全没有被人拒绝之后的沮丧和尴尬。
　　害羞又洒脱，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最好的状态。
　　没过多久，放学的铃声打响了。
　　顾知还点开和江泠的聊天框刚想问他人在哪，江泠的信息就弹了过来，几乎是卡着点过来的。
　　「解铃：校门口，速度」
　　「岫：哟呵！？来接驾了？」
　　「解铃：。」
　　顾知还对这个句号无比熟悉。在江泠这里它不是表示无语，而是纯粹地表示肯定，用法类似打游戏交流时用的“1”。
　　丸子曾经给他是这么解释的：“其实他就是懒到家了不想打字！”
　　顾知还三两下就收好了书包闪现校门口。他看到江泠站在路边的大榕树下看手机，脑子里灵光一闪，悄咪咪地摸过去他背后，然后抬手……
　　“顾知还你干什么？”江泠头都没抬一下。
　　被无情戳穿小动作的顾知还：“哎……没劲。”
　　“走了，回家。”江泠收起手机，“晚上吃什么？”
　　“白粥。”顾知还凉凉道。
　　江泠僵住，沉默了一会儿：“……可以，纯白别下姜丝谢谢。”
　　这是他最后的倔强。
　　“下午体育课玩什么了？”江泠随意问着，但却一发红心，扎到了顾知还最不想跟他分享的东西。
　　“没干嘛啊，就踢踢球划划水的。”顾知还祈祷着别有同学给江泠透露下午的事。
　　但是俗话说得好，怕什么来什么。
　　他话音还没完全落下，江泠兜里的手机一响，他拿出来看了一眼，脸色变了些许。
　　江泠把丸子发过来的信息举到了顾知还眼前——洋洋洒洒三百字全是控诉下午十六班对他们班实施的暴行，里面还着重提到了十六班队长针对、打压顾知还。
　　“踢踢球，划、划、水？”江泠危险地眯眼盯着他咬牙切齿道。
　　“没他说的那么夸张啦……”顾知还根本不敢看江泠的眼睛。
　　“那你说说呢？我听听你怎么个不夸张法。”
　　“真的就踢了一场友谊赛而已……”
　　“友谊？你被康骁俦搞针对还友谊上了？你当我傻逼呢？”
　　“我太牛逼了，人家在我身上搞点战术多正常啊！”顾知还不自然地笑了笑。
　　“贱不贱呐你！”江泠翻了个白眼，顺手用胳膊肘给顾知还腰侧来了一下。
　　江泠没想到平时他们开玩笑再正常不过的一肘能让顾知还猛的浑身一颤，失声弯下了腰。
　　“你没事吧！我没用力啊……”江泠说着就要扶起他看看情况。
　　“诶嘿！被我吓到了吧！”顾知还唰的一下蹿起来把江泠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江泠听到他这没正形的话，罕见的沉默了，看着他，面色沉如死水。
　　“你把额头上的冷汗和颈侧的青筋按下去再说话。”
　　“我……哎！”
　　江泠二话不说，上手把顾知还外套拉链拉开，撩起他衣服下摆——肋骨侧下方一块斑驳的淤青，腰腹部其他地方还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干嘛呢！光天化日之下的，非礼黄花大小伙子啊！”顾知还连忙躲开，理好衣服。
　　“黄花大小伙子被人揍了不吭声？”
　　“没被揍……”
　　“你他妈再不说怎么了明天我回学校就换同桌，你以后最好半个字也别跟我说。”江泠说完在原地停了三秒，见顾知还没反应就一身戾气地走开了。
　　顾知还也不管扯了到伤处，赶紧伸手扯住他手腕：“说说说！”
　　江泠站定，没回头。顾知还默认他在等自己解释，走到他面前低着头把整个下午的经历都详尽地复述了一遍——虽然对自己被针对的那一部分尽力模糊了，江泠仍听得眉头紧锁。
　　“以后离康骁俦和苏乐远点，康骁俦来挑事能躲就躲，别硬碰硬。”江泠听完一脸阴沉地说。
　　“我本来也没想跟他较真。”顾知还应了他的话，过了一会儿又疑惑道：“我怎么感觉你叫康骁俦叫得这么顺口？你认识他？”
　　江泠冷笑了一声：“哈，认识。”
　　顾知还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直觉告诉他这两人不仅认识，而且关系匪浅；直觉还告诉他，别再问下去了。
　　他向来很听直觉的话。
　　于是他说笑着打了几个岔就带过了对这件事的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