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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初行泞路 ...

  •   布庄里,镜月看着几匹料子,季玢枝和程孑就搁门口站着。
      “公子你看这布能否做你房里遮光的帘子?”镜月看着一批靛青色的料子,叫了季玢枝来看,“公子睡眠浅,可以在歇朝的日子,多睡会儿。”
      季玢枝点点头,镜月心细,在老太妃身边待了些时日,也没有那般卑与瑟缩了,会为身边人考量,也能自己定夺问题,不知怎么的忽然好欣慰(老父亲式落泪)。
      “也可以为程孑哥做身衣裳。”镜月当真买了那匹布,季玢枝和程孑只负责拎东西。
      逛下来,买了香炉,茶盏,新褥子,锅,订了柴枝,还有几条活鱼,都是送到府上的。
      “咳咳……”季玢枝坐在花厅的椅子上,逛了那么久,她竟然只是个付钱的,“咳咳咳……太能逛了。”
      “公子,竟然不如太妃娘娘体力好。”镜月轻声抱怨道。
      季玢枝无奈的笑了笑,她本来就是病垢子,前几日病没好全,这根本无法反驳,她就这般赖着,不愿意听镜月的,出去晒太阳,程孑把东西搬进来,这生活气太浓,一下子把他方才的冷气磨灭了。
      “程孑,会烧水吗,烧些水,我想沐浴。”季玢枝刚说完,程孑就挽袖子去打水,闷声干活,他竟然愿意听季玢枝的使唤。
      “公子,侍御史是做何的啊?”镜月闲了手,看着季玢枝今日就是上了朝便回来了,竟没什么要事。
      “今天上任第一天,陛下给我安了一个差,所以不用去侍笔了,不过这差事了结了后,应当就忙了。”季玢枝托着腮,“明日卯时三刻叫我起来,我需要与魏大人去贡院一趟。”
      “可是,公子平时都是刚卯时就醒了啊。”镜月抬头看着季玢枝,只见季玢枝神色恹恹。
      “今日很累。”
      “公子,水好了。”程孑灰着脸走了出来。
      “你怎么……”季玢枝忍着笑意,“脸成这样了?”
      “方才吹火,不小心吹大了。”程孑脸上越抹越黑,镜月被逗到笑得没声了。
      “在府上有一个规矩,外人不入我所住的院子,看也不行,推门亦不可,其余自便。”季玢枝看着二人,“程孑负责烧水,镜月负责抬,莫怨我脾气古怪,我日日都需沐浴浣发,在酉时需备好,若是晚了再说吧。”
      二人应下了,季玢枝回身入了自己的院子,寻要换的衣服,明日去贡院,需见很多外臣,她需要一件素但不朴的衣服,她托人裁的衣裳还需三日,她自顾自翻起了李成济给的那些衣服,季玢枝只用了三套,还有两身没拿出来,这两身布料很好,季玢枝还想着还回去,如今看来,李成济不会要。
      “公子,水好了。”
      “嗯。”
      季玢枝不太喜欢风尘仆仆的天气,但是春日里尘大湿气也大,身上难免黏腻,她觉得自己在大靖日子过得最奢的大概就是日日沐浴浣发了。
      “公子,这些衣服……”季玢枝梳洗完后,头发她擦干了水垂在身后,镜月看着她抱着的换下来的衣服。
      “我的底衣,和你的一并洗,然后外衣便单洗,可明了?”季玢枝耳语着。
      镜月点点头。
      “公子,天凉多穿件衣裳。”季玢枝回身要进屋,镜月嘱咐了一句,季玢枝忽而想起了些事情。
      “告诉程孑,他可以进我的院子帮洒扫,你们需采买的用钱出账到我这儿,我给,明日让程孑去打一块木牌子挂在院门这儿,叫澄静居。”
      “公子还有别的吩咐吗?”
      “谢谢你,镜月。”
      季玢枝十分认真的看着镜月,夜风瑟瑟的吹着她单薄的身子,季玢枝那双眼睛有光亮却让人暖不起来,唯独方才那番话,让镜月觉得有些归家的感觉,季玢枝这一生太苦太苦,她自己从来都没抱怨,也不自厌自弃,还要去争一个理,这便是她为何会是季玢枝的缘由,谁人都成不了她。
      “公子,早熄灯。”镜月退出了院子,府中只燃了府门前两盏灯与季玢枝此院的灯,其余的还没来得及点。
      “程孑哥,公子说,明日托你去刻块好牌子挂在她院子那儿,叫澄静居,也说往后托你多洒扫那处。”镜月抱着季玢枝的衣裳,她的衣服有艾草味,程孑初次来如此伺候一个人,他还不了解季玢枝的脾气,不过今日看来,很好说话,但是生活习性很怪,大概有成就之人多数如此。
      “这些花……”程孑皱眉看向镜月,“我不会料理。”
      “无妨,公子喜爱,她应当会自己打理。”镜月转身去寻洁衣的木盆,“日后,也望程孑哥多护着公子她了。”
      “会的。”
      春日夜风尚寒,季玢枝坐在案前看着会试的花名册,她负责的是勾名与督察筛检,还有与魏启一同督考,批卷不属于她管辖范围,应当是那群老翰林的差儿。
      这处府宅是皇家手底下的资产,有人打理,府中竹桂郁郁葱葱,长势喜人,季玢枝听着外面风吹沙沙,有了困意,头一点一点的,这种时候在天知府她只管着温书,一连很久都没洗澡换衣服,这迁了府,高升了,她便愈发不想再沾尘泥,其实也是怕自己暴露,作为女子行路难,辟路更难。
      季玢枝膝骨隐隐痛,她手也凉,忘记点小手炉了,她惊了神翻找火折子,迷糊的一时间把笔与书册翻了乱,无奈叹气一本本摆放好,火折子便突然静静躺在案上,季玢枝点好手炉,关上后窗,缩到床上,这张床是阿尔倾为她亲自打的,上面的绒褥子是夏凉的动物皮草,看着是狼皮吧。
      人心三两,季玢枝不是每日晨昏准时准刻起,而是夜里时常难入睡,能听见三更响,辰时自然是她掐着点起身的,夜里时辰好估量,她也不在乎往后若在宫里侍笔需多晚归,至少镜月会点灯为她烧热水,备热菜。
      如今季玢枝最大最大的愿便是翻了季家案后能隐于世事,匿于乡野,死也罢,活也好,她想一个人问问自己在做什么,是否做对,如今心杂,她问不出来。
      内阁难入,她现下觉得那亚相人选应是魏启,此人知晓季家案,是易峥的学生,为人刚正,掌吏部,居内阁次辅,可谓声名加身,都无抑其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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