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魇》一九二七

4、火烧学校 4

　　那天，常心语刚接到保送通知。
　　由于她家境特殊，属于暴发户；民族特别，属于少数民族；性格冷淡，不喜欢在没必要的事情上多费口舌。
　　这就导致她在富人眼里是个另类，在贫困生眼里也是个另类。
　　她是真的没朋友。
　　得知她要被保送后，一个名列前茅的贫困生认为她是走后门的，她不该拥有这个保送资格，于是联合其他贫困生，一起向教育局匿名起诉。
　　富人也没有阻止，甚至推波助澜，处于一种看戏吃瓜的心态。
　　他们说她成绩造假，学校见钱眼开，把保送资格给了一个不该给的人。
　　由于多方因素，这事渐渐被闹大了。
　　学校觉得常心语足够优秀，即使参加高考也能考上好学校。再加上常心语父母双亡，她无依无靠，于是就取消了她的保送资格。
　　常心语疯了。
　　她是个利益至上的人。
　　但她现在的利益被侵犯得所剩无几。
　　常年装作正常人，她都快忘了自己骨子里是个神经病，是个疯子。
　　出乎温白林意料，她没有直接“黑化”，而是变得乐观、开朗，虽然周围的人很奇怪，但在她的太阳式温暖下，也很快与她熟悉了起来。
　　她申请把他们班调到没有窗户的教室。
　　学校因为亏欠她，就同意了她这个看起来没有任何理由的“无理取闹”。
　　她本想烧死全班同学——她在实验班，与那些贫困生同班。
　　但是她在准备材料时被一个贫困生发现了。
　　那个贫困生居然没有告诉老师，而是悄无声息地把她准备的材料转移到学校的一个小杂物间中。
　　并且全程避开监控。
　　那个贫困生还比较聪明，故意露出些破绽——
　　比如，运输过程中，易燃物品零零散散掉了一路。
　　常心语理所当然的以为对方没有注意到已经暴露了行踪，暗自窃喜自己观察力优异，没有多想顺着“痕迹”找到了材料。
　　她没有急着转运，而是先踩点，等到周末不上课时再转运材料。
　　她可以把材料填满空心的铁门，塞入木质的黑板，黑板后面就是电脑。
　　她可以把门销上，来一场烤全羊。
　　当她兴致满满地再回杂物间时，门却被从外面锁上了。
　　对方是有备……
　　还没等常心语把这句话想完，眼前的大火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蹭蹭蹭地涨起来。
　　起初，常心语大声尖叫，希望有人能够发现她，救她出去。
　　但不知为什么，两分钟过去了依旧没有一个人来开门。
　　她没有再继续尖叫。
　　因为……她遇到了系统。
　　她的确是“自杀”，或者说，她本想“自杀”。
　　自己作死自己可不就是自杀嘛。
　　由于监控只录下了常心语陆陆续续带着几大包黑袋子进入校园，学校也不想让事情闹大，再加上常心语没有监护人，没有人会起诉。所以学校只说是常心语自杀，不多言其他。
　　经过这连续两码子事，校长心力憔悴，决定提前退休。
　　所以，学校目前缺少一个新校长。
　　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温白林没心没肺笑道：“好低级的杀人手法。”
　　常心语白他。
　　他道：“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如此大费周章，我会悄悄潜入实验室，当然，最好是晚上。带出足够的药物，洒在全校的饮水机中。”
　　他邪恶地笑了笑：“然后带上手套使用他人使用过的匕首……剪刀吧，杀几个没有危害过我的利益的学生或者老师。”
　　“最后，伪造一份精神病证明，不是我的，是我借用的剪刀的主人的。如果那几个贫困生没凉，我不介意再加一步——恶作剧他们，让他们误吃芥末辣椒粉之类，使他们「自愿」饮用饮水机中的水。”
　　“哦，对了。在此过程中，建议找替死鬼时别找贫困生，不然你的嫌疑就大了。”
　　常心语沉默良久，才道：“你在现实中到底是干什么的？”
　　温白林没有回答，而是转移话题：“话说，你好像知道主播与系统的存在？”
　　“你不是挺聪明的吗？自己猜啊。”
　　温白林装模作样叹了口气，道：“我这不是来找你求证嘛。你看，你的目的很明确，报仇而已；我的主线任务也很明确，帮助你报仇。如果我没猜错，你在临死前应该是向系统许愿了，愿望就是报仇之类。代价是什么我不太清楚，大概率是……”
　　温白林对常心语勾了勾手指，常心语会意，凑到温白林身边，温白林耳语道：“……灵魂吧。”
　　“？！”常心语这下是真的惊了，她语速极快，“为什么？为什么是灵魂？”
　　“那当然是因为，你没有积分啊。”温白林笑了，一边笑一边默不作声地观察面板。
　　看着面板上的弹幕并没有什么异常，估计是被屏蔽了吧。
　　但还是不要太张扬为好。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积分你就说我用的是灵魂？”
　　“哈哈，不要这么着急嘛，我猜的啊。”
　　这点他可不能说，毕竟他不知道系统的屏蔽机制严格的会做到哪一步。
　　“灵魂们”还在看着呢，要是被它们知道了，也是够尴尬的。
　　况且，他还要他们的积分呢。
　　这时，一个焦黑的小杂物间出现在他们眼前。
　　“你们学校都没有处理一下吗？”温白林略微惊讶。
　　“有没有可能，我是昨天才被烧死的？”常心语面无表情。
　　“哦。”
　　温白林打开手电，对常心语道：“你进去，听我指挥。”
　　“你自己为什么不进去？”常心语嗤笑，“到现在都不能相信我。”
　　温白林好人似的笑了笑，道：“我从小就怕鬼，怕你吓到我。”
　　“……”常心语没有理他，独自走进杂物间。
　　杂物间很小，但也显得很大——因为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被烧光了。
　　四周没有一扇窗户，头顶悬着两个黑色铁架，铁架松松散散，仿佛下一秒就要砸下来。脚下的瓷砖乌黑，轻轻一抹都能掉一层碳。
　　狭小的空间，焦黑的四壁……活脱脱一棺材。
　　温白林出声提醒：“看看灰烬里面有没有什么东西。”
　　常心语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还是照做。
　　不一会儿，她便沾得满身灰烬。
　　温白林看差不多了，便道：“行了就这样吧。”
　　“……”常心语很怨愤，“你是不是故意要整我？”
　　温白林皱了皱眉：“没有，感觉有点饿。今天先不找了，去吃东西。”
　　温白林发现半天下来黄条掉了1/2，晚上还有重头戏，还是尽快把黄条满上为好。
　　“费事的人类。”小大人……哦对，她成年了，成年人常心语不屑地嘲笑一句。
　　她带路先走，温白林跟在她身后。
　　常心语总感觉温白林在盯着她看，后背发毛，转头一看却发现温白林一直在看着地面，似乎在走神。
　　温白林抬头，仿佛才回神，微笑：“怎么了？我刚才在看他们刷的弹幕。”
　　常心语收回视线：“说的什么？”
　　温白林一撩头发：“说哥长得太帅，都建议哥去做颜值主播。还想看我穿一些奇奇怪怪的衣服，还说只要我穿就给我打赏积分。比如说，穿黑丝给10积分，穿比基尼给……”
　　常心语太阳穴突突直跳：“闭嘴。”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自己把自己脸扔了的。
　　温白林讪讪低头，不再巴巴。
　　【我天爱死，主播居然这么开放。】
　　【嗯？但是这不是我们之前刷的吗？】
　　【对啊，我们刚刚明明在刷主播心机男啊？】
　　【真相只有一个：狗男人又骗人了。】
　　【他刚刚根本没看弹幕好吧！他一直在盯着地面！】
　　【唉？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只鬼没有影子。】
　　【废话啊，鬼都没有影子啊！连实体都也没有！】
　　【但是你们忽略了一点：女鬼身上的灰尘居然没有一点掉到地上。】
　　【这说明这只鬼是鬼魂，不是实体。】
　　【难怪主播一直盯着地面看呢……】
　　【主播真的……好细心。】
　　【难怪他多此一举要女鬼去翻灰呢！他早就想到了吧！嘶……恐怖。】
　　【我的天，主播打定主意要去女鬼被烧死的地方，不会就是要找女鬼的尸体吧？】
　　【还真有可能，但女鬼翻了半天啥也没翻到，估计早化成灰了。】
　　【你们有没有发现，主播适应力好强。】
　　【现在的弹幕发得都像是在看一个资深主播过副本。】
　　【我觉得他可以冲一冲新人榜。】
　　观众人数涨到了76，共打赏了130积分。
　　常心语不知不觉恢复了原来的样貌，不再是脏兮兮的血肉模糊的，而是清新的五官秀丽的。
　　她带着温白林出了校园，到保安室门口时却突然加快脚步。
　　温白林神色一动，不动声色瞟一眼保安室里的青年。
　　青年长得不算很特别，但也是正常审美范围内颜值较高的了。
　　此时他正笑着同温白林打招呼。
　　温白林回之以微笑，并点了点头。
　　他没有做过多停留，迅速跟上常心语。
　　常心语侧头，嗓音不再像生锈了一样，而是有些生人勿近的高冷：“学校门口是一条小吃街，里面的东西够你吃的了。”
　　温白林红着脸（装的）笑道：“但是我没钱。”
　　常心语太阳穴再次突突直跳，道：“没钱就去抢！”
　　“哦，”温白林毫无波澜道，“那我去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往保安室跑。
　　常心语想要阻止但晚了，小吃街本就离门卫室不远，温白林三四秒钟就跑到保安室门口了。
　　她只能在原地跺脚。
　　温白林收了脸上的潮红，挂上营业式微笑，抬脚跨入保安室。
　　那青年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指着保安室里唯一的一把椅子道：“温老师，坐。”
　　说完，他自己便坐到了办公桌上。
　　这时，一股冰冰凉凉的东西流入温白林体内，感觉有点熟悉……
　　青年看向温白林：“我有什么可以帮到温老师的吗？”
　　温白林也没有客气，坐下之后开门见山：“我没钱。”
　　“？？？”温白林看到青年脸上的微笑有些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