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猎人》思有余

4、第 4 章

　　又过了几分钟，迟然才回到桌前，“怎么点了这么多菜？”

　　其实，他已经通过窃听器把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知道他们在较真。
　　但是问一下更能显出他单纯的心灵。

　　“我没来过，多点一点儿，尝尝鲜。”
　　曹木林轻飘飘地揭过，目光在刘金毓脸上停了一秒，感受到对方的羞愤，满意的笑了。

　　迟然假装没看到两人的互动，低头研究菜单，“就算是尝鲜，这也点太多了。”

　　怎么样？纯不纯？

　　迟月可就是这么教他的。

　　刻意加重“太”字，说“了”的时候要轻轻的，才显得不谙世事，纯真可爱。

　　尽管他本人和这两个词一点儿搭不上边

　　“没事儿，”曹木林撑着桌子，显出一派贵气，“不差那点儿钱。”

　　“那……我可以打包吗？”
　　迟然小心翼翼，按照迟月设计的样子，微微张开双唇——为了做这个表情，他刚刚还特意涂了唇膏。

　　“当然。”曹木林肉眼可见的开心，反观刘金毓，肉眼可见的生气。

　　在追人这事上，她第一次受这种窝囊气。

　　实际上，这也是她第一次追人。

　　以前，她都是被人追的。

　　愤怒之下，她迫切的想给曹木林找点儿烦心事。

　　她往包里摸摸，掏出了个小盒子，拍到了桌上。
　　“迟然，”她深吸一口气，“送你。”

　　“这是？”迟然问道。

　　“我们家的新品，”刘金毓把戒指拿出来，“很漂亮吧。”

　　“……嗯。”迟然眼睛都不敢往她那看——大小姐……你送什么不好，送……戒指？

　　“我也有一个，”刘金毓扬起自己的手，小拇指上亮亮的戴着个戒指，“你也戴上。”

　　话语大方自然，恰好膈应人。

　　“啊……”迟然含笑看向刘金毓，余光却往曹木林那瞟——那个人在看他，看不清表情，“这太贵重了，我不能——”

　　“不，”刘金毓打断他，脸颊边的碎发被她顺到耳后，“不贵重，还不到这顿饭的二分之一呢～”

　　迟然不动声色的咬了咬牙，感觉到曹木林的目光变得炽热，“可是，这是戒指……”

　　“有什么关系，装饰戒而已，没什么特殊含义。”刘金毓颇感神清气爽，“等到正式推出这个款式，肯定满大街都是了。
　　我们啊——只是碰巧戴了一样的戒指嘛。”

　　特地加重了“一样”这个词，居心可见一般。

　　曹木林轻哼一声，心觉幼稚。
　　“戴着呗，”他抱着手臂，“小玩意儿一个。”

　　刘金毓感觉到话里有刺儿，心满意足，“戴着，快戴上。”
　　说着把戒指套到迟然的尾指上，不容人拒绝。

　　迟然没法拒绝，他表面微笑，其实心里很慌。

　　戒指，如果不深想，到底没什么含义。

　　可是跟刘金毓戴一样的戒指……多少有点特殊了。

　　像是项圈——一条有项圈的狗，捡到的人会下意识去寻找它的主人，怜爱倒在其次了。

　　在没有找到可靠的金主前，他并不想有这种项圈。

　　眼下，他却没法摘——经曹木林那一句话，他要是摘了，一下子得驳两个人的面子。

　　啧，烦死了。
　　迟然转着尾指上的戒指。
　　回去就摘了。

　　一顿饭吃得，一人心满意足，一人如坐针毡，一人沉默不语。

　　以至于迟然都忘记打包装勤俭了。

　　在曹木林不怒自威的气势下，刘金毓勉强让出了送迟然回家的机会，但是道别的时候，刻意反手挥手，露出那枚亮亮的戒指。

　　曹木林没说什么，只是亲手给迟然开了车门，让他进去。

　　他看着迟然乖乖的坐进车里，然后看向刘金毓。

　　他嘲讽地笑笑，伸出尾指，向她晃了晃。

　　刘金毓看懂了他的意思：

　　你拿什么和我比。

　　小公主哼了一声，甩着自己的蓬蓬裙就走了。

　　曹木林看她走远，弯身坐进车里。

　　迟然安静的坐着，看他进来，又往里挪了挪。

　　好乖。
　　曹木林想。
　　这一刻，想把他养作金丝雀的心达到了顶峰。

　　不过……
　　曹木林深吸一口气。
　　直接包养有什么意思，要有点儿感情才好。

　　他微微侧头看向迟然，他正转着那枚戒指。

　　曹木林拉过那只手，眉眼低垂，傍晚的光顺着窗挂在他的睫毛上。

　　他看着迟然的手，修长的手指，嫩白的皮肤。

　　尾指上戴着的戒指，有规则的嵌着碎钻，以硬效软，看着像反光的丝绸。

　　很漂亮。
　　但，是刘金毓送的。
　　用这个方法膈应他。
　　真的很幼稚。

　　须臾，曹木林把那戒指摘了下来。

　　“过家家的东西，就别戴了。”

　　然后，那枚闪亮的戒指被曹木林放进自己的口袋。

　　“我帮你还给金毓。”

　　这样的举动其实有些暧昧。

　　曹木林在以这种方式询问迟然：
　　要不要做我的人？

　　迟然抬眸看他，墨色的眸子看不出表情。
　　然后，是一个浅浅的笑。
　　“木林学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曹木林哑然——难道他暗示得不到位吗？
　　刚想说些什么，迟然指向窗外，“是我妹妹，曹总，让我下去吧，我陪我妹回家。”

　　曹木林顺着他的手看过去，确实看到一个女孩背着书包，独自走着。

　　“不用，”曹木林止住他下车的动作，“让妹妹上车吧，我送你们回家。”

　　迟然表情有些呆滞，似乎是意想不到。
　　但也没推辞。
　　他想着，让迟月亲自看一眼，应该更能分析出曹木林是个怎样的人。

　　“所以，这就是你让我上车的理由？”
　　迟月吃着泡面，恶狠狠地瞪着对面的人。

　　迟然不再惺惺作态，仰靠在椅子上，笑得邪性，一点不见抱歉。
　　“既然你没见过曹木林都能把他分析得这么明白，那亲眼见一次，不是更好吗？”

　　“这不一样，”迟月把汤喝完，“之前也不是对曹木林个人的分析，而是对整个富二代的分析……”

　　“怎样？”

　　“……啧”迟月看着他无所谓的样子，更加生气，“我水平不到家，做不到一见面就能分析性格，而且曹木林……不是好对付的。我今天，差点儿露馅！”
　　她愤愤的拍了拍桌板。

　　她想起自己尴尬的上车，不停的偷瞄旁边的曹木林，然后莫名奇妙与人直视的情形，只觉得头脑发热，几乎原地升天。

　　幸好迟然魅力够大，后来曹木林基本上在和迟然说话，但是那股似有似无的打量依然伴了她一路。
　　好生可怕。

　　“早知道这样，就不叫你了。”迟然啃了口鸡腿，眼里嘲笑浓厚，“不过你看出来了吧，他对我很感兴趣。”

　　“喂！”迟月轻喝一声，把剩下那只鸡腿保住，“当然，男人都会对你这朵随风摇曳的小白花感兴趣。”

　　迟然呵呵一笑，“如果他们知道我要干什么事，就会对我避而远之啦——”

　　迟月吃鸡腿的动作顿了顿，看向把骨髓咬出来吃的迟然。
　　鸡的骨髓是红色的。
　　迟然吃的很快，几点红沫被留在嘴边，他随意的一擦。
　　那点红色在他嘴角形成一道痕。

　　夜色里，那道红痕，像血迹。

　　“红宝石？”吴小七瞄到曹木林的电脑屏幕，“怎么看起珠宝来了？”

　　没有外人的时候，她是曹木林从小玩到大的心腹，没什么拘束。

　　曹木林没把目光分给她，沉默的换了几张图以后才抬头，看到吴小七喝着咖啡，正狐疑地看着他。

　　“我……”曹木林揉了揉太阳穴——这家伙能力不错，就是太能脑补了，“我想送一个戒指给朋友。”

　　“朋友？”吴小七弯了弯眼睛，“是那种会上户口本的朋友吗？”

　　“……”他就知道，一个不眨眼，吴小七恐怕连他和那个“朋友”的一生都想好了，“不，普通朋友。”

　　总之，不可能上户口本。
　　最后，终究会变成普通朋友，甚至是陌路人。
　　他可不算骗人。

　　“什么啊……”吴小七扁了扁嘴，“我不信。”

　　“……你爱信不信。”曹木林无语，继续看首饰。

　　“男的女的？”吴小七耐不住内心的八卦之火。

　　“你没活干了？”曹木林啧了一声，作势要布置工作。

　　“有有有，有很多，别别别——”吴小七连忙摆手——这可不能开玩笑，“我就是想给你提供一些挑首饰的建议……”

　　“你最好是。”曹木林瞟了她一眼，眼中满是怀疑。

　　吴小七讪笑两声，又凑近电脑，“你挑给男的吧？”

　　“嗯。”曹木林没再否认。

　　“怪不得上不了户口……”吴小七小声嘟囔，曹木林没听清，她赶紧接了一句，“男的戴红宝石会不会太艳？”

　　“应该……不会。”曹木林想起迟然那张风光无限的脸——什么东西能艳得过他。

　　“这么说来，人很白咯？”

　　“嗯。”

　　吴小七仗着曹木林看不见身后的她，无声又放肆的笑着，“有多白？”

　　“……”曹木林如何听不出话里的揶揄，“吴小七，看来你真的很闲……”

　　吴小七不接话，自顾自地盯着电脑，“不过，你要送的人，富吗？”

　　“没什么钱，怎么了？”

　　“那你就别送红宝石，太高调了。”

　　“那送什么？”曹木林把鼠标递给吴小七。

　　吴小七快速捣鼓了几下，导出来几张翡翠小戒，“送这个呗，显白又低调。”

　　曹木林看着那几张绿莹莹的戒指图——毋庸置疑，迟然戴上也会很好看。

　　只是他又想到刘金毓那枚亮晶晶的装饰戒。

　　“不要，”曹木林单手支着脑袋，又调回刚刚的红宝石照片，“就得是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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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曹木林：我只是觉得送礼物要高调一点，跟刘金毓给迟然送给戒指没关系噢。
迟然：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