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尘》蜡颜儿

23、第二十三章

　　许久过后，陆玖作出了最后的选择，她朝着黑暗的那个方向走去了，而这一次，她义无反顾，心里不带一点后悔。
　　谁爱说我就说去吧，我选的路，哪怕是黄泉地府，也绝不后悔！
　　她朝着黑暗的那一方走去，走着，走着，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有周围的各种声音，听上去阴森至极，让人心寒胆颤。
　　陆玖握紧剑柄，她继续朝前走去，她心里虽然也有些害怕，但是却依旧朝前走去。
　　“吼！”那天夜里被陆玖用镰刀杀死的男子瞬间出现，出现在陆玖眼前，与她几近于紧密接触。
　　“啊！”陆玖被吓到了，尖叫一声，但是右手依旧是下意识动作一剑挥出，那男子瞬间就化作黑烟散去。
　　接着伴随着的，是无数人的指责，有一名女子指着陆玖，哭喊着，陆玖听不见她在说些什么，但是她知道，那女子在指责她。
　　也许那男子就是这女子的丈夫，杀死了他就是毁了她，毁了一个家庭。
　　陆玖倒是觉得心里有些惭愧，她觉得自己做错了，但是她又觉得自己没什么错，带着这样复杂的情感，她走着，被更多的人指着，骂着。
　　曾经刘卿交给她的无数道理涌上心头，所谓的圣人之言，她虽然不愿意听，但是听得多了，也就记在了心里。
　　所谓什么“功名利禄，皆身外浮云尔”；“生者，我所欲也；义者，亦我所欲。若为义而生，生亦可为浮云。”，这些东西都涌上陆玖心头，她看着这些人，都恨尽了她，她导致了那魔修死亡，导致这无数百姓因饥饿而亡。
　　可是那些被关着了的女孩就不可怜了嘛......
　　陆玖不明白，为什么人们有时会为了自己的私利，去做那些恶事，最后反而再指责那些真正的好人。
　　如果说他们是对的，那我也没错。
　　所以对与错，善与恶，真的是人可以去衡量的吗？
　　也许修士需要一颗心怀天下的心，可也要有手上的刀，没有刀，也不过就是所谓的无用书生，拿着书本说要感化天下，可是等到刀架脖子了的时候，却从来不反抗。
　　陆玖想了很久，也站在那里不动了很久，她就默默听着那些人对她的谩骂，一言不发。
　　那些人见到骂陆玖也没有什么反应，也就干脆停了下来，默默看着她。
　　以和平息风波，以武平息战火。
　　陆玖拔剑出鞘，向前走去，看着那站在上面主持祭祀的侏儒男子，或者说是魔修，陆玖只是一剑斩去，那人便鲜血狂涌，甚至溅到了陆玖的脸庞上。
　　鲜红的血液从陆玖的脸颊上流下，陆玖的表情也没有什么改变，他不死，那么死的就是自己，她也许不嗜杀，但也不是什么随时待宰的羔羊。
　　陆玖继续向前走去，黑暗的气氛逐渐散去，迎来了的便是这绚丽人间，是一点烟火在空中炸开时的绚烂，是师傅那唯美的侧颜，是那西洋人眼中的怀恋，是北川郡市集上的人潮涌动......
　　这人间仿佛多了几分颜色，不经历人间黑暗的那一面，就永远无法懂得珍惜人间的美好。
　　陆玖就看着这一切，笑着笑着，就又睡着了。
　　等到陆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白天了，陆玖感觉自己心里充实了些，就连体内的真气也变得更为活跃，仿佛都要冲出经脉了一般。
　　至于昨夜所经历的一切，陆玖也记不清多少了，她也只是模糊还能记着一些，还能记得住那人间的绚烂颜色。
　　但是陆玖还是明白，现在她还是应该干点正事，例如继续尝试去刻凡火篆，毕竟这可是赚钱的法子啊。
　　不过陆玖倒也并不是莽夫，她明白自己还没有独自完成一枚凡火篆的能力，所以大多数时候，她还是在刻画燃烧篆，在真气消耗完后，陆玖就会开始练习剑法，并同时恢复真气。
　　等到真气恢复了差不多的时候，陆玖就又开始刻画燃烧篆和凡火篆。
　　这样的生活过了一周后，陆玖依旧没能刻出一枚凡火篆，还是刻出了一大堆凡火篆，然后剑术又精进了几分，真气的精纯程度和量也大增，她也自然地提升到了气旋境。
　　至于现在陆玖刻出的燃烧篆，所放出的火焰颜色愈发接近黑色，也就意味着她真气的精纯程度即将要达到了顶峰。
　　而这些其实与她之前的那次昏迷也有很大的关系，那次昏迷所经历的事情，让陆玖的心智愈发坚定，同时也让真气变得精纯与活跃。
　　陆玖也感受到了这一周以来的变化，不过对于她来说，这些也不过就是漫漫长道上的一小部分罢了，真正的强大，距离现在的她还很远呢。
　　陆玖再次将这些燃烧篆收拾好，然后就带着它们朝着林家前去。
　　几分钟后，陆玖便是来到林家府邸门前，林家也算得上是神州的一个大家族，自国殇国难时期开始，到始皇一统，王古旧政千余纪岁月的洗礼，到了齐朝，林家几乎在各个城市都可以见到，甚至终齐一朝，近四成的宰相都是由林姓的人担任，可见其势力之强盛。
　　至于林桓所处的林家与帝都灵心林氏的关系，倒也很难说得清楚。
　　陆玖先是跟门口的护卫协商了一段时间，最后报出了林桓的名号后，其中一个护卫就进去禀报了。
　　一段时间后，那护卫便是笑脸相迎地走了出来，“陆姑娘，我们家主请您进去。”
　　“好。”陆玖倒是直接答应了下来，然后便跟着那护卫朝着林家正堂走去。
　　林家正堂里，林桓倒是站在前面，等待着陆玖的到来，而站在他的身旁的，正是顺路来送结算的林宵。
　　“爹，你说你找到了个年轻的符篆师？”林宵倒是有些疑惑问道，她倒是觉得，年轻的符篆师一般不都会被大城市大家族的请去嘛，怎么又会和自家这么个不算非常大的家族合作。
　　林桓倒也是笑而不语，默默地看着前方，等待着陆玖的到来。
　　一会儿后，一袭白衣的陆玖就走进了正堂之中，陆玖今天倒还是专门收拾了一下头发，还拿了些首饰来固定。
　　这些大多都是从临风那里学来的，毕竟在风尘派的时候，临风常常会给自己收拾头发。
　　以至于今天的陆玖，远远看去倒还真是能感到一股仙气袅袅。
　　“林家主好。”陆玖倒是蛮有礼节地说道。
　　林宵第一眼还没能认出陆玖来，听到了这声音之后才叫道：“陆玖？”
　　“林宵？”陆玖这才抬起头和林宵对视。
　　林宵从陆玖眼里看出了纯净与坚定，而陆玖从林宵眼里看出了力量。
　　估计还是因为一个走了人间道，一个走理科真理，反正一段时间后再见倒又有一番趣味。
　　不过比较尴尬的还是林桓，他听到自家女儿和陆玖的对话后，倒是问林宵道：“不是，你们两个认识？”
　　“对啊，陆玖就是那天跟我一起逃命的姐妹啊。”
　　“......”林桓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觉得，那天没给陆玖砍价下来，真的是血亏。
　　不过陆玖倒是先说明这次的来意，“林家主，我这几天倒是又有了些燃烧篆，不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