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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五章 ...

  •   女子一袭红裙落地,上缀金色珠链,裙摆绣有繁花朵朵。她三千青丝挽起,头戴一顶金红流苏凤冠,耳垂间的红莲珍珠耳坠明媚而又动人,犹如仲夏夜空中的一颗启明星,引人注目。

      “你怎的在这?”方琼逍抬眸,眼底划过一抹惊讶。
      “我?”柳如烟扑朔迷离的桃花眼中忽闪过强烈的杀意,“为何不能在这?”

      方琼逍沉默不语。

      “来人,本小姐不想看到他抱着那个女人。”
      柳如烟招招手,身后的下属立刻上前将方琼逍与妘嫣两人拉开。
      “你想如何?”经过大雨的洗礼,方琼逍根本毫无还手之力,他只能怒视着柳如烟,那眼神仿佛在警告柳如烟般,“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别动她!”

      柳如烟见状冷嘲出声:“老爷,烟儿自然是冲您来的。”
      “毕竟,烟儿大人有大量,还不会与一个死人计较。”柳如烟勾唇轻笑。
      明明是那般灿烂的笑容,可在方琼逍看来,却是比地狱恶魔还要瘆人。

      “我自知对不起你,要杀要剐,随便你!”方琼逍沉下心来,不再做反抗。
      事到如今,他已无畏生死。

      “你也知道你对不起我?”柳如烟脸色阴沉得可怕,“我堂堂柳家嫡出大小姐,金陵最高圣之花。因为你,我放弃了我所有的傲骨;因为你,我孤身一人远赴长安;因为你,我甚至连一身正红嫁衣都未穿过!”
      柳如烟的声音逐渐哽咽:“嫁你为妾六年有余,我自以为你是爱我的,所以我安分守己,从未奢求过正妻之位!”
      她强忍着泪水:“因为我觉得只要你爱我,是妻是妾我便都无所谓;只要能陪在你的身边,这就够了。”
      “可……”
      柳如烟话锋一转。
      “到头来,这一切不过是一场长达六年之久的梦罢了。”

      柳如烟眸中含着清澈的泪花,就连眼角也开始微微泛红。

      今朝的荣华梦已醒,可她却想永远沉睡下去……

      “对不起,我也是身不由己……”方琼逍的话渐渐被雨落声吞噬,可柳如烟却听得一清二楚。
      “对不起?哈哈哈哈哈哈……”柳如烟疯狂大笑,“对不起有什么用?你的一句对不起能抵消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吗?!”

      雨渐大,打湿了柳如烟脚上的红色绣花鞋。
      她双目猩红:“你身不由己?难道我就活该沦为旁人的替身吗?!”

      “刷——”
      柳如烟拔出胡盛的佩剑,愤恨地抵在方琼逍的脖颈之间。
      “苏琼霄,我恨你……”

      方琼逍见状闭上了双眼,他启唇,口中轻描淡写地吐出几个字:“恨我,就杀了我吧。”
      “哼,我可不会轻易杀了你!”
      柳如烟收回长剑,又将长剑扔给一旁的胡盛:“那样,未免也太过便宜你了。”

      “胡盛!”柳如烟给胡盛递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去方琼逍身后。
      胡盛会意,他把油纸伞递给身后的一名下属,随后持剑走到了方琼逍的身后。

      柳如烟眸光冰冷:“本小姐不喜他站着。”
      话出,控制着方琼逍的几名下属立刻动手,他们毫不留情地将方琼逍摁倒在地,使其跪在柳如烟的面前。

      “唔……”
      刹那间,长剑刺穿方琼逍的胸膛,他闷哼一声,鲜红的血珠顺着剑刃滑落,绽放于纷飞大雨当中,正如柳如烟额间的红莲一般,妖艳万分。

      “方琼逍,你欺我六年之久。”柳如烟垂下眼眸,似是不忍,“一剑,抵一年。”
      话落,胡盛拔出停留在方琼逍体内的长剑,随之又快速刺下五剑。

      剑剑凶猛,剑剑都避开了要害。

      “噗!”
      一口鲜血吐出,尽数溅在了地面上,并逐渐与雨水融为一体。而方琼逍的粉色桃花衣也被浸染成了漫漫红衣,恍若喜服一般。

      “老爷,眼下您的衣裳,倒真是像娶烟儿那日所穿的喜服呢!”柳如烟掩嘴轻笑,“不过,可惜的是,那日烟儿没能身着一袭红色嫁衣。但没关系,烟儿今日所穿的衣裳,正是当年未能穿上身的……”
      “正红嫁衣。”
      柳如烟咬着牙:“这也算是了结那年的遗憾吧……”

      “你说,你若只是苏琼霄该有多好啊。”柳如烟拿出藏在袖口中的匕首,她白皙纤长的手指拂过冷冽的锋面,那双动人的桃花眼中满是恨意,“那样,我们应该会有好多个六年吧。”
      “只可惜你不是。”
      匕首在方琼逍的脖颈处游离着,冰冷的触感不禁让方琼逍内心一颤。

      “柳如烟就是柳如烟,她不是旁人的替身,也不能成为旁人的替身!”蓦然,匕首无情地刺进了方琼逍的命脉,“谁也代替不了我柳如烟,同样,我柳如烟也代替不了任何人!”
      柳如烟站起身,手中的匕首沾满鲜血,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苏琼霄,下辈子如若还娶我,就别再将我当成旁人的影子了……”
      “烟儿……不想活在他人的影子之下……”

      纵使柳如烟再恨苏琼霄,她的心里也还是有他的。毕竟六年的情分,她怎能如此轻易地放下。
      但,她一向最为珍视的情愫,到头来却成了伤她最深的利器……

      想到这,柳如烟苦笑一声:“走吧。”
      红衣踏着大雨下绽放的红莲,摇曳生姿,可她湿了鞋袜,也伤了心。

      血已尽,情已碎。
      从今往后,六年,将再也不复存在……

      雨下得愈发猛烈,仿佛要把一切都吞噬。

      翌日,天空终于放晴,南梁国的街市又热闹了开来。

      二皇子府——

      “二殿下,方琼逍与妘嫣的尸体……”那名下属顿了顿,“不见了。”
      “不翼而飞?”苍漓面色平静,似乎并不在意。
      “属下即刻派人去找。”那名下属抱拳,正打算离开之际却被苍漓叫住。
      “不必。”苍漓冷笑,“一个已死之人与一个将死之人罢了,何须倾注太多精力?”
      “是,属下明白了。”

      “找到时苏苏的下落了吗?”苍漓的眸中不经意间划过一抹杀意。
      “属下无能,暂且还没有找到有关苏苏小姐的消息。”那名下属的声音中不免多了些许胆怯与畏惧。
      “接着去找,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本王找出来。”苍漓眼底散着幽幽的冷光,“其他人那边也都盯紧了。”
      “是。”那名下属抱拳领命,但他仿佛还有话要说。

      “还有事?”见那名下属久久都没有离去,苍漓不禁询问道。
      那名下属先是一愣,随后犹豫了片刻后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回二殿下,属下在想,多年来我们迟迟找不到有关苏苏小姐的踪迹,会不会是因为苏苏小姐换了另外一层身份。”
      苍漓眸光细闪:“往下说。”

      “是。”那名下属点了点头,随即继续叙说:“二殿下,那个时候您年龄尚小,有些事情可能并不清楚。当年苏苏小姐对外宣称出去游玩的同时,在大亓凭空出现了一个人。”
      “谁?”苍漓冷声问。
      “大亓镇北将军的夫人——白惜雪。”那名骤然停住了。

      苍漓眉心微蹙,他好似明白了些什么:“白惜雪就是时苏苏?”
      “属下只是猜测,还望二殿下恕罪。”那名下属话锋一转,“但,镇北将军夫人的出现时间与苏苏小姐的离开时间是恰巧吻合的。”
      “并且,属下曾经调查过镇北将军夫人的背景,结果却是无人知晓。甚至,几乎所有人都从未见过这位镇北将军夫人的样貌。”

      苍漓听罢陷入了沉思当中:这话并无道理。

      许久,苍漓才再次言语:“去备马。”
      “是。”那名下属应答,很快便备了一匹上好的骏马。
      “倘若有人问起,就说本王外出游玩,过几日便会回府。”
      苍漓跃上马背,他紫衣金冠,贵气逼人。
      “是。”几名下属异口同声地说着,“属下等恭候二殿下归来。”

      “驾!”
      苍漓一声呵下,骏马如弦般飞奔开来。
      而奔往的方向正是大亓。

      与此同时,宣秋小苑——

      “唔……”
      床榻上的潇白艰难地抬起眼皮,他想起身,但伤痕却麻痹了他的神经,充斥着他的大脑。

      疼。
      太疼了。

      最终,潇白放弃了挣扎,他无奈地躺在床榻上,眼神四处瞟着。在确定这是宣秋小苑后,他才逐渐放下心来。
      不过,落尘呢?

      “醒了?”林锡秋推门而进,他看到躺在床榻上发呆的潇白,不禁关切起来,“现在感觉如何?”
      “浑身疼。”潇白脸色苍白,“疼的我下不来床。”
      “疼就对了,不疼你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林锡秋倒了碗清水,随后端着走向了潇白,“来,喝口水。”
      “嘶。”潇白在林锡秋的搀扶下慢慢坐起了身,一阵剧烈的疼痛感涌上心头,他倒吸一口凉气,面上的表情也随之扭曲。

      潇白□□着上半身,白色绷带缠得满满当当。他双手接过林锡秋手中的水,紧接着一饮而尽,那干枯的味蕾也算是活了过来。

      “落尘呢?”潇白问。
      “你自己的伤都没好利索,还有空关心旁人呢?”林锡秋查看着潇白的伤势,眸中也多了些许心疼。
      “这绷带,怕是要跟着你一辈子了。”林锡秋摇头轻叹,“终是老夫愈发无能了。”

      “您能救回我一条命,便已是神医下凡了。”
      潇白自知他的伤势有多严重,数几十道异尸抓痕外加一支银花箭,能活下来就足以证明林锡秋的医术之高。

      银花箭,乃是利箭之王。击中目标时,箭头会绽成一朵银花,嵌在目标体内。这种利箭杀伤力极其爆表,通常会一击毙命。

      “不过,我这肉,还能长出来吗?”潇白略带些期待之意,他眨巴着双眼,眸底满是真挚。
      “当然能,多吃些猪肉便是。”
      银花箭刺穿了潇白的琵琶骨,死死地嵌在了他的肉里。林锡秋为了将银花箭从潇白体内取出,便硬生生剜了潇白的肉。

      这是取出银花箭唯一的办法。
      但,九死一生。

      “猪肉?”潇白有些疑惑。
      “诶,你可别指望老夫能给你买啊。”林锡秋故作严肃,“虽说你的肉是老夫剜的,但要买猪肉,老夫可没钱!”
      潇白见状,强忍着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我没说让您给我买,我就是想知道,吃猪肉真的有用吗?”

      “那是自然,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吗?”林锡秋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吃什么补什么。”
      “???”潇白眉头皱起,“那如此说来,我不应该得吃人肉吗?为何会是猪肉?”
      “噗嗤”一声,林锡秋没忍住笑出声来。

      “笑什么?”潇白眸光忽闪,他猛然间反应过来,“你骂我是猪?”
      “老夫可没这般说过。”林锡秋连连否认,“你好好休息吧,老夫要去照顾落尘那小娃子了。”
      说罢,林锡秋拔腿就往外窜。

      “哎,您还没告诉我,落尘他到底怎么样了啊?”潇白想起身去追赶林锡秋,可他只是动了一下,身上便传来剧烈的疼痛,没办法,他只得放弃了这个念头,“还有,公子在哪?我有话要与他说。”
      “他很快就来了。”
      林锡秋避开了有关落尘的问题:“你先好好休息。”

      潇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知晓问题的答案,他垂下眼帘,不免有些许失望:“干嘛不与我说落尘?”
      刹那间,潇白脑中闪过什么,心底也隐隐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落尘,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而落尘这边正处于昏迷当中,林锡秋已经用了大量的法子,可落尘依旧没有要醒来的痕迹。

      约摸过了一炷香。

      “落尘还没有醒吗?”南宫泠推门而入,他的身后还跟着凤城。
      “没有。”林锡秋摇了摇头,“事情不容乐观了。”
      “落尘的气息薄弱,这一连几日都未有过好转的迹象。他心中就还剩了那一口气,而单凭这一口气想要他醒来,难如登天。”林锡秋叹了口气,“如今就只能看落尘自己的造化了。”

      南宫泠眼底的担忧之色愈浓:“那潇白呢?”
      “潇白已经醒了,他有话要与你说。”林锡秋拿起一根银针扎在了落尘的穴位上,他神色淡然,却掩盖不住眸中的忧郁,“你们二人去潇白那边吧,落尘这儿有老夫看着。”
      “外祖父辛苦啦。”凤城满是担心的脸上强撑起一抹笑容。
      “好了,快去吧。”林锡秋摆摆手,随后又是一根银针扎在了落尘的穴位上。
      凤城与南宫泠纷纷应声,紧接着转身去往了潇白所在的屋子。

      此刻的潇白还在想着落尘,丝毫没有注意到正在向他靠近的凤城与南宫泠。

      “潇白。”南宫泠唤道。
      “啊?”潇白习惯性地动身,这不动还好,一动又牵扯到了伤口,疼得他呲牙咧嘴。
      “你激动个什么劲儿?”南宫泠略微不满,但语气中却带着几分担忧。
      “怎能不激动?我可是差一点儿就见不到公子您了。”潇白掩面,上演了一出痛哭流涕的戏码,“还好我福大命大,活了下来,否则就再也没有人能利索地帮您办事了。”

      “闭嘴,别说的暗影阁好似没有人了一般。”南宫泠看在潇白受了重伤的份上,忍住了想要动手的那颗心,“不过,瞧你这活泼的模样,看来还是伤得不够重。”
      “什么?!”潇白瞪大了双眼,“这还伤得不够重?我都快让异尸挠死了,还叫人刺穿了琵琶骨,而且因此剜了好大一块肉……”
      潇白愈说愈委屈,随即他将目光转向了凤城,恍若在求救般:“夫人,您快管管将军。”

      “好了好了,潇白他还受着伤呢!”凤城忙拦住南宫泠,“你就别吵他了,让他好生休养休养。”
      “这次是看在我夫人的面子上……”
      南宫泠话还未说完,便被凤城开口打断。
      “潇白,你别听他瞎讲。他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虽然嘴上这般说着,但其实内心还是很担心你的。”

      “还是夫人会安慰我……”听完凤城的话后,潇白瞬间就不委屈了。
      “别感动了。”南宫泠不知从何处搬来了两把椅子,他先是安置好凤城,然后才自顾自地坐下。

      “说说正事吧。”南宫泠的眸子变得严肃,就连屋内的气氛也一下子紧张了开来。
      “那日,你与落尘究竟遇到了谁?这其中又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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