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花开》唐七洲

14、第十四章

　　漆黑的夜，白月光洒在了大地上，给人世间带来了一丝光亮。

　　皇宫，瑞云殿——

　　“见过贵妃娘娘。”南宫泠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这群韩家军弄到了瑞云殿，“大晚上的，打扰了。”
　　“南宫将军，这是何意？”韩芷芸看到那么多人一下子出现在瑞云殿，心中难免有些惊讶。

　　“韩刃，我可是帮你来见你家小姐了。”南宫泠抬手招呼着韩刃，偏棕色的双眸中有些冷淡，“剩下的，你就自己解释吧。”
　　“是，是，韩刃谢过南宫将军。”韩刃走上前来，先是谢过南宫泠，随后对着韩芷芸跪了下来，“小姐，小的无能，多年来联系不上小姐，老爷交代的事情小的也没完成……”

　　“你是何人？”韩芷芸明眸中也不再平静。
　　他为何会称自己为小姐？他为何要找自己？他到底是谁？

　　“小的是韩家人，是老爷的心腹，是韩家的死士。”韩刃坚定道。
　　“韩家人？”韩芷芸内心波澜起伏，“你是韩家人？为何本宫不知？”
　　“小姐，当年的事发生的突然，老爷也只是简单交代了我们几句，而当我们找到您时，您就已经嫁到了太子府。”韩刃不敢隐瞒。
　　因为韩芷芸是韩家仅剩的血脉，他们要靠韩芷芸复兴韩家，他们要完成老爷交代的任务。

　　“爹与你们交代了什么？”韩芷芸心中又出现一丝希望，她现在有南宫泠的帮助，如若再加上他们，那么复兴韩家，就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老爷要我们守护韩家，保护小姐，让小姐找机会复兴韩家。”韩刃顿了顿，“可我们见不到小姐……所以一耽搁就是十几年。但我们没闲着，我和他为小姐培养了一支韩家军，供小姐调令……”

　　韩刃指了指韩雾，又指了指身后的韩家军。

　　“你叫什么？”韩芷芸问道。
　　“小的叫韩刃。”韩刃拉了拉身旁的韩雾，示意他说句话。
　　“小姐，小的叫韩雾。”韩雾也跪了下来，对韩芷芸的语气中只有恭敬。

　　“韩刃，韩雾，韩家军……”韩芷芸一字一句，坚定有力，“好啊，好啊，我一定会让韩家重新出现在大亓！”

　　韩芷芸眼神变得坚定，她不再是孤身一人，她现在有韩家军，还有南宫泠的帮助。复兴韩家，她势在必得。

　　“韩家军必定会为小姐保驾护航！”

　　韩刃说着，所有韩家军都齐刷刷地跪下，从这一刻起，他们已经全部臣服于韩芷芸。
　　他们会为韩芷芸而战！为韩家而战！为韩家复兴而战！

　　“贵妃娘娘好好安排，臣就先行告退了。”南宫泠起身离开，人他带到了，怎么安排就是韩芷芸自己的事情了。
　　“我代表韩家谢过南宫将军。”韩芷芸行礼道谢，“待韩家崛起之日，韩家必将千倍万倍回报南宫将军。”

　　“合作关系，你我都有利益在其中，不需要道谢。”南宫泠没有回头，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人去见。

　　南宫泠的身影最终消失在黑夜里。

　　凤府，城阁——

　　凤城趴在床上难以入眠，他除了后背疼之外，他心里还在担心南宫泠。
　　南宫泠说他会来找自己的，可这都过去大半天了，他怎么还不来？他会不会忘了他还要来找自己？他的伤怎么样了？他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

　　一连串的疑问相继浮现在凤城的脑中，疼痛与担心同时出现，它们交织在凤城的心头，让这个白衣倾世的小少年脸上也没了笑意。

　　“哎！”凤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但不小心牵扯到了后背的伤口，疼得凤城一阵抽搐，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扭曲。
　　“呜呜呜……疼死小爷了。”凤城虽抱怨，但也深知是自己造下的罪孽，没办法，他只能自己扛。

　　“沙沙沙——”窗外传来声响，似风声，但更似脚步声。

　　有人。
　　是谁？

　　凤城屏住呼吸，他仔细聆听，不知为何，他脑中第一个浮现的人竟然是南宫泠。

　　“想什么呢？”南宫泠突然出现，他没有忘记他的承诺。
　　为了不让凤城担心，所以他一步都没有停歇，上赶着来见这个小少年。

　　“南宫泠！你没事？”凤城虽然被突然出现的南宫泠吓到了，但那份惊吓很快变为欣喜与庆幸。
　　“我能有什么事？”南宫泠来到凤城床边，白月光透过窗户照耀在他的身上，将他衬托得愈发高贵，“倒是你，这是怎么了？”
　　“被罚了……”凤城小声诉说着，他裸着上身，后背上的红痕肿得可怕。

　　“为何？”南宫泠看着凤城红肿的后背，偏棕色的眼眸中多了几分心疼。
　　“因为我，让你受了伤，让铭叔受了伤，还害死了凤家二十六人……”凤城叙说着，“所以我去找爹娘认了错，然后被罚了家法……”

　　“还疼吗？”南宫泠蹲下身来，半跪在凤城的床边，“怎得下手那么重？”
　　“怪我，要是我不乱跑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凤城自责道。
　　“不怪你，这一切都是注定的。”南宫泠安慰着。

　　有些事真得就是注定，无法改变的。
　　像他和凤城的缘分，像韩家覆灭和暗中崛起一样，这是上天注定。

　　“哎，自己造下的孽自己扛。”凤城叹了口气，随即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对了，你为什么会在韩府啊？”
　　“因为上天让我们两个注定相遇啊。”南宫泠轻笑，嘴角上扬的他笑得那么温柔，温柔到让世间万物都要沉溺于此。

　　凤城一时看呆了，他盯着南宫泠看了许久，许久才回过神来，这个男人怎么能那么好看，还那么温柔。回想起传言，都说南宫泠冷峻无情，就是个冰块脸，可为什么凤城觉得那传言是假的呢？
　　他明明一点儿也不冷峻，明明就不是冰块脸。

　　在凤城的认知里，南宫泠对自己总是那么温柔，他脸上也时常挂着笑，还舍命保护自己，好像自己只要有危险，他就一定会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这缘分真得没得说，真得就像上天注定一般。

　　“我就那么好看？”南宫泠突然凑近凤城，“竟让凤小侯爷看得这般入迷。”

　　就差一点儿，就一点儿，只要再近分毫，两人就亲上了。

　　凤城拉回思绪，他慌忙别过头。殊不知，他的脸已经像个熟透的红苹果了。
　　凤城的心砰砰乱跳，像只不知所措的小狐狸，可爱满溢。

　　过了好一会儿，凤城小声开口问了一句：“你的伤，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南宫泠看着害羞的凤城，内心竟生出一丝占有欲来。

　　可凤城不知道的是，自己为南宫泠包扎的伤口，南宫泠没舍得拆，现在的伤口已经开始发炎了。
　　其实南宫泠本来是打算让凤城再帮他换药包扎的，可看凤城如此，他又不忍心。

　　“真的？”凤城紧盯着南宫泠反问道。
　　他十分清楚，如果不及时换药，伤口会发炎感染，后果会很严重。

　　“嗯，真的。”南宫泠说谎话都不带打草稿的，“要不把衣服脱了，给凤小侯爷仔细看看？”
　　“你看我现在能给你看得了嘛？”凤城趴床上都疼，更别说起来了，“等过两天我能从床上爬起来着，我再给你看。”
　　“好啊，那就静等凤小侯爷给在下换药包扎了。”南宫泠就是因为凤城现在给他看不了才故意那样说的。

　　“给钱，不给钱就不给你换了。”凤城酥酥糯糯的声音直击人心，小细腰上没有一丝赘肉，魅惑迷人。

　　这身材，清瘦得可怜。

　　“给，给多少都行。”南宫泠像哄小孩一样，宠溺地哄着凤城，“让我把自己抵给凤小侯爷都行。”
　　“一言为定。”凤城笑得很开心，他很庆幸遇到了南宫泠，有这样的朋友，换谁能不开心。

　　两人聊了许久许久，就像知己般无话不谈。
　　慢慢的，两人的感情也在升温。

　　“很晚了，还不困吗？”南宫泠摸了摸凤城的脑袋，问道。
　　“嗯……有点。”凤城打了个哈欠，与南宫泠畅聊了一晚上的他，心情好多了，就连后背都感觉没那么痛了。
　　“那你早些歇息，我明晚再来看你。”南宫泠真得就像哄小孩子一般，温柔的不像话，“好不好？”
　　“好。”凤城软糯地回答了一句，随后便闭上了眼睛，趴在床上很快便沉入了温柔的梦乡。

　　而南宫泠并未走，他守在凤城床边，在等凤城睡着。
　　待听到凤城均匀的呼吸声后，他起身，最后看了一眼熟睡的凤城后便离开了凤府。
　　他也得回去休息了，明日，还有好多事情。

　　黑夜，渐渐隐匿。

　　次日清晨。

　　皇宫，早朝——
　　“臣等参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谢圣上……”

　　“议和一事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南梁国使臣将在明日过后抵达长安。”皇帝赵睿一袭明黄色朝服尽显威严，“当天要有一位大亓的代表人，去长安城门前迎接南梁国使臣，不知众位爱卿有何建议？”

　　“启禀圣上，臣认为，代表人便是大亓的脸面，自然是地位较高，颇有名声的人去。”凌其瑞首当其冲，第一个说道。
　　“凌爱卿所言极是。”赵睿点点头表示认可，“不知凌爱卿有所合适的人选吗？”
　　“启禀圣上，臣提议，不如就让凤大人去，凤大人贵为丞相，不仅样貌上佳，聪慧过人，还深受众人的追捧。这样一来，既向南梁国体现了吾辈楷模，又不会让南梁国觉得我们看低他们。”凌其瑞回答道。
　　“确实如此。”赵睿其实也想让凤云清去，他觉得以凤云清的能力定能将此事做好，“凤爱卿觉得呢？”

　　“启禀圣上，臣认为，如若南梁国使臣是与吾一辈，那么臣自会不负圣望，不负人民；但若南梁国使臣不是与吾一辈，那么臣认为，应该派遣同辈楷模前去。”凤云清并非拒绝，而是将事情展开化，处理得更加细腻。
　　“凤爱卿心思细腻，考虑周全。”赵睿夸赞道，“此次前来的使臣主要有南梁国大皇子与三公主，都是皇室出身，且颇有名声。”

　　南梁国大皇子名为苍锦，在富家子弟排行榜上占据第三的宝座。

　　南梁国三公主名为苍玥，是南梁国唯一一位公主，在大家闺秀排行榜上排名第五。

　　“启禀圣上，南梁国大皇子与三公主虽身份贵重，但却为小辈，所以，臣提议，我们也应派遣同辈楷模前去。”凤云清侃侃而谈，“南梁国虽为战败国，但如果我们给他们一个平等关系，反而能体现大亓的大国风范。这样一来，不仅不会让南梁国觉得我们看低他们，而且更有利于议和，保大亓疆土，护百姓安定。”
　　“凤爱卿所言有道理。”赵睿也是被凤云清的细腻心思惊到了。
　　他知道凤云清的心思细腻，可他没想到能如此细腻，能做到如此滴水不漏，除了凤云清也没旁人了。

　　“可若照着凤大人的平等关系来看，能去的不就只有皇子公主吗？”凌其瑞反问道。
　　“凌大人，平等关系不仅仅是地位上的一个平等，更是一个才能上的平等，像南梁国大皇子一般，他在富家子弟排行榜上占据第三，这是一个才能的体现。我们不能仅仅局限于地位，应偏注重于才能，这也是两国文化的碰撞。”凤云清来了一个完美的回击，将凌其瑞怼得哑口无言。

　　“启禀圣上，那如果这样的话，南宫将军在富家子弟排行榜上霸占榜首，莫过于最合适的人选了。”苏琼霄站出来讲道。
　　也就是南宫泠今日不在，若是在，苏琼霄肯定不敢将南宫泠推出来。

　　赵睿因为异尸一案特许南宫泠可以不用来早朝，而南宫泠今日又有许多事要处理，所以就没来。
　　南宫泠是大功臣，又与赵睿亲近，所以赵睿也不会怪南宫泠。

　　“启禀圣上，按理来讲，南宫将军在富家子弟排行榜上名列第一，理应是最合适的人选，可他作为战胜国的大将军，去会不会有些过于威慑了？”

　　这时站出来一个看上去年纪很小的官员，他长相清新俊逸，说话温柔，是叶家现任当家人——叶恩。他在富家子弟排行榜上排名第五，同时，他也是目前年龄最小的官员，年仅十六就已经独当一面。

　　“不错，派他去确实不大妥当。”就算叶恩不说，赵睿也不会让南宫泠去的。

　　首先，南宫泠作为战胜国的大将军，去迎接反而会让南梁国觉得大亓是在给他们下马威；其次，南宫傲的死是南宫泠最大的心结，所以，赵睿说什么都不会让南宫泠去的。

　　片刻，叶恩再次开口道：“臣倒是有一更合适人选。”
　　“哦？”赵睿双眸微闪，“叶爱卿有何想法？”
　　“回圣上，臣认为，凤小侯爷位高权重，名满大亓，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叶恩此言一出，大殿内很多人都投来惊讶的目光。

　　要知道，叶恩虽然说的没错，但凤城的贪玩又有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呢？况且，凤云清这个当爹的都还没有说什么。

　　赵睿没有说话。

　　“凤小侯爷一袭白衣倾世，世间多多少少都有所耳闻，况且凤小侯爷在富家子弟排行榜中稳居第二，是仅次于南宫将军的存在……”叶恩接着夸赞凤城，好像他对凤城的贪玩一无所知一样。

　　“圣上，叶大人。”凤云清终于耐不住性子，站出来道：“犬子向来贪玩，让他去恐怕……”

　　恐怕会搞砸。

　　大殿陷入了可怕的寂静中，没有人说话，甚至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坐在龙椅上的赵睿在认真思考着，他这个表弟虽然贪玩，但位高权重、名满大亓是真，而且在富家子弟排行榜中稳居第二，仅次于南宫泠的原因也仅仅只有贪玩这一个缺点罢了。
　　如若凤城不贪玩，那这第一的宝座还不一定花落谁家呢。
　　可以说，凤城除了贪玩没有什么特别大的缺点。

　　但凤城的贪玩也是有迹可循的——凤城出生便站在巅峰，父亲、母亲的地位都不低，况且，他的背景也不仅仅局限于此，皇帝、太后等都是他的后盾。
　　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也养成了凤城一个童真的性格，他没有什么烦恼，玩就好了。所以这造成他很贪玩的缺点，以至于凤云清都管不住他。

　　“凤大人，凤小侯爷位高权重，定会识大体顾大局的。”叶恩的这句话使凤云清陷入了沉思。

　　识大体顾大局，他家儿子向来没有过，可自己也没给过他机会让他展现自己的风范，不是吗？

　　人是要历练的。
　　凤云清突然就想明白了。
　　只是他现在想知道赵睿怎么想。

　　“凤爱卿，朕觉得叶爱卿说得有道理，不如就让他去，也好历练历练。”还未等凤云清开口，赵睿就抢先说道。
　　“是，臣遵旨。”凤云清跪下领旨，倒省下自己开口了，“臣回去便叮嘱犬子，一定让他好好准备，不负圣望。”
　　“好，那便让凤小侯爷凤城代表大亓前去迎接南梁国使臣。”赵睿最后一语，彻底决定了凤城的责任。

　　“圣上圣明……”众大臣再次齐刷刷地跪下。

　　“退朝——”陆泉看准眼色，尖着嗓子喊道。
　　“臣等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