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夜「哀矜」》柒末

1、第 1 章

　　一夜。

　　R。徒留人间的罪恶，停顿在笔尖的睡意。

　　唱片机缓缓转动，昏暗灯光下的驻足，投射而来的不明光晕。手中的笔脱离这一时点，掉落地面的同时被无情粉碎。
　　惊愕而恐惧，模糊视点后触到的鲜红温润。

　　依旧传来暗默低吟，一夜流淌的沉醉旋律。戛然而止后的静谧，惟独暗黄色的光线环绕视野。
　　犹如被沾染罪行的诡异的月，褪下假面般的笑意。

　　纸张上的文字，随着微凉的气息而缱绻。
　　天已微亮。

　　西沉而去的夜，立于灰暗的苍穹之上，冷漠地望。
　　逝去的短暂眠息，得不到祈愿的冰冷。

　　他看不见明。

　　L。等待重逢的尸骸，纪念于几世几载。

　　枕边的老旧圣经，褶皱的扉页，恍若扭曲的脸庞，夹杂着晕染后的纷繁世界。灰蒙，透明玻璃窗外的皎洁，黑色风衣一晃而过。
　　缠绕着稀薄雾气的浓重气味。
　　斑驳墙面，古老油画。空气弥漫陈旧，窗棂边的墨绿藤蔓。

　　黑猫跃过黯淡圆月，瞳孔亮如白昼。

　　湿润的风拂过书页，寂静的夜，令人惶恐的纸张触碰声。
　　泛黄的纸，点点陆离。

　　愈加沉眠的夜，清晰的暗红。

　　破晓的一瞬，一切如故。闻得见暗哑的低鸣。

　　他走出黑暗。

　　二夜。

　　K。重返生死的界点，啃噬与鄙夷。

　　黑暗中醒来，沉入水中的倒影。
　　寂寥暗淡，灰白的记忆缠绵，混沌而无序的牵扯。出口，独留的渺茫与掺杂艳丽色彩的光。压抑的恐惧，指针停顿，钟声撕破长夜。

　　远处，暗幕之下的气息涌动。朦胧的眼，穿透咫尺的古旧城墙。

　　记忆对面的是已成灰烬的狭窄壁炉。角落的蜘蛛网。
　　蜡烛点燃，垂直下落的墨黑。

　　两夜的浅眠，细碎的声。撞击鼓膜。

　　抖落的尘埃。暗色的苍白，聚焦瞬间。

　　他的第二夜。

　　R。冲刷不了的黑，蜷缩在月下的身躯。

　　静止伫立的假象，望眼欲穿。瞳孔中狭窄的缩影，与银色的光，锋利而尖锐。
　　撕扯的痛感，目睹的汩汩而淌。染白般的线网，击落而西逝的暗黑浮云，黑眸前的暗红掌印。丝线一般，串为静谧前的长叹。

　　温润水泽般的掌，遮掩黯淡。视觉的盲。

　　低喃与沉吟，冰冷，预言般地碰触。噬啮，犹如幻觉，倾泻而下。
　　模棱两可的执意，如出一辙的细像表层。

　　燃尽的空气，透过尘埃。散乱的诗章。

　　迅疾的呼唤，转眼而落。企图最后的晚祷。

　　他逃离牵绊。

　　三夜。

　　L。虔诚的十字架，倾巢而出的序章。

　　细碎脚步声，暗夜的黑光。安详闭眼，途经夜幕之下的微风，恍若带来不明幻觉。

　　L。执笔开始记录此世梦魇。
　　洁白羽毛笔，沾染粘稠黑墨，尾随字符的规律落拓。
　　沉静如此，倏忽间似有若无，嘎吱作响。笔尖缓缓打转。

　　眼帘低垂，嘴角笔直无痕。昏黄油灯，人影轻易摇曳。黑猫的瞳，铸就恐惧。
　　触纸生硬，刻痕尖锐。
　　暗哑低沉，大提琴声透过耳膜深触指间，仿若流淌鲜血。
　　犹若谁的吟唱与哀伤。

　　至此搁笔，起身远眺诡异月下的老旧城镇，纪念此世再度挣扎。
　　尘埃遍布的厚重房门，刺耳的诡异喧嚣。淡漠地迎接再一个冷眼而观。

　　R。需要为谁默哀，温热鲜红晕染途经。

　　辗转而来的冰冷水滴，惶恐不安的暗处伏笔。数世数载，追忆进袭为宿劫，带有执念般地重复呢喃。

　　R。直面一场浩劫，惴惴难安。
　　没有尽头般的漆黑走廊，拂开黑色衣襟。大提琴，为一个预言去向奏起始歌。
　　脚步缓慢而战栗，却不得退缩，带有浓重企望。

　　与阒静周遭交织繁乱的纯白十字架，暗自等待自我祭奠时分。
　　紧闭的门，愔愔中的悲切欢愉。
　　需要为谁鸣泣，执着，不过等待一场死亡。

　　四夜。

　　K。一种幻觉，一个亡灵，为你铺陈。

　　熟稔的黑色记忆，静默守候的最终归处。
　　一切皆已完整。炙热气息。第四夜互相给予的哀矜，尖利得仿若獠牙。

　　每一世沉睡与苏醒，复活与死亡。每一夜等待与相遇，迷途与重逢。
　　浓郁血腥，得不到救赎的轮回。

　　R。那种触觉逐渐失去温度，滑落的伟岸躯体重新得到拥抱。
　　嘴角的鲜红血液，与滴落的温热泪滴重新牵扯缠绕。

　　此世的终结之吻。那黑色的躯壳归处，彼此相拥。
　　亡灵，安详入睡。
　　等待，循环往复。

　　哪个下一世？

　　破晓。

　　我突然想起他死前的空洞瞳眸、在记忆混沌的拉扯中失去最后的光芒。­

　　悲催的离别祷告、喃喃自语的冷漠牧师、闭上眼以为世界至此终结。­

　　漆黑一片的瞬间、他人眼角兀自流淌的鲜红。­

　　他的死亡只是在为你铺陈。­

　　十字架背后你的眼泪、风沙过后世间依旧静默。­

　　墓碑前的老旧圣经。­

　　— Lar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