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早女主身边的暗卫》水秋客

1、贱奴

　　难以挣脱束缚在自己身上的绳子，十二感受着手腕上传来的刺痛，一阵阵地觉得发冷。
　　她突然很想哭。
　　想要用力将自己抱紧，但她真的做不到，好无力，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她厌恶着自己的无力，甚至想着，为什么偏偏是她要遭遇这些，就这样，失去了意识。
　　紧接着，她被一桶凉水泼醒。
　　“十二，知道自己错哪了吗？”一人坐在椅子上，离她很远，就这样，轻轻地问着话。
　　那声音飘渺，却让她从心底生出寒意。
　　十二用力的咳嗽着，咳着咳着，她开始干呕，几日以来，她水米未进，纵然呕吐，也不过吐出些酸水。
　　男子向身边站着的人看了一眼，那人便又拎了一桶水，泼在十二身上。
　　水从头上滑落，让她睁不开眼。
　　一定要尽快回答他的话，心中生出许多的恐惧，蚕食着她的心，让她的身体阵阵发抖。
　　“主……主人。”她的牙关发紧，打着寒颤，仿佛下一刻就要咬到自己的舌头。
　　她循着声音来的地方回答，“贱奴知罪，不该让清荼小姐出谷，不该让清荼小姐受伤，不该……”
　　“接着说。”
　　看她停顿下来，男子接着她的话，说错一个字，就没那么好度过了。
　　她深知这一点。
　　十二是个代号，就算她死了，也会有新的十二顶上，她如今所在的身体，实则是束缚着她的枷锁。
　　只要她的灵魂不灭，就将为自己的主人所驱使，她在无数想要试着逃脱后，明白了这个道理。
　　在书里头，十二唯一一次出场就是在大结局之时为女主挡了一剑，最后得到女主的几滴眼泪，就此结束了生命。
　　在她刚知道她成了这个妥妥的炮灰，内心着实很复杂，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根本不会武功，也不会妖术，而她唯一的任务就是保护女主。
　　哪怕豁出她的性命，也不能伤到清荼一根手指，这便是她得到的命令。
　　这个任务失败了，所以，她要受罚，并反省自己的过错，即使这个任务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实现。
　　十二闻着地牢里的血腥气，不自觉地回忆起了原剧情，模模糊糊地回想着。
　　嘴中却只是重复着，“不该，不该……”
　　清荼便是书中的女主，作为妖族与人族结合所生的后代，被药谷谷主捡到，二人郎才女貌，暗生情愫，但清荼正是烂漫的年纪，后来偷偷溜出药谷，从此与一众男子相遇，直到遇到她的真命天子。
　　书中的十二是药谷谷主炼制的傀儡，世代为药谷效命，没有自己的意识，只能听从主人意识行动。
　　但这些都与她没什么关系，清荼在路上救下了一个身受重伤的男子，十二只是看那张脸，就知道清荼遇到了新的男主。
　　可这些与她来说，则是催命的警钟。
　　清荼去为这名男子采药，因此离谷，而她因为看守不利，在此领罚。
　　她深知一个炮灰，没有反抗的权利，这几日滴水未进，她的嘴唇已经干裂，但手被缚到身后，她无法挣脱。
　　邪魅狷狂的男主就是他如今的主人，药谷谷主，名叫谢诤，现在正在敲打着她。
　　只见谢诤脸上浮现出三分讥笑七分薄凉，似是耐心已经用尽，作出了审判。
　　“十二，你逾越了。”
　　十二跪在地上，膝盖已经没了知觉，脑子里阵阵发昏，看着地面上的泥土，视野已经模糊不清，很想一头栽倒在地上。
　　这时候，谢诤的鞭子也甩了下来，只是一鞭，便打的她皮开肉绽，她咬住自己的嘴唇。
　　十一告诉过她，谢诤最讨厌听见他人的哀嚎，若是让他生厌，便会直接扭断那人的头颅。
　　她不想死，即使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内心却还留着一点小小的期盼。
　　若是有一日，她能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若是有一日，她能离开这里，那一线曙光，让她不想去死。
　　口中品尝到些许的腥味，嘴唇被她咬破，又一鞭子，抽在她的脖子上，再用点力，就能抽下她的头颅。
　　一瞬，她的心中满是死亡的恐惧。
　　若是谢诤真的拿她的灵魂去祭旗，她必死无疑。
　　这时候，一道倩影从门口走了进来，一身襦裙，更衬得她面容姣好，身姿秀丽。
　　“诤哥哥。”
　　清荼挽上谢诤的胳膊，“我不想看见你为我生气，这里多脏啊，我们快走吧。”
　　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身后出了一层汗。
　　“也罢，不过，没有下次。”
　　谢诤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神色，一双桃花眼，其中诉说着不尽的缱绻。
　　十二有时候觉得谢诤很可笑，现在这样温柔缱绻，最后不还是要和其他人一起分享自己的夫人。
　　他对于下人用尽酷刑，却偏偏不教导清荼何为一心一意，教导清荼要善良，却如此对待手中的傀儡。
　　身旁立着的傀儡师方将她的身体支了起来，连日蜷缩在一处，十二无法行走，感到腿上钝痛。
　　“十二，你不该与谷主提起小姐的。”
　　师方揉着十二的腿，将草药涂在十二身上，十二感到腿上的疼痛有所缓解，看着师方冷淡的神色，隐下了很多话。
　　师方比她更早成为傀儡，谢诤本想用他保护清荼的安全，但在炼制的过程中，发觉师方形貌昳丽，因此毁了师方的脸。
　　几道伤疤在上面，师方自此以后便戴着面具，在暗处保护清荼。
　　十二与师方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师方武艺高强，而十二除了没有心脏之外，与常人无异。
　　“我知道，可我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有一刻，我觉得谷主要杀了我。”十二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淤青，想着这些时日发生的事。
　　女主已经开始遇到其他的男主了，这样看来，迟早会走向她的死亡结局。
　　“你该处理掉与小姐说话的男子，那样谷主便不会惩戒你。”他的眼神望来，如同清澈的湖水，“若你无法动手，我去帮你做。”
　　十二捂住了他的嘴，看着师方困惑的眼神，内心闪过了很多念头。
　　“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涉险。”她的脑海里想起那些男主后来与清荼在一起时的景象，内心一阵后怕。
　　幸好师方与她说了这些，不然，或许某一日，师方会因为这样的举动而丧命。
　　具有气运的家伙不是那么容易能杀掉的，更何况与清荼有关系的，都是气运的宠儿。
　　“小姐经过这件事，会小心些的。”十二假装自己仿佛已经看到了光明的未来，对着师方微笑，“我相信小姐。”
　　师方没有再说话，默默的缠紧了绷带。
　　“你可要好好活着，不然，谁来为我上药？”她看向师方，却见他剪短绷带，将一个瓷瓶放在她的手里。
　　“记得上药，我不能常常出来见你。”说完这样的一句话之后，他便直起身子，在十二的注视下隐入黑暗中。
　　十二接着瓷瓶，将那瓷瓶缓缓的放在心口，在这异世之中得到的温暖，让她倍感珍惜。
　　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她要学习繁重的礼节，在清荼面前，要将自己扮作一条识趣的狗。
　　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以后，她扶着墙面一步步的往前走，墙上凹凸不平的石头上染着粘腻的东西，她闻了闻，胃里一阵恶心。
　　再往前就是湖中的池塘，十二感到自己的腿好了些，手指触到冰凉的湖水，洗去了手上的血渍。
　　她看着自己完全陌生的一张脸，从水池前面起身，向着清荼所在的那间屋子走。
　　唯有依靠在清荼旁边，她才能活命，这谷中种了许多的珍稀药草，其中也不缺少制毒所制的毒虫。
　　若是走错了地方，被那里的毒物认作饵食，十二知道，没有人会来救她的，傀儡这种东西，是这谷中最不缺少的。
　　被洗去先前的记忆，成为谢诤手中用来保护清荼的棋子，便是她如今的价值所在。
　　她不会死，却也无法按照自己的心意活着，后颈处的咒文还在发烫，她要保护谢诤，这样的思绪早已融入骨血。
　　叮铃叮铃……
　　十二耳边，铃铛声响，是清荼脚腕上系着的“碧水”在温养清荼的经脉，谢诤遍寻奇珍异宝，只为讨清荼喜欢。
　　她向前，看着清荼垂下的发丝，跪了下去。
　　“十二，你回来了。”清荼梳着自己的头发，手指缠绕着一缕发丝，将一块玉环挂在上面，而后轻轻的转过头。
　　“小姐，十二来为您梳头。”十二上前拿起清荼常戴的发饰，清荼看着十二手腕上擦过伤药的伤口，拿起簪子，用力刺下。
　　动作迅速，在十二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一脚踢在了十二的膝盖处，清荼却半俯下身子，看着十二的额头渗出冷汗。
　　“小姐，是十二做错了，请小姐原谅。”十二看着自己的手腕，虽能恢复，也不免要留下伤疤。
　　“若你再与谢诤哥哥告密，我便留不得你了。”她像是不满，移开簪子，拿起绢布仔细的擦着。
　　“小姐放心，奴婢不敢了。”十二连忙应着清荼，刚才刺穿的血洞，一点点地长出血肉。
　　“真是个恶心的怪物，滚开。”清荼厌恶地看着十二的伤口，“不是人，也不是妖，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小姐，奴婢是主人的傀儡，仅此而已。”十二感觉手腕上的疼痛消散了些，清荼伤她，不似谢诤那样难以恢复。
　　“你想拿他来压我？”十二不知哪里触了这位小姐的霉头，见她的眼神像淬了毒一般，说不出的厌恶与反胃。
　　“我会保护小姐的。”十二不知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只是重复着这一句话。“我会保护小姐的。”
　　“你不过是谢诤的一条狗，谈什么保护？”发髻上的最后一个装饰也被清荼理好，她对着镜子露出一个温婉的笑。
　　“别碍事，不然我就杀了你。”清荼柔柔地对着十二说着，轻轻地拍了拍十二的脸。
　　十二看着清荼的脸，好似被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缠上了，内心恐惧不已。
　　从前，分明清荼还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