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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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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漾坐在床边愣了许久,鼻子发酸。
她忽然想起了那个被夹在书里压在箱子里面的红包。
她没打开过,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
安漾发了疯一般,忽然从床上坐起来,翻出来那个箱子,上面缠着的胶带被粗鲁地撕开,她把红包拿出来,攥在手心里。
那段日子暗无天日,她每天都是在黑夜的压抑中度过。
无数次的,她被蒙着头的被子闷的喘不过气,无数次的,枕头上都是无助的泪水,无数次的,睁着眼一整晚都睡不着觉。
但她都忍下来了,她都熬过来了。
其间的委屈,她没给任何人说过。
她就像被吞噬在一个深渊,她看不到底,也看不到顶。
安漾穿上外套,走出了房门。
李繁的卧室虚掩着门,里面传来阵阵说话声。
安漾听不清楚,便凑近了听。
“那你就永远不要认我这个妈了。”安漾只听到李繁说出的这最后一句话,她就挂断了电话。
安漾没在意,或许是舅舅打给李繁的电话吧。
她蹑手蹑脚地走出家门,晚上十一点,小区的路灯只亮了几盏,她靠在一盏路灯的灯杆上,忽地看见一旁熟悉的人影。
“安漾。”少年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和平时一样低沉又澄澈,安漾应了声,两人都沉默着。
谁也没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你怎么还在?”安漾轻轻走到他旁边,盛祁坐在楼下的台阶上,露出一截脚踝。
少女披着头发,弯下腰站在他旁边,发梢轻轻扫过他的脸,有点痒。
“嗯,我吹吹风,你怎么下来了。”盛祁腾了点空,让安漾也坐下。
“我睡不着,想透透气。”
安漾手机紧紧捏着那个红包,揉成一团,红包被挤开,手指触碰到钱的一角,她愣了愣。
“你带我出去玩,好不好。”安漾声音轻轻的,“我不想待在这儿了。”
盛祁闻言抬头看她:“去哪?”
“不知道,兜兜风吧?”安漾回答。
“行,走吧。”
两人并肩走到小区门口,夜深,周围几乎没什么人,男生走得慢,但似乎是有目标的。
“你要去哪?”安漾问他。
盛祁没回答,他轻笑了声,说:“你心情不好?”
“算是吧……想到了一些不太开心的事。”
盛祁又说:“什么不开心的事?”
这次安漾没说话,她不想说,他也没强迫,
“去趟我家吧,我骑摩托车,带你去个地方散散心。”
安漾点点头,跟着他一路走。
直到走到了绥州有名的别墅区,他带她到了一扇大铁门前。
“你在这等着,我过去骑一下就来。”
安漾点点头。
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街道被扫的很整洁,有夏末的风吹来的声音,她有点冷,拢了拢外套。
没过一会,她听到周围有脚步声。
来人看到她顿了顿,然后直接略了过去。
安漾看着女人的身影觉得眼熟,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来那是沈时知的妈妈,女人进了不远处的一栋房子,黑夜又恢复寂静。
盛祁出来以后,扔给她一个头盔。
她笨手笨脚地戴上,却不会扣扣子。
盛祁把她扯到自己面前,手伸过去帮她扣,他的指尖若有若无地触碰到她的脖子,凉凉的。
“上来,带你去散心。”
安漾闻言乖乖爬上摩托,四处寻找自己能抓的地方,最后把手牢牢抓在摩托车两边的铁杠上。
盛祁开了车,他骑的很快,风打到安漾露出一点的细瘦脚踝上,她缩了缩脖子,手差点没抓稳。
安漾吓了一跳,紧紧抓住盛祁的衣服。
“盛祁,你能不能骑慢一点!”安漾紧挨着双眼,挨着他的耳朵喊。
盛祁嘴唇勾起一丝笑,他又加快了速度,坏笑着说:“你抱紧我,不就不会怕了吗?”
“我才不要,男女授受不亲,你知不知道。”
“嗯,那你掉下去怎么办?”盛祁逗她,但手上的速度变慢了许多。
安漾犹豫了一下。
“掉下去摔的很疼的,你确定吗?”他继续逗她。
最后安漾还是妥协了,紧紧搂住他的腰。
少年的腰强劲有力,细瘦又有力量,肌肉线条隔在衣服里面若隐若现,他胸腔震动,笑的开怀。
最后盛祁把她带到了海边的灯塔,夜晚的海边很凉,月光晶莹地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星星点点随着浪花摇晃,灯塔有些陈旧,最高处还亮着耀眼的光。
安漾探头看了一眼,楼梯间的宽度只容得下一个人,而且楼道很黑,得亮着手电。
盛祁打开手机里的手电,把手机递给她,然后蹲下身。
安漾不解:“你干嘛?”
盛祁挑眉:“那楼梯挺窄,看着没?”
安漾点头。
盛祁:“所以,我背着你,你给我打手电筒,不然你不管走前面还是后面,我都看不见路。”
到底是自己要出来玩的,安漾踌躇了一会,还是慢吞吞地爬上他的背。
前面站起来,颠了颠背上的姑娘:“怎么这么轻,你吃草长大的?”
女孩纤细白皙的胳膊缠着他的脖颈,他甚至能感受到她胳膊上的小绒毛,安漾披散的发丝紧贴着他,少年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灯塔好高的,你会不会累?”少女问他。
他咽了口口水,轻笑:“太瞧不起我了吧?”
“没有。”
就这样,她拿着他的手机为他打灯,他背着身上的姑娘走得很稳。
到了塔顶,她把他放下来,手机还给他,两个人并排站着往远处看。
海面像镶了蓝钻一般,风吹动,海面的波浪一层又一层,高处很冷,风吹在她的脸上,眼睛都被吹的有点涩。
她吸了吸鼻子,盛祁却脱下外套,递到她手里。
安漾仰头看着少年,盛祁说:“高处冷,你穿那么点会感冒。”
男生只穿了件黑色T恤,把手里的深蓝色外套替她披上,安漾揉了揉眼睛:“我今天心情不好,你看出来了吗?”
“嗯。”他应。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想说就说,不想说我就陪你看看大海。”少年说。
安漾拢了拢他的外套,她唇动,说:“我是高一去的保利。”
“我舅舅在那里,保利的学校好一点,外婆就带我去了。”
“可我在那里,过得一点也不好。”
“舅妈不喜欢我,说我是野种,说我没人要。”
“在学校他们都欺负我,把我堵在楼道,要脱我的衣服,我逃跑了,在废弃楼蹲了一整天。”
“我从出生就没见过我爸爸,没见过我妈妈,舅妈说我是野种,我也怀疑过,我是不是真的是野种。”
“你不是,”盛祁开口,“有人生来就在阴暗面,他们总会站在最高点去批判别人。而你善良又纯洁,你是光明的那一面。”
“你只是没见过你爸妈,但你是你外婆的亲外孙女,你是她的宝贝。”
“你说得对,”安漾仰起脸,眼睛红红的,她说,“外婆很疼爱我的,我不是没人要的野种。”
“保利的日子过得不好,我们就在绥州,把一切都过好。你能保自己保护好,这很好。”
“这次有我,没人会欺负你了。”
“要是没有我,也有大海,替你波涛汹涌。”
“所以以后,让我来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