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福相依》林夕席子

50、一起走吧

　　霍天难得的竟然梦见了小时候的事。
　　他梦里见到小时候的王福，小小的、白乎乎的，就站在霍府偏院的院子里大声的哭泣，脚边是一只已经断了气的老黄狗。
　　小小的手抹着眼泪，上气不接下气的抽泣着告状。“少爷……他们……他们用……用石头打狗爷，少爷……呜呜……”
　　霍天望着梦里王福那副哭包的模样，没有一点难过，甚至还有些想笑。
　　这么多年过去王福还是那个王福，碰见什么事情只会告状和哭。
　　“一条狗罢了，死了就死了。”梦里那个比王福稍稍大的孩子却带着不同于这个年龄段冷漠神情回答
　　“呜……不要……不要……王福不要狗爷死……不要……”小王福哭的更加伤心俯身趴在黄狗身上
　　“……”
　　就在霍天母亲去世不到半年的时间陪他们长大的大黄狗死了，被人扔石头活生生打死了。
　　下面的奴才见这个偏院只有两个孤苦无依的小孩便时时来欺负。
　　在他们眼中，霍天只是霍家三小姐与人苟且生下的不知父亲的私生子罢了，本就是霍家丑事，平日是看霍三小姐的面子喊一声小三少爷。
　　霍三小姐死后，被视为霍家耻辱的霍天又有谁会庇护，所以两个小孩在偏院的日子多艰难可想而知。
　　霍天望向那个眼神冰冷的孩子，他的眼里带着杀意，幽幽的望着院门口……
　　霍天感觉他快要看穿了自己，心里一惊，胸口传来窒息感，瞬间霍天咻的睁开眼睛，看见眼前的房梁暗暗的松了口气。
　　怎么会梦见这么久远的事情？
　　霍天偏头一看才发现王福趴在床边睡着了，而他的手正好就压在自己胸口，难怪梦里他感觉窒息……原来是王福啊！
　　霍天没好气的提开王福的手坐了起来，自己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来还王福的账。
　　霍天想起自己做的那个梦长长的叹了口气……
　　梦里那个小孩至始至终没有安慰哭泣的小王福，而现实自己也没有安慰，不仅没有安慰，甚至转身闭了门留下小王福在院里哭了很久。
　　直到小王福哭不动趴在黄狗身上睡着后，霍天才出来把人抱回床上，然后在小王福醒来之前将那条黄狗挖坑埋了。
　　这导致小王福起来找不见黄狗又狠狠哭了一顿。
　　从那日起霍天明白了书本里的一句话，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人这种东西很贱，你越善良温柔越不会让他人知道他们遇见了珍宝好好珍惜，只会让人觉得他们遇见了一个可以肆意欺负的对象。
　　温柔这种东西在无能者身上真的一文不值。
　　“嗯……少爷……你醒啦？”王福动了动酸痛的脖子，见霍天坐着，带着睡意道
　　“王福，我把你养的好吗？”霍天冷不丁的突然问道
　　霍天不是什么矫情之人，只是霍天很是傲气，给王福的都是霍天自己认为好的，他似乎没问过王福想不想要。
　　梦里小王福的哭声无助到霍天都想要去抱抱他，可以前的自己却什么也没做 ，而是任由他哭泣。
　　霍天一直认为自己把王福养的很好，所以他可以理所应当的对待驱使王福，而刚才的梦让霍天有点怀疑……
　　他当真把王福养的很好吗？
　　“啊……”王福一脸懵，但道：“嗯……好……全天下少爷对我最最好了。”
　　“是吗？”霍天见王福脸上睡觉压出来的红痕，心中一阵叹气……许是道观里王福那双泪眼总让霍天心中愧疚。
　　霍天再次开口问：“王福，你怨我吗？”
　　“怨？为何？王福知道少爷很好的。”王福道
　　“当真不恨？”霍天不信
　　“嗯！”王福乖巧的点了点头。
　　知道王福不恨甚至都不怨自己，霍天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时候问还有什么意义，王福已经被养成这般样子了。
　　霍天知道自己说的话对于王福来说就是金科玉律，王福这个傻狗至死都会一一遵循，哪怕是在自己死了十年，自己都忘的一干二净的事他竟然全部都记得。
　　带着这样的心情霍天吃了早饭，就在王福喝下霍了然端来的一碗汤药后，霍天突然开口道：“王福，你身体这么弱，从今日开始跟着我练功吧！”
　　“啊？为什么？”王福问
　　“有点东西傍身保护自己。”
　　“可是，我有少爷啊！”少爷会保护他的。
　　“你知道我待不了多久。”霍天道。
　　他终究是要离开的，其他人见王福这么蠢一定会欺负他，钱财这些王福不缺，不如学些拳脚保护自己。
　　霍天的话似乎触及到王福的痛点，只是一瞬脸白了几分，低声道：“那正好，我跟少爷一起走。”
　　“什么？”霍天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
　　“少爷都说王福又蠢又笨，少爷走的时候就让王福跟着少爷一起走，正好我还能伺候……！”王福还想说什么，但见霍天一副吃人的神情，声音愈发低落最后止了声。
　　“跟我走？……你也配？”霍天胸口似有一团火，但声音极度平静道：“以后本王要再听见你嘴里蹦出这荒唐之言，本王把你舌头割了……听见没？”
　　“……”王福低头不说话。
　　“问你呢，听见没？”霍天又问
　　“……”
　　见王福还是不出声，霍天的火全然冒了出来，扯着王福的衣领粗暴的拉离开桌子，拖着王福出了屋，一路行至院里的池塘旁，道：“这么想死，现在就去死啊！本王送你一程！！”
　　王福的脖子被衣领勒出红痕，眼泪像线一般掉了下来，尽管王福整个人都在颤抖，这一次却没有向霍天求饶，只是嘴撇着不说话。
　　还不说话！几年不见骨头真是硬了！
　　霍□□那池子看了一眼，心一狠直接一脚蹬向王福，王福被踹得一屁股坐在池边，只差一点就要落进那冰冷的池子里。
　　“霍天，你疯了！”就在霍天抬脚接着踹时霍了然从王福身后跑来，怒视道
　　“本王再问你一次，听见没！？”霍天无视霍了然的眼神，抓起王福的头发，迫使王福仰头望着自己
　　“……”
　　看王福铁了心不说话，霍天彻底丧失理智，抓住王福的脖子要按进水池里，道：“想要给本王陪葬，现在才说是不是有些晚了？真那么忠心，当年我死的时候你怎么不去死，怎么不去死，现在惺惺作态干什么？真觉得本王会感动的痛哭流涕吗？现在才想死呀，本王送你一程！”
　　“霍天！”霍了然上前急忙推开霍天，挡在中间。
　　霍天神情如同恶鬼一脸杀意的看向霍了然，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真是个麻烦，还是杀了好。
　　霍天抬手向霍了然脖子扣去，霍了然一惊同时后仰躲开霍天的手，谁知霍天突然从袖口飞出一把匕首直朝霍了然飞去，事发突然霍了然闪躲不及被那匕首划破脸颊，顿时鲜血如流。
　　见霍天是真的要杀了自己，霍了然心下顿时一紧，急忙护道：“殿下，快些离开，我来拖住这个疯子……”
　　“少爷，你不要生气，我听见了……”
　　霍天看着终于开口的王福，喘气冷笑道：“呦，本王还以为你哑巴了！”霍天说完看向一旁的霍了然，道：“你确定你真的是来报恩的吗？”
　　“什么？”
　　“那就好好看着这蠢货。”霍天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庭院，至始至终都没给王福一个眼神。
　　霍了然不懂霍天说什么，也懒得却追问，现在最重要的是自家殿下，“殿下，你有没有哪儿受伤，小的马上叫人去请太医……”
　　“不……不用了……了然，我没事的。”王福摇头，嘴角扯出一丝苍白的笑容，道：“了然，不要生少爷的气，少爷他只是不准我跟着他一起走。”
　　什么？霍了然正要说什么，就见王福带着一丝凄然神情，道：“了然，我当年为什么没死呢？”
　　他的少爷肯定在怨他，怨他当年为什么不随他而去？
　　“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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