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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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墨晕染了天，与云掺淆，冷冽的寒风割开了天空，划伤了路人的脸，或敏迅的钻进袖口、衣领。麻雀吱吱的叫着，稀稀拉拉的停落在路边的英桐树上，寒风接着吹，树叶飘落在被泛着银光的水包裹的街边。是雨后，二十世纪的伦敦街头。
“Tom？”
站在窗户男孩的视线移了下来，对上了他苍白的脸庞，五官如精雕出来的艺术品，乌板一样的黑发被梳的整齐，身上穿着与其他孤儿清一色的灰色束腰袍子，个子在同龄人中算高的。
站在门口的女人深吸了一口气又叹了出来。
“该吃晚饭了。”
“是的，科尔夫人。”汤姆简短的回答道。
汤姆走出房间下了楼。在铺面黑白瓷砖的长走廊上，同去吃午饭的孤儿们时不时向汤姆投来厌恶、或者恐惧的眼神。相同的灰色束腰袍子，参差不齐但也大差不差的身高，虽然部分因为营养不良而身体消瘦，但可以看出来都得到了合理的照顾。
一切尽收眼底，“快走，去吃饭了。”科尔夫人有些烦躁的催促。
落在汤姆身上的视线渐渐收回，伴随着喧闹声稀稀拉拉的走去了大厅。大厅与走廊铺着一样的黑白色瓷砖，也一样的破旧。但很整洁，可以看出来被人打扫的很好。大厅里竖着排放着几张长长的桌子。座位是随机的，孤儿们陆陆续续的同自己的小伙伴做在了座子上。
汤姆孤身一人。但他毫不在意，包括刚才发生的所有。
大家低头默默吃着碗里的饭。是稀粥和黑面包，毫无滋味，味道并不好。虽桌上时不时传来絮絮的说话声，但孤儿院整体气氛还是压抑阴沉的。窗外的麻雀划破了寂静，明朗的叫声在孤儿院里显得格外的不契合。
汤姆擦拭了嘴角起身走了。隔壁桌的男生似乎盯了他很久，和身边几个朋友对视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一起起身，椅子发出刺耳的响声，跟着离去的汤姆走了。科尔夫人怀疑的盯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烦躁的皱了皱眉头，低头又灌了一口松子酒。
汤姆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和不善的气息。
石梯就在眼前了。
“喂，你。”看样子是他们当中领头的那个男孩说，“停……”
汤姆猛的回头。突然的停下让他们猝不及防，差点相撞上。
“嘿。”那个男孩愤怒的喊，“你没有长眼睛吗？”
“如果你脑袋还在的话应该知道人的眼睛是长在脸上而不是后脑勺。”汤姆恶狠狠的盯着他说，“是谁没长眼睛你自己清楚。”
“你这个肮脏的怪胎怎么敢说我。”那个男孩狠狠的说。
“那也比你这个每天只会哭啼啼抱着你的小兔子的娘娘腔小比利好。”
“谁允许你这么说我的安娜！你这个生来的怪胎，你把托马斯的口风琴放哪了？我们都知道是你偷的，大家都说你是个怪胎，肮脏的小偷！”比利充满怒气的眼睛恶狠的盯着汤姆，“安德鲁、丹尼斯，快给这个手脚不干净的怪胎一点颜色瞧瞧！”
比利朝汤姆扑了过去，安德鲁和埃里克随后，轮着拳头向汤姆挥来。
“我没有偷。”汤姆压着声音说，使劲的咬着每一个单词。他反抗，但显然一对三胜负无需多说，“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口风琴！你们没有证据！”
“比利？安德鲁、丹尼斯！你们在干什么？”科尔夫人的脚步声传来，深吸了一口气，“放开他，比利！放开汤姆！”科尔夫人冲过去拆开了他们“丹尼斯、安德鲁你们这样会打死他的！”
“上帝保佑。”科尔夫人小声说着，闭上了眼在身上比划了个十字架。
“汤姆？”科尔夫人睁开了眼，“哦，不对，玛莎！”科尔夫人朝大厅喊，“把汤姆带去冰敷。你们三个，”科尔夫人转过头来，“禁足三天，从现在开始。除了上厕所不许踏出你们自己的房间，食物会给你们送过来。”
“科尔夫人！汤姆他……”
“比利！”科尔夫人训斥道，“我不想听任何话。现在你应该回你的房间。”
比利恶狠的瞪着汤姆，汤姆也瞪大眼睛盯着他。
“算你运气好。”比利咬牙切齿的对汤姆说，然后扭头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同埃里克和安德鲁。
汤姆死死的盯着他们的背影，似乎想用自己的眼神将比利剜死，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Tom？”玛莎拿着医疗箱过来了，“孩子，过来，让我看看你的伤。”
汤姆走向了玛莎夫人，由她来查看自己的伤势。
“啊还好，没有流血。”玛莎小声嘟囔着，转身在医疗箱里翻出来一个冰袋，“过来汤姆，你需要一直敷着知道吗？”
“知道了夫人。”
“嗯，回去休息吧汤姆，看看书。”
“谢谢玛莎夫人，祝您晚安。”
汤姆几乎是立刻就离开了，刚刚的动静已经引来了太多围观的人，他们都带着不善的目光打量着汤姆，或是斥责，或是恨。汤姆没有理会他们不友善的眼神和窸窣的议论。走上长长的石梯，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与其说这是房间，不如说是一间小屋。这里空荡荡的，除了一个旧衣柜、一张铁床没有任何装饰，墙壁和地面都是黑色，望向窗外能看到高高竖起的围栏，压抑的氛围让人难以喘息。
汤姆拿起一本书，坐着床上开始读。他才不看圣经，什么上帝啊耶稣啊神啊，汤姆才不信。若上帝真的存在，他一定在上空欣赏着世人的痛苦，因为这是他的杰作。科尔夫人要求他们每天必须读五章圣经，第二天一早会随机抽查内容，答错了或者答不上来要被罚抄写提问的那章节三遍。
抄圣经是一个费时且无用的事情，不是吗？虽说汤姆从来没被罚抄过。他能感到，一些护工在故意刁难他，但让汤姆里德尔被刁难没那么容易。此时识趣的停下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再继续下去就是自己失态了。
窗外寒风猛烈的刮着，想从窗户细微的缝隙钻进吞噬整个房间，隆隆的风声席卷着整座城市，也倒是个看书不错的背景音乐。
暗处一条细长的影子悄无声息的向前匍匐，嘴里时不时吐出嘶嘶声，绕着汤姆的腿爬上了床。滑腻的触感让汤姆感受到了它的存在，伸手接了过来，抚摸着这份滑溜。黄昏洒落在它身上，鳞片闪烁着它特有的光泽。
“怎么了，阿卜杜拉？”
汤姆是一个蛇佬腔。显然，他现在还不知道蛇佬腔那东西，也不知道蛇佬腔的象征。这时候的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呢。但这并不能怪他，没人指望他从麻瓜那能了解到什么真正的东西。什么身世啊自己的特殊能力啊。他唯一知道的只有，他是与众不同的。
汤姆是与众不同的。没错，大家都是独一无二的，这里非指于此。大家称他为“怪胎”，因为汤姆有别人没有的能力。大家因此排挤他、恨他。是啊，汤姆有这些能力不是他的错。这种“恨”不是纯粹的、典型的恨，这种“恨”包含着嫉妒与畏惧，嫉妒汤姆和他们一样都是人却有他们没有的能力、畏惧即是出于对未知本能的恐惧。人都恐惧未知。人们恐惧着黑暗、对死亡避之不谈，都是因为未知。
“谁又找你麻烦了汤姆？”阿卜杜拉嘶嘶到。
“比利。”
“哦，是那小子。”阿卜杜拉边说边缠上了汤姆的胳膊，“把他的兔子送我好吗，汤姆？我肚子都饿扁了。”
“它不行，是你自己不去捕猎的。”汤姆嘶嘶的说，把书翻开了新的一页。
“哦汤姆，真无情。我现在出去是会被风刮走的。”
阿卜杜拉扭动着它细长的身子离开了。绕过汤姆的胳膊、大腿和脚腕，匍匐到汤姆房间的角落里团缩着。
“我是说吃它不行。”汤姆合上了书放在一边，两只胳膊向后撑在床上，仰头望着漆黑的天花板，“我会给你找到别的食物。”
阿卜杜拉闻声抬起头，爬向汤姆缠上了他的脚腕。
“我就知道你，还是不忍心我被饿死啊？谢谢你汤姆。”说完阿卜杜拉缠的更紧了一点。
“那么作为交换，阿卜杜拉，你准备给我什么？”汤姆没有理会阿卜杜拉的寒暄，被胳膊撑着的身子起来，低头看着阿卜杜拉问道。
“我就知道，哼。”阿卜杜拉松开了缠着汤姆脚腕的身子，匍匐在汤姆脚下。“这次又让我帮你干什么呢？”
“到时候我会告诉你。”汤姆盯着地板嘶嘶道。
“好。”阿卜杜拉回到了角落，“我困了汤姆。”
“那就晚安。”汤姆回答道。
“晚安汤姆。”
汤姆注视着阿卜杜拉闭上了眼，拿起了身边的书接着看了起来。窗外风声肆起，伴随着时不时的翻书声。光线从头顶打下，脸上被遮出阴影。浓密的长睫毛眨着，同映在脸上的阴影。
“熄灯！”
门外传来科尔夫人的命令，关灯声也陆续传来。在护工们的督促下，最后一盏灯也被关闭，随着科尔夫人走入护工寝室，整栋孤儿院真正的被黑暗吞噬。
汤姆眸未合，在暗中闪烁着。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