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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花市(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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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从警局里出来,高皓宇就推推搡搡缠上顾昭晚:
“怎么样,问了什么问题?”
“没问什么。”顾昭晚伸了个懒腰。“你这么在意干什么?”
“就是好奇啊。”高皓宇撇撇嘴,“你不愿意说算了。”
顾昭晚:“......”
这家伙怎么越来越像他妹了,一副小女生的样子。
“干嘛用那种古怪的眼神看着我?”
“没。就是觉得你跟高莓不愧是兄妹。”
“......”
高皓宇气地重重拍了下他屁股。
“喂!”
顾昭晚脸色登时黑下来,捋起袖子就要上去打。
这时,旁边那个八班的同学拦住了他,一脸惊恐:
“同学......你好。”
顾昭晚缓缓放下手,“你好?”
“那个,就是你刚才和江警官说的......”他有些迟疑,似乎在考虑该不该说。
“没事你讲。我这个人没什么秘密。”说着冲远处的高皓宇比了个中指。
“你是不是......没有说真话......”
“?”
顾昭晚有些懵,没接话。
“我之前看到你和那个同学打过架,在楼道里。”他犹豫再三,还是小心翼翼地说了出来。“江警官会查出来的,还是去跟他说一下吧。”
“哦。你说那件事。”顾昭晚想起来好像确有其事。“后来我们和好了。兄弟之间哪有隔夜仇。”
那个同学惊诧地仰起头:
“原来是这样吗?”
“嗯呐。”
“那就好......”他如释重负地笑了,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连忙补充了一句:“你不要多想,我就是比较担心你会被牵连。因为快高考了嘛。”
“我知道的。”顾昭晚冲他微笑。“需要帮助的话可以找我,我叫顾昭晚,5班。”
“我叫谢乾。8班。”他面露感激,惊魂未定的神情一扫而空。“谢谢。”
“应该是我,谢谢你。”
顾昭晚摆摆手,向谢乾道别:“路上注意安全。”
高皓宇叉着腰站在一边,无语地看着那个叫顾昭晚的人一脸明媚地摇手。他走上前去,把那只手打了下来。
顾昭晚一转笑容,“穷凶极恶”揪着高皓宇的手腕就开始揍:
“让你打我屁股!让你打!”
凌晨3点。
昏黄的桌灯下是一张张平摊着写完的试卷。字迹并不清秀,但也不难看。
顾昭晚坐在床边,对着相框发怔。
这张照片有10年了,当时是他妈妈帮他拍的。里面是两个举着冰激凌的小男孩。一个缺了颗门牙,笑得灿烂,那是顾昭晚;一个只是微笑,沉稳间透露着一丝冷傲。但由于光线颇好,加之脸上一抹可爱的橙黄色奶油,完美消融了那份清冷。
10年了。
今天下午那个人的话语,他听得懂。
“我看你脑袋也变成冰淇淋了,净说胡话。”
他挣脱将欲袭来的拥抱,仍然笑嘻嘻地开玩笑。但对方却严肃至极,逐渐变得目眦欲裂,好像下一秒就要把他杀了一样。
“你总是这样避重就轻。”
顾昭晚的笑容在他心里像把尖锐的刀,轻描淡写地刻画出对自己的毫不在意。他想看到的是对方低微垂目、乖训臣服的样子,才承载的起自己多少个朝思暮想的日夜。
“别这么说。”
顾昭晚神色有些认真起来,“你只是需要慎重的考虑,别觉得我是什么太好的人。”
“我从来不觉得你好。你坏的很。”
“是吗。”
“假的。”
顾昭晚头疼欲裂,死死攥着相框。
他对着里面的人低语。
“告诉我该怎么做。”
相框里的男孩依然是大笑和微笑,眼神清澈的像是天空。
他慢慢睡着了。桌上摆着吃剩的饭菜,几只果蝇围着一颗裂缝的番茄打转。夜风透过半透窗帘轻扫过室内,微拂过枕间他长长了的头发。似是盛夏亡灵给予的一个甜蜜的吻。
男人踩着四点的钟声到临,皱着眉收拾了桌上的残羹,倒掉了番茄。动作轻的没有一丝声响。
随后,他走入房间,看到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人,默默蹲下身。
脸上没有伤痕,腿上也没有。
确认完毕后,他默默地给他盖上了被子。
床上人偶有梦中呓语,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凑近听。像是在说些什么芒果冰淇淋又卖完了,生气等的幼稚话。
手脚也不太老实,刚盖好的被子没几分钟被掀翻在地。男人无声息的又给他盖上,又被踢掉。
“......”
“走开,我不喜欢你。”
不同于先前咕哝的清冽声音响起,青年心里一惊,望向他的眼睛。
还是闭着。
在学校有追求者了么。
他沉思。
“阿风,时间到了。”传讯器中传来声音。
“OK。”
男人起身离开,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第二天
由于昨日案件突发,锭江中学今日宣布停课。
顾昭晚一觉睡到了上午十点,睡眼惺忪地起来看了眼手机通知,心满意足地倒下又闭上了眼睛。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睡!睡!睡!就知道睡!”
许航、倪小悠、高皓宇站在床边一字排开,为首的许航举着喇叭,以最大音量反复播放提前录好的史明玉叫醒音频。
顾昭晚一个骨碌坐起来,懵逼地看着面前的三个人。
“你们是强盗吗?”
“我们,是新时代的优秀青年!而你!”高皓宇下巴一抬,眉毛一挑,嘴里啧啧有声。“巳时已过,某人却仍呼呼大睡,如此有辱青年风尚!”
“....高皓宇你再发癫我一脚给你踢马路牙子上去。”
“你来啊,怕你?”
顾昭晚一下子清醒,跟这丫打习惯了,条件反射抽出离得最近枕头就往他脸上摔。
而雪白的如面包一般的枕头刚脱手,一道蓝色的身影迅疾而出半路挡住。稳稳接住。
“小晚哥,是该起床了。”
少女一身精美制服裙,凛然站在床头。和一头鸡窝衣服凌乱的的顾昭晚形成鲜明对比。
“高莓?”
顾昭晚突然意识到自己腰腹大敞,领口垂得巨低。
卧槽。
高皓宇你妹的。
他风卷残云般把被子裹身上,感觉脸有点烫,怒吼道:
“女孩子家家的进男生房间干什么!高皓宇!”
后者在一边摊了摊手,表示无辜。
“你睡糊涂了?还是昨晚被死人给唬住了?”高莓出口就是锋刃,“我是第一次进你房间吗?”
许航、倪小悠:“......”
他们彼此交换了个眼神,就差没把“要不我们还是出去吧”写脸上了。
顾昭晚缩在被子里忙慌地把衣服穿好,转念一想,他也没必要这么大动静。
一来,高皓宇和高莓是他初中兼小学同学,形同一家人。
二来,高莓虽为女孩子,性情是傲娇了点,但是平时相处起来就像兄弟一样,平日里也没少拽衣服揪领子的,就为了一个野怪争来抢去。
他正努力自我说服着,衣服上一股异香猛地钻入他的鼻子。
竟然.....有些熟悉?
和昨天在冰柜旁边闻到的那种欲盖弥彰的香气大差不差。
“别闷在里面不讲话啊。”高莓被顾昭晚这反应整笑了,“找你是有正事。”
换衣服的隐私都没有,得亏床上有个被子。
谁家好人说正事这样说?
顾昭晚有些懊恼为什么昨晚睡觉不把门锁好。早知道热就热点,也不开门窗透风。
“说吧。”他整整头发,从被子里钻出来。
许航:“昨天照片上那个人去警局了。”
“嗯,然后呢?”
“他跟江山湖说凶手是你。”
“?”
别太搞笑。
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写作业都得靠打吊瓶的高中生,杀哪门子人?
顾昭晚下床,去冰箱里找吃的。
倪小悠:“真的。你别不信。”
“我信,你们去问问江山湖信吗?”
“.....”
高皓宇坐在凳子上翻了几页摆在他桌上的书,懒懒开口道:
“其实也还好。顶多算诬陷。”
高莓站在原地不说话。
“你猜这事谁告诉我们的,江丹。”许航道。“那小子还挺讲义气的。”
顾昭晚开了一瓶牛奶。
“我觉得,要指证你的话起码得有充分证据吧。你除了那张照片,和买的冰棍,跟那铺子就没啥交集了。”倪小悠道。
“不一定。”高莓突然出声。
顾昭晚被牛奶呛住,扶着冰箱咳了一会儿。
“你毕竟也是经常出入店里面,还不太说得清。”
“店里有监控。”
“不排除在外面杀的。”
“我怎么运尸?”
“靠进货车。昨天晚上九点萍姐刚接过一批货。”
“你怀疑我?”
高莓看着顾昭晚,不急不慢地说道:
“帮你分析你的劣势。”
“...谢谢了。”
顾昭晚仔细思索了一下刚才高莓说的,确实,处处软肋。
那个人指证自己指的不明不白是一大问题,关键在于自己光否认的话,也没法撇清,这不纯纯搬石头砸自己脚。
“我觉得可以去要求调货车的监控。”高皓宇补充道。
“应该没有人把尸体放在驾驶室吧。我的意思是,货仓里没有监控。”许航道。
“不在场证明呢?你一直在教室里晚自习,根本没出过校门。”
“可行。但就怕那人扯些什么里应外合的剧情。”
“高中生有这样的手腕还读个屁的书。”
“对哦。”
顾昭晚听他们讲着一边思考。
如果他是凶手的话,即使是有尸体被发现当晚的不在场证明,也未尝有用。
现在是夏天,尸体储存在正常温度下一两天就会发臭。但如果及时转移到冰柜,就延长了保存时间,不会有尸臭;除非是死了两天后被运进冰柜,气味难掩。
第二种情况,推算到谢乾报案的时间,作案在一到两天前,运输时间便约在昨天晚上7点到10点半。
他的不在场证明只在这种情况下有效。
但如果是在尸体保存良好的情况下,他的作案和运输时间就被推移至前天周日。
这样一来,他的嫌疑便无法洗清。
等等,似乎有一点遗漏了。
自证清白的关键之处......在一个人身上。
他知道要去找谁了。
只要确认这件事,不需要任何监控,他的罪名便无法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