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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原来如此 ...


  •   第三章 原来如此

      “何出此言?”小江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小江并不是和马文才一道骑马而来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江那半个月的咳嗽造成的,马文才总是认为他弱不禁风,所以马文才与马统二人骑马而行,而小江做为书童,却是慢悠悠地坐着马车来的。

      等到他上了山,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地。他自然就没有见到山门的那一幕了。

      马文才将山门前所发生的的事情简略地讲了一下,最后不屑地说道:“祝英台不问士庶之分,与梁山伯结拜,本就犯了大忌,还敢高调出头,简直不知死活。至于那个梁山伯,多管闲事,如果不是他,王蓝田早就被我一箭射中了。”

      小江听完马文才的话,露出了一丝颇感兴趣的神情。原来梁山伯与祝英台两人在书院之前,就已经认识了。难怪书院那么多同窗,祝英台偏偏看上了梁山伯。
      对于梁祝这个故事,他仅仅知道马文才强娶,导致梁祝化蝶。就这个,还是他很小的时候,娘亲告诉他的。
      后面他就再也没有仔细听过这个故事了。
      他当初过的是刀口舔血的生活,自然也没有什么闲情逸致去看什么话本子。
      与他父亲无缺公子不同,小江的所有更多的是自生自长,靠着自己一力成长起来。
      君子如兰,但是他却如杂草一般,挣扎着生存。
      而今江湖事了,他又来到了一个陌生的朝代,对于他来说,他不必再背负着父辈的要求,也不必背负武林的重担,他自然愿意多为自己而活,也就不再隐瞒自己的表情和心境了。不然以小江当初的修为,又怎么会让马文才发现自己的神色变化呢?
      对于小江来说,能亲身见证一段传奇,人生能有几次这样的奇遇。

      马文才见小江脸上居然露出了几分兴趣的样子,又开口道:“反正就是两个不知好歹的傻子,你平日里见到避开就是了。”

      见到小江这副略带兴致的样子,马文才心里闪过了一丝不舒服。
      这半个月来都不见这个小江对任何事物产生兴趣,居然一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就整个神色都变了,祝英台,梁山伯,可真是好样的。

      尼山书院的课业倒不繁重,每日里只要跟着先生念书明理就可以了。对于小江来说,坐着念念书简直毫不费力。相较于其他学子的苦读,他反而显得更加轻松了。

      “诶呀,这陈夫子每天布置那么多作业,怎么写得完……”王蓝田一想到明日要交的作业,叫苦不迭。

      “山伯,你说这有人不求上进,还有脸叫唤,真不知道他到底来书院干嘛的。”自从山院门口一事之后,祝英台就和王蓝田结下了梁子。一见有机会刺对方,祝英台自然就要刺对方一句。

      “祝英台!”王蓝田本就心中恼火,被祝英台一嘲讽,更是心中不忿,当即伸手想要一拳打在对方的脸上。

      他的拳头还未到,就被人握住了手腕,不能动弹半分。

      “君子动口不动手。”王蓝田回头一看,正是那马文才的书童小江握住了他的手腕,让他不能动弹。
      看到小江,王蓝田心中又是一阵怒火。
      不过是一个书童,居然也有资格和他们一起在尼山书院求学。更可恨的是山长还被他的外表迷惑,说什么有心向上,实在难得。我呸,这种贱民就该一辈子在他的脚底才对。偏偏书院里的人都为他说好话,不就是仗着一身好皮囊嘛?
      想到这里,王蓝田忽然恶向胆边生,左手袖间滑出一把匕首,直刺对方的脸部而去。看你没了这张脸,还能不能引得山长的女儿另眼相看?

      小江本没有想过出手,只是祝英台毕竟是女子,他不能坐视不理。
      小江也很疑惑,祝英台是如此明显的女子身份,整个书院居然无人发现。
      只是他刚一制住对方,忽然感到了一阵杀意,然后就看到对方的匕首朝他而来。
      为了这一点争执,居然想要杀人,这可真是……

      小江正准备夺过对方的匕首,给对方一点小惩大诫时,一阵破空声袭来,一柄羽箭直冲而来,生生地刺入了王蓝田的左肩,入骨三分。

      王蓝田手中的匕首哐啷一声掉落在地上,整个人也痛得摔倒在地上了。
      众人惊呼着,四下慌乱地回头,却见不远处马文才正拿着一柄弓箭,面无表情地看着这里。

      马文才拿着弓,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王蓝田的面前。
      “你居然敢伤我,我可是太原王氏。他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书童,一个下贱的奴仆。”王蓝田看到马文才居然为了一个书童用箭射了自己,忍不住大喊起来。

      马文才抬起脚,一脚踩在了对方的左手手掌上,开口道:“就算是琅琊王氏,敢动他,我照射不误。我马文才的人,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马文才蹲下身子,靠在王蓝田的耳边,开口道:“你给我听好了,下一次我再从你耳朵里听到下贱两个字,箭就不会只落在你的肩膀上。”

      小江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马文才狠狠瞪了一眼。
      “叫你离这两个人远一点,一点规矩也不守。如果下次还看到你明知故犯,就不必待在书院了。”

      “马文才,你这是什么意思?小江现在是我们的同窗,不是你的书童。”祝英台本来对马文才还有几分感激,见他如此对待小江,立刻就叫了起来。

      “他的束脩都是我出的,我说让他回去,你能奈我何?”马文才听到祝英台为小江说话,心中的烦躁之情更深了。
      本来他在不远处看到小江为祝英台出头就已经心中不快了,平日里都不见他为谁主动做些什么,对着这个祝英台倒是殷勤。一看到小江握住了王蓝田的手腕,马文才心中更是烦躁,就那么点本事,也想学人做英雄吗?
      王蓝田袖间寒光一闪时,马文才立刻心中一紧,挽弓射箭,对着王蓝田的左臂射去。直到见到匕首落地了,他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下来。

      “小江,你别怕。不就是束脩嘛?我上虞祝家,别的不多,就是钱够多。马文才要是不出束脩,我替你出了。就凭你今日所为,我祝英台交定你这个朋友了。”祝英台丝毫不向马文才低头,说着就从怀中拿出了十两黄金,递给小江。

      “不必了。”小江微笑着推开祝英台的黄金,开口道,“我要回房间了。你下次也要注意,毕竟祸从口出。”

      祝英台还想说什么,梁山伯赶紧拉了拉她的袖子,她这才作罢。她又想起今日事情确实是因她多嘴而起,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见小江拒绝了祝英台的黄金,马文才心中才略微舒服了一点。

      马文才和小江二人回房之后,马文才的脸色一直没有好转。

      “你对祝英台十分有好感,一次两次地帮她?”马文才喝了一杯茶,这才让心中的怒火稍微降低了一点。
      小江连忙摇了摇头,“自然不是。”
      这祝英台可是命中注定是梁山伯的,马文才这么问,莫非他……

      “难道你喜欢祝英台?”小江想到这种可能,连忙开口问道。

      “噗——”马文才口中的茶立刻喷了出来,咳嗽了几声才站起来叫道,“我才不是断袖之癖!”

      “我知道。其实……”小江想了想,还是没把祝英台是女子的事情告诉马文才。不管如何,祝英台看起来心神都在梁山伯身上,他又何必让马文才去凑那个热闹呢,想到这里,小江换了个话题问道,“王蓝田说他是太原王氏,你又说什么琅琊王氏,这些是什么?”

      “你当真不知?”马文才诧异地看着对方,不知太原王氏尚可理解,不知琅琊王氏……
      马文才再次打量了小江,心中的疑惑更加深了。

      “当世四大家,分别是琅琊王氏、颍川庾氏、龙亢桓氏、陈郡谢氏。太原王氏比琅琊王氏一等,也算得上世家,出过三位皇后,只是子孙不肖,这几年也没出过什么优秀的人才,已近没落。这王蓝田来这尼山书院,也是为了这品行状好出仕,不足为惧。”马文才按下心思,开始仔细为小江解释起来。

      “陈郡谢氏,是指谢家吗?谢丞相的谢家?就是那日马统要你去的谢家?”小江听到马文才的解释,一下子就明白了。对于这段时期的士族与皇权的演变,他并非不知。只是他始终还是没把这一切与史书联系起来。

      在天门的时候,他除掉练功与杀人,他就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
      最初,他还在一个小村子里买了一间小房子,那是一个天门里无人知晓的地方。
      有时候他会去那个村子,静静地待在那里,看别人的生活。
      村子里有一个老先生,闲来无事也会教教书,谈谈古。
      老先生总是说,“读史可以明鉴,若是你找不到答案了,就去史书里找一找。”

      后来,岳龙轩知道这个村子的存在,这个村子就毁于火灾了。
      从那时候起,小江就明白,他绝对不可以有任何情感表现出来,否则就是害人害己。
      天门不需要感情,只需要工具。
      后来更多的时候,他开始坐在水边看日出与日落,在房间里看书。
      史书亦是兵书,从中他学到了很多。
      东晋的这段历史,他不算熟悉,但是也并不陌生。

      马文才点了点头,不以为然地说道:“淝水之战大获全胜,谢丞相只怕很快就要退下来了,何必去凑那个热闹。”

      小江诧异地看着马文才,他读过史书,自然知道晋孝武帝并非明君,后面果然与谢安起了嫌隙,但是马文才居然能看得这么清楚……

      见小江诧异,马文才以为他不解,又仔细为他一一将来。
      “当今圣上本就不是什么名主,又经历桓温之事,对于谢安他虽然重用,但是内心未必不忌惮。只怕不出六月,谢安就要辞去丞相之职了。可惜北伐功亏一篑。”

      小江摇了摇道,“谢安很快就会北伐的。”

      “你怎么知道?”马文才反问道。

      “我猜的。”史书记载,太元九年八月,谢安北伐。如果史书没有骗他的话,那么谢安必然会北伐。

      “猜的?”马文才笑了一下,一脸的不相信。

      “你若不信,不如我们赌一场?”小江笑着开口道。

      “赌什么?”
      “如果我赢了,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暂时不想说,但是与你无害。”
      “好。”马文才见小江难得有兴致,也就同意了与对方一赌。

      小江看着马文才,虽然对方为人的确自负又傲气,出手不留余地,并非什么好人。
      但是不管如何,马文才终归是救了他。他并不希望马文才夹在梁山伯与祝英台之间,最后落得惨淡的下场。
      这次赌赢了,他就在离开之前兑现赌约,让马文才将来不要强娶祝英台,这也算报答了对方的救命之恩。

      两人一番交谈朝中局势,也就把祝英台之事抛在了一边。

      直到入夜,马文才才想起来,他忘记再次交代小江,离祝英台远一点的事情了。他刚想开口,却见小江已经躺在床上,正睡得安稳,也就不想再次叫醒他,就只好算了。

      等明天再和小江说吧,一定要离祝英台远一点才行。

      小江睡着的样子,看起来无害而又温柔,就像一只温和的兔子一般。

      马文才禁不住伸出手,又把手缩了回来。
      你到底是谁?对于士族你一无所知,可是谈到朝中局势,你却又目光犀利,直指中心。对于学习你尽心尽力,可是对于品行状,你又丝毫不在意。这短短一个月,除掉祝英台,我从没有见你对任何事物有兴趣,你总是云淡风轻地站在一旁看着旁人,在你眼里,你仿佛只是此间的一个过客而已。

      他非常讨厌这种感觉,仿佛只要对方想走,自己就怎么也抓不住一样的感觉。

      马文才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于小江的感觉会如此复杂,但是他很明确地知道一点,这个人,他要握在手里,绝不能让任何人抢走。既然是他捡到了小江,那么小江就应该是他的。

  • 作者有话要说:  PS:晋孝武帝当初登基之时,桓温就有篡位之心,可以说是谢安保住了他的皇位。而且淝水之战,可以说是收付了东晋大部分的失地,是东晋难得一次的大获成功。但是他对谢安后来,依旧起了忌惮之心。然后呢,他自己又荒淫无度,也不是一个好皇帝的料,这就很尴尬了。
    《魏书》的评价他是:“昌明年长,嗜酒好内,而昌明弟会稽王道子任居宰相,昏醟尤甚,狎昵诌邪。于时尼娼构扇内外,风俗颓薄,人无廉耻。”
    又PS:谢安是无数文人墨客的偶像,进可平定天下,事了拂衣去,又极具名士风采。李白是谢安的超级粉丝,诗中好多地方都提及了谢安。
    又PS:终于到了小剧场
    王蓝田:不就是靠脸吗?长得好看了不起啊!
    作者:对,就是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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