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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入都篇-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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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浓,客栈里的人逐渐离去,青年男人独自又坐了一会,也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周南感叹了句:“看样子他还是决定用自己的血了。”
“他告诉你了?”凌苍海问。
周南摇摇头,和长楚对视了一眼。
“很像。”长楚说道。“求死之人身上的味道。”
“小楚鼻子一向很好。”周南挑了下眉毛。
“不是说五合血死不了人吗?”凌苍海问。
“未必能活到接完五合血。”周南淡淡的说道。“怪不得沔都这些年不觉拥挤,看来总有人因此死在这里。”
“那些住在城郊的人,一定也和这个节日有关系。”长楚起身:“先休息吧,今天太晚了。”
周南也紧跟着站起来:“我和凌苍海就住在你隔壁,有任何事情都让我们知道。”
长楚微微点了下头,离开了。
周南看着她的背影,眼里尽是担心。
“你要和我一起睡吗?”凌苍海用扇子敲了下周南的头。
“滚啊老树精!”
“你小子,越来越不懂规矩了。”凌苍海一脚踹向周南。
周南翻身躲开,又坐了下来。
凌苍海看着他,轻轻倚在桌子旁说了句:“别担心,小楚不会有事的。”
“你该不会以为她没有你想象的坚强吧?”
周南微微抬眉。
“这世界上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达成目的之后确实有可能因为松懈从而放下一切,甚至是自己的生命。”
“但你已经成为了她的家人……我也是。”
“与其装着很信任她,不如真的信任她。”凌沧海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
一层只剩下周南一个人,桌上的碗碟早已收拾干净,茶叶换了一壶又一壶。他迟迟不走,脑海里的一切记忆像细沙一样被吹得到处都是。
他知道那天兄长给他的茶里下了东西,所以他才没有及时醒来跟着天诏队伍一起入都。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
周南并不怀疑兄长的心意,他知道一定是为了他好。那父母呢?如果前路凶险,为何带着父母和他一起?一走了之,书信也没有留下一封,现在,真的在沔都吗?
……
另一侧的长楚在床上也无法合眼,离皇城越近她就越感觉到身上血液不安的沸腾。头已经在隐隐作痛,眼前时不时就是雾蒙蒙——她并没有告诉凌苍海和周南。不知道如何讲述,长楚不想给任何人造成负担。
在山上是日子过得清苦,又一心想着沔都,每天都活得只想当下。可此刻已经到达沔都,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她还来不及细细思索,也不知道前路会是什么样。平日里少言寡语,是因为总觉得心里有千斤重。原先背了恨意,现在又背上了那团黑影,两样东西每天在她的头脑里打架,长楚瘦弱的身体就这样任由一切发生。
她试图合上眼,不去想看到的一些,却还是无法入眠。
“母亲……”长楚摸了摸眼角的伤疤,又在发痒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哪个母亲。
那个因为长明死掉,抓着她的头发猛地砸向地面的母亲。
那个从火场死里逃生后连续几晚惊声尖叫醒来,一边抱着长楚哭,一边又狠狠掐住她脖子的母亲。
那个生完长明后力竭差点失去性命,但是颤抖着双手也要抱一抱这个承担了天诏希望的孩子的母亲。
那个在截源前,会带着她四处上街,握住她的手教她写字的母亲。
那个在截源前,告诉她女子即使不能和男子一样上学堂,也要识字、读书、未来去更多地方的母亲。
那个因为长楚个子矮小被欺负,带着父亲的长锯就冲去对方家里要求赔礼道歉的母亲。
母亲是一个虚幻的形象,是一个想象的美好,是所有痛苦面前的安全词。
长楚想念母亲。
眼里已经满是泪水,就这样睡去。
因为和皇城还有一些距离,三人第二天就启程出发了。
街上的人步伐缓慢、同他们不一致的话极其容易被发现。为了避开这点,三人还是选择在夜间出发,百日休息。沔都似乎是一个非常慢的城市,除了送货也很少见车马,人们就这样漫无目的的终日在街上闲逛,有点什么兴趣爱好就去逛逛园子听听戏,乐得自在。
第一夜,一切无恙,只要再加快点步伐,他们可以在正月十五当天到达沔都,或许趁着年味……还能见到些其他东西。
但第二夜却有些苦涩——长楚照例走在周南和凌苍海二人之间,却突然脱力向前猛地栽倒。
“小楚!”周南赶忙追上,一把接住她。凌苍海也急忙赶来。
长楚伏地,整个人缩成一团,周南和凌苍海两个人竟然都没办法把她分开。长楚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冷汗浸湿额前的碎发。
“小楚?小楚!怎么了?”周南急忙叫着她的名字,凌苍海检查了一下长楚的身体,发现她下肢几乎以一个反关节的样子折在一起。
“是膑疾。”周南抢在前面说了出来。
“先找地方歇脚。”凌苍海一把抱起小楚,就近找了家客栈歇下。
长楚依旧没有缓解,汗越出越多,将内里的衣衫也打湿了。
凌苍海赶忙拿出银针,可下了好几针也不见效果。长楚看起来已经快要失去意识。
凌苍海赶忙将长楚背了出去,随便找到一颗大树,就地让她坐下。又在脚踝处下了两针。
“解毒花”凌苍海示意。
周南赶忙将花拿了出来,凌苍海将花放入口中嚼碎,抓起一把地上的残叶,以残叶做布,就那样敷在长楚的眼睛上。
“长楚,呼吸”凌苍海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地把长楚的腿掰成打坐的正位。
“清阳,和我一起压住她。”
凌苍海和周南一人一边,几乎要坐在长楚的腿上,才将她扭曲的躯干分开。
长楚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
“凌苍海!你大爷的不会是个庸医吧?!”周南大喊。
凌苍海没有理会他,拿出自己贴身带的一株银杏叶,掰开长楚的嘴给她吃下。
她不再发抖了。
周南松了一口气,试探性地叫着:“小楚?”
“小楚。”凌苍海说道。
“呼吸。”
长楚身在一片黑暗中,她以为自己不过是像之前一样看到了一些黑影,听到了凌苍海的声音却没办法给出回应。她四处走走看看,找着出口。
忽然碰到了边界,一只眼睛就那样睁开,看着她。
紧接着几十双,几百双,几千双的眼睛睁开,四面八方无孔不入的看着她。
“这是幻觉……”长楚紧闭双眼抱住自己的头。
“很快醒过来……”
她不堪痛苦低头看下去,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像是深陷沼泽一般埋在黑暗里。
那些黑暗是从她的身上长出来的——
长楚开始惊声尖叫,但是她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双手碰到眼睛旁的疤痕,只觉得瘙痒难忍,她拼命的挠,直到疤痕破掉流出鲜红的血。她恨不得将自己的眼睛抠出来以求看不到面前恐怖的场景,就在这时听到凌苍海和周南的声音:“呼吸!”
她又猛地抬起头,鲜血流进鼻腔和嘴里,咸腥的涩味让她作呕,发现自己方才又习惯性的屏住呼吸了。
抹去脸上的血迹,就那样在黑暗中坐下来。
既然双腿被禁锢,她就选择先放逐它们。
长楚闭上双眼,但感受到的并不比刚刚少分毫。所有的眼睛都盯着她,鼓动的眼球一边四处转动一边靠近她。发出令人不适的热气,最后它们一齐促上,挤压着长楚的伤疤、血痕、她的呼吸、她的发丝。
长楚终于又醒过来。
她缓缓地呼吸,看起来似乎十分平静。
“小……小楚?”周南一脸担心的看着她。
长楚轻轻的动了动自己的脚,发现可以控制。接着用手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伤疤。
还完好。
“是恶鬼吗。”凌苍海问,听不出他的语气。
“是我的幻觉……”长楚回答。
“要我怎么去相信这种东西存在……”
“小楚,你看到了什么,那就是什么。”
“要我怎么去相信这些东西存在?!我的父母是被人害死的……这么恐怖的东西没有伤害到他们的性命,普普通通的一些人和流言蜚语就夺走了他们的命……要说他们这一生是个笑话吗?清阳的家人下落不明,也要说是恶鬼绑架吗?那为什么人要配合他们演戏?究竟有什么意义?!”长楚无法行走,瘫倒在地上。
她感觉双腿有几千只马蜂在爬,经过之处都会留下它们的刺和毒,让她动弹不得。
“我信你。”周南抱起长楚。
“不论天大的事,先休息。一切到了快活节,总有解决方法。”
说罢,就抱着她回了客栈。
凌苍海站在原地,看着化为灰烬的解毒花碎和方才长楚坐过的地方枯死的草坪。
良久。
正月十七。
亥时三刻,几人终于赶到了城中墙门外。从这一道城墙进去,才是天子所在之处,真正的沔都都城。都城门大开,连守卫也没有。
“真把自己当根葱了,窝藏了一层又一层。”凌苍海骂了一句。“小楚,你怎么样?”
“挺好的。”长楚一路跟过来,步子也越迈越大了。
“就这么直接进去?”周南向前走了两步,“这城墙修的可真厚,像条隧道似的。”
“听说是封都之后每年都在原有的基础上再建,十年过去,就变成现在这样了。皇帝……是有多怕死。”长楚将长明剑又紧了紧,径直往前走了。
周南紧随其后,凌苍海抬头看了看城墙上方的千尺塔。
“怎么了?”长楚问。
“没事。”
没有人的气息,怎么会感觉到视线呢?可能是自己多心了。
他跟了上去。
城墙不仅修的厚,似乎也低矮一些,几人只能看到面前的强光,随后都城的景象涌入眼前——
建筑比其他地方要高一些,似人群摩肩接踵一样紧密相连。除了正中央的主干道之外都是些仅能一人通过的小巷,蜿蜒曲折,看不到尽头。正向前看去,能看到一座建筑高耸入云。
凡是楼门,不论几层皆大开,距离快活节的子时仅剩下一刻钟,如此盛大的节日,也未出正月,却是这样的鬼城景象。
凌苍海向周南和长楚打了手语:
“要小心,周围有很多人”。
“感觉到了。”
一个衣角刚从门后晃动了一下,被周南敏锐的捕捉。
“先不要讲话,静观其变。”
“小楚,你的眼睛都好吗?”周南问。
长楚摆了摆手。
“往前走?”凌苍海问。
三人沿着主干道一直往前,越来越接近一开始看到的最高的建筑。但一路上都没有人,也没有半分响动。但几人都能感觉到有数万人在这里呼吸,空气夹杂着淡淡的血腥气。
太静了。
一般山里若是这么安静,都意味着危险马上就要来临。
凌苍海一直跟在二人后面断后,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准备叫停二人,却发现周南和长楚已经停下了脚步。
他们已经走到了那座高塔脚下,近看只觉得更加诡异。明明脚下是青灰色的砖石,越往上却越华丽,屋檐……似乎是纯金所制。大齐早年积累的国库,怕是都败在了这上面。
几人正对着的是一个由草垛搭起来的露天高台,呈金字塔形,却也不太规整。像是随意摞起来的。
枯黄和青灰杂糅,实在是看不出半分皇城的样子。长楚看着草垛乱糟糟的小刺,突然感受到什么东西也在回应着她。她动了动手指,发现草垛也在微微晃动。
长楚心里一震,向前走了一步,伸手准备触摸,即将触碰之时,忽然被一股力量拽走躲在角落。
还没来得及回头看,面前就忽然掉落下来一个满脸是血的人。正正砸在方才长楚站过的地方,头盖骨粉碎,发出闷响。
长楚准备掰开腰间的手上前查探,却被一把握住。
“开始了。”周南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话音刚落,一声尖叫传来,周围大开的门窗忽然人头攒动,几万人同时出现,三人被瞬间包围。
那些人浑身是血,有的胸前顶着利刃,有的头上穿过弓箭,有的人全身赤裸,披着带血的动物毛皮,有的断了双腿,在地上爬行……尽管看起来十分痛苦,却没有半分声响。大家似乎都是向着草垛方向前进的。
“那是祭台?”周南轻声问。
“也太寒酸了,皇帝小子。”凌苍海猛地弹了一下周南的手。“还想抱到什么时候?”
长楚这才被放了下来。
“快活节倒是名不虚传,就是不知道是给正常人的还是给疯子得了。”凌苍海面色凝重。
“那个摔下来的人……”长楚喃喃。
“说吧,我们想说的或许是一致的。”周南说道。
“是从京郊来的。”
三人异口同声。
“难不成是活人献祭?”长楚问。
“不应该,那个人掉下来之前就已经没了气息,高塔建筑复杂死物太多,才因此没有察觉。”周南说道。
“皇帝……真像活着的蝉gui。”
凌苍海大叹一口气:“费尽心思跑过来为了看个快活节,结果像小孩子过家家似的泼了血在街上游行。连音律都没有,本来以为能看到佳人曼妙舞姿——这满脸的血,是人是鬼都分不清了吧。”
说着就在角落里坐了下来。
“兄长……”周南想反驳,却也没什么可说的。确实如凌苍海所言,这满街的人都扮成了鬼,早就分不清谁是谁。更何况周翳的身体状况,可能也无法支持他一路走到现在……那他也要出血吗?!
那些在地上爬的人呢!
周南准备冲出去,又强行停下脚步,被硬生生绊了一下。
“清阳!”长楚扶住他,“怎么了?”
怎么可能呢……
“没事。”周南站了起来。
“兄长……周大哥身上是否带了什么信物?我们都没有见过他,如果你不在身边,就没办法分头行动去找了。”
周南拿出自己身上的一块玉佩:“这是兄长出生时打的。他身体不好,本来是用来给他祈福避灾,后来他应了天诏入都,就打碎了分一半给我。玉碎瓦全,兄长承诺无论事实如何变迁,他的心都不会变。”
“所以他应当也不在这群顺应皇权的行尸走肉里。”长楚说道。
“……”周南咬了咬嘴唇。
“放心吧,他一定会找得到避开的方法。”长楚准备让凌苍海也看看玉佩的样子,一回头却发现白影子消失的干干净净。
“凌大哥?!”
两人立刻冲进小巷深处寻找凌苍海的身影,窄路蜿蜒好像迷宫,他们只能凭借通窍强行让自己不要迷路。可各个门户还是一片死寂,找了一圈回到原点,二人已是气喘吁吁。
“这家伙不会……”
“不会的!”长楚打断。
两人陷入沉默,没了凌苍海,他们一下丢失了方向,一下子连要做什么也不知道了。
“你们背着我干什么了?”凌苍海悠悠的从上空落下,原来是在二层一个小店里。
长楚立刻翻身上墙由窗进入,一把将长明剑刺向凌苍海,被他双手手指轻轻夹住。
“楚姐姐,怎么这么暴力。”他面色镇定,一手背后,一手稍稍用了些力,长楚就往后退了两步。
“说好了进了沔都就不要分开!你……”
“哦~担心我了,以为我也死了?”
“……”
周南拿起店里的算盘就冲凌苍海扔了过去,又被他闪开了。
“你们两个火气不要那么大嘛。”
“老树精!你要吓死我们!还以为你变成鬼也给他们吃了!”周南冲过来揪住凌苍海的领子。
“我就在二层,你们的通窍还是练得不够……还是说关心则乱了?”凌苍海还是贱兮兮的语气。
看到长周二人的脸色比鬼还可怕,凌苍海只好求饶。
“我都听到了,给我看看那块玉佩吧。”
他拿着玉佩仔细端详了一下,发现断口十分整齐。不像是用了什么硬物,似乎就是一个柔韧又强大的力量才能造成如此断口。
“手指……”凌苍海心想。
不过根据周南所说,他哥是个病秧子,那就不会有这么强的腕力。如果说真有这样好的身体……
想到这里,凌苍海猛地抽掉了周南的腰带。
“啊啊啊啊啊你干什么!!”周南迅速蹲下,长楚背过身去。
凌苍海扔过来一套新衣服:“专门找了个买衣服的店,快换上吧,短襟烂衫,笑死人了。”
接着又笑眯眯的走到长楚身边:“给小楚挑了蓝衣,你去里面换。”
“凌苍海,你大爷的!要是再担心你,我们就不得好死!”周南骂骂咧咧的换好了衣服。
周南终于穿上了合体的衣服,闭着嘴不说话看起来倒像是个翩翩公子,小楚的衣袖又长了一大截,她习惯的径直裁去。
“这就对了嘛。来沔都是来寻亲的,不打扮的好看点怎么行。”
“凌苍海,你知道着急这两个字怎么写吗?”周南着急的说道。
“我可不是来寻亲的。”长楚将剑在腰间收好。“没时间耽误,等一会……”
话还没说完,忽然店内有烟雾释出。
凌苍海先变了脸色,拉着长楚和周南就从窗户跳了下去:“瘴气!”
回到地面,几人迅速戴上面罩,原本以为户外会好一些,却看到户外的瘴气也渐渐浓郁起来。
“他们是要杀人吗!”周南叱道。
街上的人们没有任何防备,吸入气体后都进入幻觉中。似乎是一个渴极了的梦境,有的人因此不断地抓挠自己的脖颈直至出血,同面上已经干掉的假血混在一起。有的人狂躁,开始赤手空拳的与他人进行搏斗,或者直接冲去别人身上舔舐未干的血迹。身强力壮一些的,直接女子的唇舌掰开,咬断舌头饮血。
渐渐地街上已经氧化发黑的假血被鲜红的新鲜血液所覆盖,人们终于不再寂静而是开始嘶吼、争斗,这座城变得吵闹,却比方才更像地狱。
面罩挡得住瘴气的毒却挡不住血的腥气,长楚五感敏锐,被折磨得有些想吐。几人决定换条小路,向着皇宫高塔走去。
“老树精,我的弓!我的弓呢!就我一个赤手空拳,待会给你当肉盾吗!”周南一边跑一遍催促。
“放心吧,你不会有事的。有我和小楚保护你呢。”
他们跟着凌苍海绕了一圈又一圈,路上都是争斗厮杀的人,没有人在乎这几位不速之客。
“他们这样下去都会死光……”长楚不解。
“恐怕皇帝的目的就是要人真的死。”凌苍海的声音冷了下来。
“沔都得人太多了,简直就像蜂巢一样。为了资源和统治,就必须让一些人死掉。那些不敢杀人的,也会因瘴气而杀人,敢杀人的,也会因瘴气而释放,这样一来犯罪率也会下降。”
“狗娘养的皇帝小子……真是不配为人啊!”凌苍海说着,飞檐走壁。
周南和长楚若有所思,却也紧紧跟着前方的白色身影。忽然凌苍海感觉到了什么,拐进相反方向的小巷。
“不是……你好歹说一声!这么快差点撞墙上!”周南刚准备抓住凌苍海的肩膀,忽然看到眼前的景象。
一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女孩,身旁还放了一个比她还要大的竹篓,上面盖着布。女孩抬起头,三人才发现她看起来似乎比长楚还要小。梳着双髻,穿着灰黄色的麻衫,脖子上还挂着锁链,脸上有些伤痕,双眼满噙着泪。
“冬百灵……”凌苍海呆在原地。这个女孩和自己曾经见过的双脚上着锁链的女孩长得一模一样。
长楚赶忙将备用的面罩给她蒙上,小女孩看到这个动作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般猛地后退。
“快戴着它,要不然要中毒的!”长楚劝道。
女孩还是拼命反抗,撞到了旁边的竹篓,里面忽然动了一下,又钻出来一个女孩,两个人长着一模一样的两张脸。
“这……”
几人一时不知所措。
高塔之上,有一人拿着望远镜看着下面众人,略过长楚时停了下来,又戴上琉璃镜细细查看,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