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死士与右使 ...
-
下一秒，直接通向吴淳云屋内墙壁的暗门被人打开，徐绒神色凝重快步走到两人身后。
蹙眉看了眼椅子上的人，压低声线道：“吴淳林烧死在厨房，率先发现他的下人说吴淳林神情呆滞，直愣愣走向烧得滚烫的开水，没有犹豫一头扎进水里，下人看到此状被吓到尿了裤子。”
“后面反应过来想拉人，只看见吴淳林的衣袖早已被烧了起来，周围都是柴火，引燃速度极快，最后就……”
“怎么样？”吴淳云大笑起来，笑得整个人直晃悠。“我替你们德理寺又处理了一个人渣，不感谢感谢我？”
佟浅以道：“如若是我，我也会杀了这些侮辱女子之人，你唯独错在对陈秋玲的感情上。”
闻言，吴淳云的脸色暗淡下来，嘴角僵住不知该哭该笑。“可我只是想她心里只有我一个，我都没把扶清给杀了，已经是我最大的宽度了。”
“我们走吧。”佟浅以抬头看向翟俞，开口道。
…………
翟宁侯府。
折腾一天，佟浅以处理好伤口便埋头睡了起来，加上前些日子伤还没好，又连续被灌了药，身体比原先虚了大半。
她都感觉自己得了嗜睡症，一整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除了吃药，还是睡觉。换做是在十天干受训的时候，这小日子过得都比得上皇宫里的贵人们了。
翟俞一早便去了德理寺，中午也不曾回来，等到了亥时才回了府。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大半个月。
佟浅以睡了一天，趁其他人睡了时，跑到后院出赏月，身旁还放着脏兮兮的酒坛。
“你身体尚且好了些，就开始饮酒，小心被医师看见，恨不得天天念叨你不下十遍。”
翟俞瞅见地上毫无规矩，动作放肆的人，抬脚走了过去。
佟浅以抿了抿酒杯，笑道：“是公子把我想得太娇柔了些，好歹我也是个刺客。”
“来一杯！”
只见装满酒水的杯子朝他扔去，正中眉心，“吧嗒”一声酒杯被纤细的手指稳稳接住。
佟浅以单手撑桌，一个翻身就越出长亭，手中的长剑打掉中他的手背，酒杯瞬间往下坠去，稳稳落在刀刃上。
“早就听闻公子文武双全，少年便是将军，现在倒要好好领教领教。”
话音刚落，不等翟俞答应，便迅速朝他挥去。
“公子无需让我，男女平等。”
翟俞原本打着只躲不攻的形势，但既然她提出这种要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尊重他人。
没一会，院内阵阵物件倒地破碎声，原本干净整洁的园子，一眨眼的功夫倒成了废墟。
听到打斗声的月敏与星锐匆匆刚来，见两人刀光剑影，谁也不服谁的模样，急得大喊。
“公子！你怎么可以打姑娘呢！”
“姑娘，你别打了，你身体刚好呢！”
闻言，两人默契停了动作，但依旧维持着打斗姿态。
佟浅以勾起笑容，转头道：“我和你家公子比试呢，你们躲远点。”
“哦～早说嘛。”
“那你们继续打，我和月敏先去睡了。”
两人一走，一旁的人又开始打了起来。
大概一个时辰过去，比试总算结束。
佟浅以随意扔开手中长剑，半个身子靠在石阶上，拿起酒杯放肆大口喝了起来，还不忘给一旁的翟俞添一杯。
翟俞浅啜了下，回味道：“这是什么酒，酒味醇厚，香气却纯净而柔和，我定要买上几坛屯着。”
“这是我爹给我埋的女儿红。”
话音刚落，刚下肚的酒水差点将人呛死。
“唐突了。”翟俞快速放下杯子，抬手行礼表示歉意。
佟浅以鄙夷瞥了眼他，无语摇摇头道:“大惊小怪。”
翟俞解释道：“姑娘误会了，这皇都里的规矩，只有女子的丈夫才可以喝这酒，如若被其他男子误喝，会不吉利的。”
“随意，我不在乎。”
见她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翟俞没继续再说什么，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封递到她面前，一边耐心讲解起来。
“这几天我重新看了近十年来，所有关于皇室贪污腐败等案件，其中并无什么特别之处，连一个佟家姓的宦官都不曾有。”
佟浅以一目十行，快速阅览信上内容，很快发现问题。“不，这年家，黄家，杨家，伍家都是文官，这四家表面上互不相干，背地里却是相互结亲，联络关系。八年前年家，杨家攀附恒王，大肆购买各地美貌女子送往各个文官武将府中，以作拉拢好为后面恒王起兵谋反作准备。虽这些年、黄家，伍家逐一被抄，但官家却不铲草除根，放任其后代继续暗地里拉帮结派。”
“在遇到你之前，我先前查到伍，年两家一部分后人，确认他们干了不正当的勾当才全部绞杀，但我还是放了妇孺，这或许是个错误的选择。”
翟俞斟酌道:“年，黄，杨，伍四家虽有余孽尚存，但就凭如今的能力还不能威胁到朝廷，那么问题就出在剩下的武将当中。”
“上官，欧阳，白，王四家，除了欧阳，王家，其余两家由于害怕宫变失败被屠尽九族，暗地勾结在宫变当日趁乱逃离皇都，此后便无音讯。而欧阳少主亲自在皇帝面前斩首参与行动的人，其中就有他的父亲，舅舅。接着就是王家这只狐狸，看见情况不对，第一时间化敌为友与皇帝一党共同对抗恒王一党，最后落得个轻判，还继续入朝为官。”
佟浅以冷笑了声，一口闷了冷酒，眼里不禁冒出杀意。“当今官家昏庸无能，狂妄自大，但也是个心狠手辣，胸有城府的老狐狸只是满是心计都用在自己的疑心病上，真是个昏君。”
一旁的人蹙眉，严肃警告道：“如今我们在天子脚下讨生活，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还是注意点好。”
闻言，她仿佛听了个笑话般，转身凝视着他，脸上的表情冷漠起来，嘲讽般冷哼了声。
“为了巩固地位与权利，下令全城抓捕没有家，没有身份的乞儿，带到北地进行特训，在里面我们根本不配是个人，只是狗皇帝随时推出去送死的畜生，死了也无人问津。”
“现如今你同我说，在天子脚下讨生活，应该对官家持尊重敬爱的态度，不觉得讽刺吗？”
翟俞淡定自若对上那双充满恨意，恨中还存有一丝悲哀的双眸，她不知道自己的神情完全是要把眼前杀人灭口的果断。
“你恢复记忆了。”
反问中带了肯定的语气。
佟浅以自嘲笑了起来。“你以为我察觉不到这些日子的汤药里多了好几味有利于恢复记忆的药材吗？”
翟俞微微挑眉，神情悠闲。“我没低估你，毕竟你可是十天干千辛万苦培养的甲级死士，我哪敢轻视。”
“我并以为你真好心替那些受难百姓鸣不平，没想法到头来你还是官家身边一条忠犬。”只听刀刃出鞘一声，泛着寒光的匕首一眨眼的功夫便抵住他的脖颈处。“我不屑与走狗合作，从此你我桥归桥，路归路，就此割席。”
翟俞勾起嘴角，故意垂头往刀刃凑近，一道浅浅的口子冒出血来，可脸上一副玩世不恭，纨绔表情。
冒出现的一瞬间，佟浅以竟不自觉收回匕首，还反常盯着那道小口子，露出担忧的神色。
“你为何不躲？”
翟俞抬脚，朝她靠近几步，弯下腰与她平视，声音温柔似水。“因为我知道，姑娘不忍伤我。”
佟浅以愤怒瞪着他，紧握匕首的力度又加重了些，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像之前般冷血，竟会萌生出怜悯之心。
“我并非袒护官家，如今你我都在皇都，也就是官家的手掌心，四处皆有他的耳目。换做旁人你这种狂傲，跋扈的话足够灭你三族。”
“当然我是不忍心与姑娘你就此割席，有一个武艺高强，精通琴棋书画的刺客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坏处。”
翟俞用指腹抹掉脖颈处的血渍，轻轻涂抹在薄唇上，笑得轻浮。“有一点，我的人身安全似乎有点危险。”
他先前的行为温润如玉，正直无私，与现在浪荡不羁，笑里藏刀的模样倒像是两个人。一个是品行端正，不近女色的正人君子，另一个却是常留与烟花巷柳，玩世不恭但却隐约让人感到一丝极度危险的纨绔子弟。
佟浅以沉默不语，往后退拉开两人的距离，随手将匕首扔在地上。
经过此次，她才真正理解为何世人都说翟宁侯府庶子翟俞，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怪物，没有人可以猜测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是手段残忍的少年将军，还是满腹心计的天才神探，还是内心阴暗的“怪物”……
此人深不可测，不知本性是好是坏，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万一惹怒此人，以后的路怕是比现在还难走一倍不止。
但。
‘怕’这个字如今在她心中虚如缥缈。
“看来医师给你开的药很有效果，所以…”
话音未落，就被投来杀意的目光所打断。“翟俞，你把我当工具？”
翟俞依旧一脸平淡。“目前为止，你是唯一的突破口，所以我不得不这么做。”
“我虽与你有交易关系，但不代表你可以随意支配我的行动，甚至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对我做任何事。”
闻言。
翟俞眼皮突然猛跳了几下，倏然他额头的青筋暴起，大手猛得掐住她的脖子，将人狠狠撞向石墙。
“你是死士，我是右使，与我合作是你的福气，你何德何能敢同我这样讲话？”
他的动作快到模糊，极具反应能力的她都反应不过来，此时此刻，那段黑眸里……
透露着一股她从未见过的狠意。
不禁令人后背一阵发凉，被汗水浸湿的里衣湿哒哒贴着后背。
佟浅以眼皮跳了跳，但出于多年训练的惯性，即使被他吓了一跳，脸上依旧一副不怕死的模样。
“有本事你就弄死我。”小脸涨红的佟浅以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笑道。
下一秒，只听“咻”一声，一只袖剑快速朝两人飞来，瞄准翟俞的头部飞去。
翟俞耳朵动了动，扣住她的腰，极速往一旁转身，袖剑稳稳落在石墙上。转眼间，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抬手干脆利索打开扣住她腰间的手，抓住她的胳膊就将人拉了出来。
手里抓着一把粉末，朝着他就扔了出去，顿时眼前视线一片模糊，只留下模糊的背影。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死士与右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