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梅林喜欢雪》Spra

7、亲吻

　　池珘靠在酒吧门口的柱子旁，安安静静地消酒。
　　出了门后，她不再说话，默默摇摇头拒绝了许叙送她上车的邀请。
　　许叙也没强求，确认她还算清醒后，就和站在门口的门卫叮嘱两句，转身回酒吧工作。

　　出来的时间好像已经算不上早了。
　　周围的购物广场、小吃店都熄了灯，关上卷帘式的大门。四下里漆黑一片，甚至连行人都很少，也就不远处的桥还亮着灯光，来往的汽车打着远光灯呼啸而过。

　　她住的地方离酒吧不算太远，倒也用不着打车。这一点她没和许叙说，有些不想让他送的意思。
　　现在也就静静站在门口，借着时间醒酒。

　　头顶上路灯暖黄色的灯光不算明亮，仅仅能够照亮脚尖一处，如果她再向前倾些许就会彻底挡住这点灯光。
　　池珘撑住意识，闭眼给自己缓冲的时间。

　　“池珘。”
　　有人在叫她。

　　顺着声音来源看过去，一个身影匆匆忙忙出了酒吧。一身棕色风衣，头上却又滑稽的戴着一个黑色猫耳帽。
　　帽檐堪堪压住他的脸，他快步朝这边走过来。

　　“池珘。”池衔在她跟前停住，不等凑近就能嗅到空气中那丝清清凉凉伴着点微微的酸甜，酒精缠着呼吸吐出。

　　池衔陈述道：“你醉了。”
　　他有些生气，明明说着老死不相往来，但池珘知道那么多关于他的事情。甚至有种说法，青梅竹马也要经常回家见家长。

　　他也就是路过酒吧，看着自己分手的青梅买醉，然后被男人搭讪递酒而已。
　　仅此而已。

　　咬牙切齿追出来不过就是为了防止等以后回去，陈姨王叔拉着他东念叨西念叨，念叨他俩。

　　池衔维持在一个社交距离，抱臂看着她。

　　池珘习惯性地挥挥手，自然是认出面前这人：“没有，才两杯。”

　　上次喝醉也是两杯。
　　那杯龙舌兰已经足够她醉的了，后面又添上一杯绿野仙踪，现在能站在电线杆下，还幸存些许意识，不大舌头已经是酒精手下留情了。

　　池衔有些无奈，没等他多想，肩膀一侧就被池珘搭上。

　　“怎么，大魔术师？”池珘不自觉凑近，声音上挑，笑着调侃道，“有功夫来这里，不是一直说借酒消愁不好吗？”
　　池衔身上熟悉的玫瑰清香只会将她的意识往深处送。

　　他们似乎回到了几年前。
　　那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时候。

　　面前的女人低头埋在他脖颈处，闭着眼睛，头发轻轻柔柔地蹭上脖子，惹起痒意。她身上的气息在层层酒香中破壳而出，蔓延在呼吸中。

　　池衔心一下子软下来，自然地扶起她：“不好，酒鬼。”
　　他笑着骂，但并没有任何贬低的意思。
　　伸手替池珘将松开的外套紧了紧。

　　“才不是酒鬼”池珘嘟哝着，又恐是紧起的衣服热急了，她挣开池衔，重新靠回灯柱上。

　　池珘抬眸反问道：“换作是你，美女给你递‘绿野仙踪’你不接？”

　　不接。
　　池衔想，目光直勾勾盯上池珘。

　　面前这人可真是被酒精冲昏了头脑，不仅对分手意识不清，甚至连平时一向克制的言语现在也毫无修改地吐出来。

　　“帅哥递鸡尾酒，勉强陪一杯而已。”她比划出一个捏着酒杯的动作，抬起头，用那双被模糊过的本就清澈的眼睛对上池衔，“况且，那人是......”

　　池衔太阳穴突突跳起，声音立马冷下去：“是什么？”

　　“是......”池珘绞尽脑汁，想给出个答复。

　　“是什么？”
　　池衔再次问道。

　　“男......”
　　池珘已经和自己较真上了，硬要想出个解释来，可后面两个字一直吐不出来。

　　这落在池衔眼里可就变了味。什么称呼能在池珘脑子里，在醉酒后吐不出来。他不敢想，也就自然而然带上些许怨怼。

　　“男......”
　　话未说完，池珘被推着背部直直贴上路灯杆。头被人用左手单手细细托起，而另一只手则是虚虚搭在她肩上使力，而后下滑抓住腕部。

　　池衔刚刚好侧身挡住她的模样，也挡住有可能投过来的一切目光。

　　那点微弱的路灯终究还是被挡住，模模糊糊的，看不见周围的景象。
　　面前一双眼睛不算平静地看着她，压不住眼底翻涌的情感。

　　呼吸变得急促，声音大到盖过了周围车辆奔驰的声音。
　　四下突然一静。

　　池珘还想继续那个话题，她好不容易想到称呼。

　　“男B......”

　　“Bgo”还没说完，就被堵在喉咙口，又在两人口中细细滚过一遍，才能从空气中依稀辨别出这三个字母。

　　最开始附上来的时候，池珘只觉得被撞得生疼，唇畔传来被撕咬的感觉，伴着刺痛。
　　嘴唇被拉扯，咬在齿间。这并不是那种要把她嘴唇整个咬下来的感觉，而只是轻轻地束缚住。

　　池衔的行为多少带点咬牙切齿的感觉，柔软的嘴唇贴上来，掺着着凉意。他已经在尽力不让自己牙齿磕到她了。

　　逐渐的，池衔的动作轻柔下来，变得珍重。
　　痛感慢慢变得酥酥麻麻的，牵制着神经，被一点点舔舐上来的舌尖安抚到服服帖帖。

　　池珘却没有一点在接吻的感觉，只觉得自己像个娃娃。现在一定是面无表情的，又何谈沉醉其中呢。

　　只是少许写时候被扯得难受了，她才轻轻地“嘶——”一声，抽一口热气。

　　唇齿间尽数是淡淡的凉意，裹挟着夜色攻池掠地。帽子被轻轻打落，无限的暧昧、温情从深处涌出，吞噬掉不该有的念头。

　　动作很轻，很轻，他现在仅仅是贴着她，不再有任何举动。
　　火气在撞上去的那一刻，就像烟花一样绽开，点燃意识。
　　他早就不气了，也清清楚楚地听见了那三个字母。

　　叹了口气。
　　“闭眼。”池衔道。
　　他没有松开她，话语含在口中，柔声吐出。

　　池珘没能反应过来。
　　黑夜里，感官的一切都会被无限放大，面前男人搂住她的力道，嘴巴上不由分说地行为。

　　算不上侵犯，只是细细密密的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又像是勾起了她许久以前的回忆。

　　那触感再次附上来，唇间被吮吸着，带着不算太熟练的咬法，声音一阵阵在脑中放大。
　　池衔没有放开她，甚至连喘息的时间都不给她留。

　　池珘紧闭齿关，池衔进退不得，两人撞在一起，磕得生疼。

　　凉风从身后袭来，直愣愣地灌进池珘的衣摆，裤脚。身上一凉，一个寒颤，这一直没醒过来的酒反而现在被她消了。

　　迅速地，她清醒过来。

　　她很快意识到这是怎么一回事。活动活动手指，手臂从池衔身后搭上他的肩膀。

　　“？”
　　池衔有些疑惑，但迅速地那点疑惑被喜悦遮盖。
　　说不期待或者愿意分手多多少少都是假的。
　　“珘......”

　　池珘没让他喊完，先是嘴上一咬，而后迅速提起膝盖，就是用力地往池衔胯-下一顶。

　　还细心地微微错开些许位置，她没什么表情地松开池衔，缓缓收回抬起的腿。

　　整个动作流利地甚至没等池衔反应过来，她就完成了动作，疼痛随之而至。
　　“嘶——”池衔吃痛，弯下腰。

　　轻点。
　　他想说。

　　池珘倒是先一步打断他：“......你怎么在这里？”

　　池衔蹲着，面带苦涩地抬起头冲她笑笑：“就允许你出门找外遇，不允许我来找前任吗？”

　　池珘抱臂靠回路灯电杆上，低头用鞋尖将池衔垂到地上的勾起。她倒是听出来池衔话里那点不对劲，但是也懒得和他计较。
　　路灯照着她的面庞，倒是凭空生出几分漫不经心的样子，鸦羽扑闪着，遮挡去她眼底那点点星光。她也不恼，轻飘飘地从大衣口袋里翻出纸巾，贴上嘴巴，将那不知道还存不存在的柔软触感一一抹去。

　　她低着头，直勾勾盯着池衔。刚刚被春风吹起的思绪被她藏在眼底，盖在酒精后面。
　　“那你这是在做什么？”池珘问。

　　片刻，等不到他的回答，池珘继续道：“......这么多年吻技还是那么烂。
　　“我们分手了，池衔。我以为那天已经说清楚了。”

　　她走出两步，停下，将手里纸巾轻飘飘地丢入垃圾桶：“没时间回去看长辈就不回，想送什么礼物就自己去送，钱我会退回给你。
　　“别找我当中间人。”

　　-

　　池珘已经不太记得自己怎么走回的家里，和池衔说完那几句后，拢紧的大衣又硬生生给她蒸出几分醉意。思维不是很清晰，她也不愿在想，将事情抛掷脑后。

　　久违地洗完澡能够仰躺在床上，绷紧的背部在触及绵软舒适的床垫那一刻迅速松弛下来。
　　一切的灯光、声音都被挡在遮光窗帘之外，室内一片漆黑。附近大马路上汽车轰鸣声不断盖过她呼吸的声音，室内的时间在那一瞬缓下来。

　　酒精是大脑能够接受的睡眠利器，疲惫过度后的休息让池珘舒服得发出一声慰叹，熟睡过去，酣沉许久。

　　-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半。
　　池珘还是被饿醒的。

　　宿醉过后连意识都有些不太清醒，浑身酸痛，四下里伸手不见五指，遮光窗帘把窗外的阳光遮挡得极好。
　　再也不喝那么多了。
　　身上难受得要紧，但所幸那两杯酒，再加上池衔那样一闹，这次睡觉倒是没再梦到项目汇报的相关事情。

　　迷迷糊糊的，她再次睡过去。

　　直到手机不断发出“Timi”的消息接收提示音，她才从饿着的半梦半醒状态里脱离出来。
　　她摸索着捞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手机上是她的老师发来询问融资是否顺利的关心。
　　李洁一：昨天融资顺利吗？项目有没有新的研究思路？

　　池珘：没有，不太顺利。
　　她不愿意多谈这个话题，岔开道。

　　池珘：但最近Ache1项目有了新的进度。
　　池珘：[文件].
　　池珘回答说，还公事公办地附上李洁一出差时留给研究室的项目进度情况。

　　对面沉默片刻，才慢慢悠悠地回复。
　　李洁一：过几天我回来，带我去看你自己项目的进度。
　　李洁一：这样子，涂栗说你累了好几天，给你放一天假，回去我要看到个能工作的副手。

　　池珘笑起来，她的老师一向关心自己手下研究员，但又不太会表达。只能用这样看似要压迫她们的方式，变相给她们放假调理。

　　回复微信这片刻，她也清醒过来，从床上爬起来盘腿坐着。
　　一连好几天都在为融资忙里，没有碰过手机，挤压在微信里的消息让她一点进去就看着红点犯密集恐惧症。

　　消息笼统来说也就分成两类，一是工作上师弟师妹发来的资料以及处理好的数据等等，二是一些预先联系的投资公司表示拒绝。

　　或许和他们一样，融资方业内的信息也有一部分是共通的，而她的项目刚刚好被广知不适合投资。

　　是今早的那位投资人吗？
　　还是其他谁，也可能是自己方案的问题。
　　可能拿到她的方案的人都会觉得这不可能成功，投资商也是要吃饭赚钱的。

　　池珘苦笑，却也并不是很介怀。
　　她切切实实做得不足，也幸亏没人盲目跟她投。

　　这倒是无所谓，做着做着总会有办法的。
　　池珘想得很开。

　　“Timi”又一声提示音，消息从手机屏幕上方弹出。
　　池衔：[微信红包]

　　还没等她点进去，手机又震动着弹出几条。
　　池衔：[微信红包]
　　池衔：[微信红包]

　　她疑惑道。
　　池珘：什么事？钱自己留着，转给谁自己转过去。

　　还没等她发完，池衔发来两句语音。
　　池衔：“给你的，给你自己买点东西。”
　　池衔：“这就不算找中间人了吧？”

　　声音就那样直接从听筒放出，带着吐息时候的“沙沙”声，他似乎为自己小聪明高兴到了，声音不自然带着些上挑。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池珘腹诽。

　　对面似乎看穿她的想法，或者是从那不停从“正在输入中”与备注名的聊天窗口里看出来的。
　　池衔：“纠结什么，献殷勤当然是有事相求。”

　　池珘：什么？说事。
　　这次倒是不纠结了，直接果断地回复。

　　“电影那边过几天安排人去实验室取景用于拍摄布局，我提前来联系你一下。”池衔直截了当地说明事情。
　　池珘没有多想，回复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