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巫带飞全队》此岸江浪

2、第 2 章

　　用女巫习惯的方式表明了自己的忠诚后，菲林就不再多说，开始感知、警戒周围的情况。

　　“等我先把他们处理了再说其他。”

　　这里的他们应该是指三个已不具备意识的人……经过几天的互相了解，菲林明白小女巫的性格。
　　知道她专注于自己事情的时候，话语会变得少而简洁。

　　于是没有接话，安静看着她在房子的每一个房间里乱窜，从各处翻出不少只被初步处理的草药。

　　确定没有遗漏，开始针对这些东西进行归类，耐心已消耗过半的小女巫闲得评价自己的行为。

　　【啧，这本来是那群白鸟该干的活，居然落我头上……真**麻烦，可能这就是我药物学无法结课的原因……】

　　最终，她保持着暴躁，将这些细致分为四小堆：有毒的一堆、针对猛兽的一堆、治外伤的一堆、没什么药用价值但能吃的一堆。

　　剩下那一部分要么就是有价值，但被息脉草污染严重，不能再适用于人体；
　　要么就是没有价值的、可以归为杂草的东西，她要把这些通通丢掉。

　　一切结束，有这部分东西打底，尤利娅才有了思考解决方案的基础。

　　……虽然已经有初步的目标，但它暂时还有些遥远。
　　现在有件事情更要紧：解决这三个病号。

　　爸爸妈妈是长年累积下来的问题，身体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完全垮掉，但受伤极重的哥哥情况不容乐观。

　　尤利娅粗略检查过他的身体构造，与她那个世界的人类并无区别，但比普通人更为强壮。

　　得出这样结论，女巫有了个初步的想法……她虽然对药草没什么造诣，但是作为韦特家族这代的明星，掌握了很多稀奇古怪的魔法。
　　有的对女巫来说用处不大，但刚好可以用于人类。

　　坐在地上，尤她从几个能在这样艰苦的条件实施的方案中，选出了自己认为最有效的那个。

　　不过……既然菲林什么都知道，如果有更好的选择，她也会考虑，
　　【你说能给我提供一些帮助，具体是指怎么样的帮助？】

　　菲林盘算一会，回答道：【我能为你解答任何关于这个世界的、合理的问题。】
　　【我可以创造一个隐蔽的，不会被人发现的空间，但这个空间的能量主要来源你的灵魂。】
　　【我还可以观察一定范围内的事情，为你警戒。】

　　尤利娅皱起浅淡的眉毛，语气平淡，但嘲讽意味极强，【所以你现在什么用都没有？】

　　菲林发出吸气的声音，竭力展现自己的价值，【我现在可以帮你准确说出这些草药的作用。】

　　她嗤笑一声，【就算我的药物学被祖母批评得一无是处，没能结课……那我也是个女巫，能与自然沟通的女巫！】

　　【它们所有的能力都写在我的眼睛里了。】
　　【这不比你准确？】

　　菲林：……

　　它跟着尤利娅的这两天，一定是整个职业生涯中沉默最多的时候！

　　为了改变自己毫无用处的处境，菲林敏思苦想，
　　【我……，我可以把这一片藏起来，不让野兽靠近。】

　　它越说越顺畅，【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个家中没有能直接对抗野兽的人，如果遭遇大型野兽会很危险。】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但……【那是源自于我的能力，而不是你。】
　　尤利娅蹲下身体，再次确认草药所处类别正确，吩咐道：【你只需要看着四周就好了，暂时还不需要隐藏。】

　　翻阅记忆，她找到一个适合实施计划的地方。
　　小跑着进入父母的房间，从角落里掏出一个由石片打造小铲子。

　　随后她扛起铲子，迈着小短腿来到房屋背后。
　　这里有个没被草皮覆盖的“沙坑”。

　　它由父亲和哥哥两人铲除杂草，挖开泥土，敲碎又放进去形成的人工沙坑。
　　细腻的泥土是方便的写字板，妹妹会用树枝在上面练习写字，写完铲起一铲泥土拍到字上，又是一个崭新的平面。

　　尤利娅围着沙坑走了一圈，挑选了一个合心意的位置，抄起小铲子就往外刨土。

　　菲林终于无法再无视她的行动，迷惑问道：【你在干嘛？】

　　【挖个坑。】
　　尤利娅埋头苦干。
　　身体太小，每次能铲起的泥土很少，要挖空沙坑是一个非常大的工程，并且家中已经没有食物，妹妹昨天晚上就只吃了一点果子。

　　今天可苦了她了。

　　【你挖坑干啥？】
　　菲林顾不上可能会让尤利娅不悦，想让她停止这种浪费体力的行为，
　　【做陷阱吗？谁家陷阱是在家门口做的啊……】

　　【你话怎么这么多？】
　　她不明白菲林问问题的动机……不知道不会自己看吗？问那么多干嘛，又帮不上忙。

　　【我？话多？】
　　职业素养非常不错的菲林不敢置信的发出疑问。

　　随后闭上嘴，在心里做下决定：一整天不再搭理尤利娅！
　　当然，紧急情况除外。

　　太阳来到头顶，尤利娅还在铲土，只有坑底还剩浅浅一层。
　　她丢开铲子，整个人躺进坑底，缓解这具虚弱身体的疲劳。

　　良久，被打湿的卷发被风干，往脑袋外面翘起，显得小孩更加潦草。
　　她慢吞吞爬起来，捡回铲子继续自己未完成的大业……还好这片地方家中的男性，时常在空闲时间来松土，不然花一天的时间她可能都搞不定。

　　抬头看一眼太阳，确定没有要下雨的意思，尤利娅拍拍自己空空的肚皮，准备回去煮点草吃。

　　然而，在她第四次用火石点火失败后，菲林毫不客气的发出嘲笑。
　　【哈哈哈哈哈哈，我，我原谅你了，哈哈哈哈。】

　　尤利娅把火石放回原位，与只有木屑和干草的灶台相对无言。

　　菲林还陷在自己的情绪中，没有实体，但应该是已笑出眼泪。
　　【哈哈哈，没关系，没关系的……这个和你那世界的不一样，你不会用很正常……哈哈哈……】

　　女巫在听着脑海的笑声，慢慢坐直身体，两手交握着放在膝盖上，闭上眼。

　　这个小小的厨房内昏暗下来，女巫身前不知何处有光源散发金红光芒，将她的脸、她的手照亮。

　　【永恒的伊利斯、伟大的自然之神……】

　　【您将流风降予世人、您将暴雨降予世人……】

　　【请您予我目光、请您予我焰火……】

　　越来越亮的光芒中，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从灶台传出，女巫睁开灰蓝眼眸。

　　【哈哈哈……嘎？】
　　菲林震惊，它虽然不能听懂女巫在想什么，但这样晦涩拗口，又颇具韵律的话语……自己是不是应该更行一下语言库了？

　　【你都不能念出咒语，为什么能用魔法？】
　　【而且使用魔法会给你的身体带来负担，产生疼痛，就为了个火……】

　　宽宏大量的尤利娅没计较菲林的嘲笑，站起来查看在魔法火焰中迅速升温的水。

　　她拿起泡好的干草放进去，同时反问，【为什么要念出咒语才能用魔法？】
　　【而且……生个火而已，要使用的魔力非常少，多等会儿还有多的要用，不差这一点，先吃饱再说。】

　　菲林被尤利娅问住了，没注意后一句话，茫然说道：【一般不都是要念出咒语才能……】

　　她坐回小板凳，火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一般’是哪‘一般’？】
　　【女巫的咒语是用来跟自己的灵魂沟通的，只要自己能听见，其他的无所谓。】

　　菲林再次震惊，结结巴巴地说：【我看……】
　　停顿一下，它换了个小女巫能理解的词，【戏剧里的女巫都是这样的。】

　　【戏剧里的女巫还吃人呢。】
　　无语地上翻眼睛，尤利娅用行动表达自己的鄙视。

　　魔法的火焰很快就煮好了一锅青草汤，没有调味的情况下，似乎比较难以下咽。

　　她将就着品尝了一口，发现味道还不错……非常的具备自然气息。
　　迫不及待地用木碗盛了半碗汤、半碗草药，尤利娅坐在灶台前，开始解决人生大事。

　　吃饱喝足，把木碗冲冲，尤利娅重新盛起一碗，两手捧住，平稳端至最严重的那个病号面前。

　　【你要怎么喂，现在你哥哥他吃得下去吗？】
　　菲林为尤利娅的行为挑出漏洞。

　　尤利娅没有回答，上前掰开哥哥的嘴，用一个小木棍支住，然后端起碗就往里倒。
　　这看得菲林心惊胆战，就怕一个不小心，生猛的女巫就把病号噎死了。

　　但仔细观察后，它发现这好像不是问题。

　　因为被煮熟的药草仿佛拥有了自己的生命，舒展着身体，快速但井然有序地滑入食道，很快就不见踪迹。

　　菲林：【……】
　　【你们都是这么喂病人吃饭的吗？】

　　忙碌中的尤利娅抽空回答，【不，只有我是这么喂的。】

　　菲林艰难夸奖道：【你可真是你哥的好妹妹。】

　　【那是，不仅如此，我还会是个好女儿。】
　　收起小木棍，尤利娅颇有些骄傲的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杰作，随后回到小厨房，对父母重复了以上的行为。

　　等一切结束，锅里什么都没有剩下，火焰还保持着燃烧，但没有一点灼热传来。

　　尤利娅正清理自己使用过的餐具，就听小伙伴问：【你真的是以十六岁的灵魂，进入这具身体的吗？】

　　【是啊，你不是说可以自己选吗？】
　　【你想啊，虽然三四岁的灵魂是不会承受疼痛，但那时候我才只学会一点东西，拿什么来拯救我的妹妹！】
　　【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小时候那个臭脾气……】

　　菲林回想起林间巨大的绿湖……确实，要是一个不合心意，在这炸个那么大的坑出来，已经不是好不好收场的问题了。
　　【你现在的脾气也很臭。】

　　尤利娅吹了一下垂到眼前的发丝，谦逊回答：【不及从前十分之一。】

　　菲林：……
　　再次决定不和她说话！

　　再次发下誓言不过一会儿，菲林就眼睁睁看着尤利娅把昏迷的金发青年拖出房间，一路上剐蹭了已经结痂的伤口，鲜血直流。

　　他在沾满泥沙之后被尤利娅抛入坑底，脸朝下。

　　它和尤利娅一起看着青年身下流出血液，浸润泥土。

　　“你连刀都没拔出来……”
　　菲林一言难尽，只觉得这小子活着可真是不容易。

　　【我没那技术，我自己出去回来受伤了都是找她们拔的武器。】
　　尤利娅心有余悸，【魔力耗尽，我用手拔……完了都滋滋冒血，然后小白鸟就骂我，骂得可难听了。】

　　菲林不知道小白鸟是什么，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怎么办？】

　　她啪一下丢了把药草到哥哥的背部，【简单，很快就结束。】

　　说话间她左右看看，寻找起来。

　　菲林以为她是要找铲子埋人，默默把铲子隐藏起来。

　　终于，金发女巫挑中了根树枝。
　　蹬蹬蹬跑过去，踮起脚，将它在合适的长度折断，剔除多余的枝丫，形成一根从外表来看有些可笑的魔杖。

　　回到沙坑旁，她闭上眼，松开竖直的“魔杖”。

　　它违背常理地悬浮于原地，随着尤利娅的嘴唇蠕动，散发出莹莹绿光。

　　【永恒的伊利斯、伟大的自然之神。】

　　【您将流风降予世人、您将暴雨降予世人……】

　　【请您予我目光、请您予我生机。】

　　女巫睁开眼，明亮绿光照入灰蓝色的眼睛。
　　她双手扬起，做出环抱的姿势，同时“魔杖”向前飘动，来到伤者上方。

　　【我们是生命的信徒！我们是自然的子女！】

　　【生命永远眷顾我们、自然永远庇佑我们……】

　　生机盎然的光芒越发耀眼。

　　它们覆盖在尤利娅的脸上；

　　覆盖在干枯的药草上；

　　覆盖在仍然鲜血流淌的伤口上。

　　微风汇聚的漩涡中，药草膨胀生长，很快笼罩住整个沙坑。

　　药草的叶片荡开一层层满含生机的嫩绿波纹。
　　波纹下，武者可怖的伤口排出腐坏的组织、血迹沾染的断剑，而后以违背常理的速度长拢、愈合，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观看了一场堪称奇迹的治疗，菲林刚拉回注意力，就发现女巫的眼睛、口鼻和耳朵各有血液流下。

　　它赶紧大喊：【尤利娅，你在流血！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