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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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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江崇礼说了去睡觉之后,林序南就真的去睡觉了。
他没有再回复张子尧,不仅仅是因为江崇礼严令禁止,重要的是他不知道怎么去回。
如果说碰巧遇见,对方肯定又要追问为什么和江崇礼关系这么好,好到可以毫无负担的半夜打扰。
撒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去圆,林序南和江崇礼的关系迟早会被人知道,他不想累死累活圆到最后再让张子尧发现一切都是假的。
关掉手机,林序南在反复焦虑中睡下,偶尔还能听见耳边传来的咳嗽声。
他在黑暗中伸出去手,摸摸阮知文的额头,好在没有发烧。
“你还好吗?”林序南问。
阮知文轻轻哼了一声。
折腾了一夜,蒋辰隔天早上就退了烧,但人还有点虚弱,躺床上哼哼唧唧的。
阮知文也是,虽然只是感冒,但丝丝缕缕的,醒了之后就疯狂擤鼻涕。
林序南和徐锦安一个去图书馆一个去找女朋友,都非常自觉的远离这两个病原体。
江崇礼习惯了安静,以往周末都是在家学习,不过今天跟林序南一起去了图书馆,两人坐一桌,各干各的事,也不耽误。
中午十一点半,江崇礼的手边递过来一张米黄色的便利贴。
上面有一行字:吃饭吗?
江崇礼停下搁在键盘上的手,从口袋里拿出钢笔,璇开笔帽,接着那行字往下写。
林序南歪头看着。
林序南本以为江崇礼会点头或者摇头,然后该吃饭吃饭该看书看书,却没想到对方也用这种最朴素的沟通方式,跟他写得有来有回。
-不陪室友了?
江崇礼写字时背挺得很直,微微垂着睫毛。
他的皮肤很白,手指指节很长也很好看,握着的钢笔笔身是深蓝色的,配饰带着点烫金,很高级的颜色。
钢笔里装的是黑墨水,出水量不大,和林序南的巨能写中性笔差不多。
不过江崇礼的字比他好看,可能是钢笔自带的笔锋,让横竖都多了几分锋利。
林序南把便利贴拿过来,续上:他感冒了,我给他带回去。
江崇礼:好的。
他合上笔帽,把钢笔装进口袋。
他们下午还得来图书馆,所以书本都没带走。
不过这次没吃食堂,而是朝校外走去。
“昨天那么晚还打扰你,今天我请你吃饭,行不行?”
江崇礼没说行,但人却很听话地跟着林序南往外走:“你很喜欢请人吃饭。”
林序南以为江崇礼在嘲讽他之前请客那两次,便解释:“那次纯属意外。”
江崇礼摇头:“我说以前。”
林序南用食指挠挠鬓边,大概理解了一下:“以前大家平时都是帮来帮去,所以也是请来请去的。”
江崇礼问:“和张子尧也是?”
林序南:“……”
兜兜转转原来是为了这个。
他偏头看了对方一眼,认真解释:“我以前和张子尧也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或许不能百分之百概括林序南和张子尧的关系,但也能概括百分之八九十了。
两人虽然亲密,却没有过越界的举动,干净纯粹的少年,友达以上恋人未满,将得未得之时,才让人念念不忘。
不想继续,林序南强行换了个话题:“所以你想吃什么?”
江崇礼思索良久:“烤鱼?”
林序南惊讶地睁圆了眼:“你喜欢吃这个?”
江崇礼语气平平:“没吃过。”
十分钟后,两人在烤鱼店坐下。
林序南从小就喜欢吃鱼,蒸的炖的,炸的烤的,只要是鱼他都不挑。
附近这家烤鱼店是他们大一时新开的,林序南有事没事就拉阮知文过来。
他们点了个微辣的口味,林序南戳着手机:“阮知文要吃那家煲仔饭,我下过单了,等会快吃完了我过去拿一下。两分钟,很快。”
“一起。”江崇礼说。
林序南顿了一下:“可以。”
一盘烤鱼,林序南把鱼肚留给江崇礼,自己哐哐吃其他部分。
江崇礼也就吃了两片鱼肚,有点辣,他吃不惯。
“你吃这一点能饱吗?”林序南抽了张纸擦擦嘴。
“不能,”江崇礼也横了筷子,“晚上回家吃。”
“不一起了?”林序南问。
江崇礼立刻改口:“那一起。”
饭后,江崇礼跟林序南去了他的寝室。
林序南把饭送到两个病号的手里,临走时上了个厕所。
江崇礼站在林序南的桌边,看上面东一本西一本放着的课本,过去把它们收拾整齐。
“江神,”蒋辰边吃边问,“你和我们南南什么情况?”
江崇礼思索片刻,转身道:“普通朋友。”
蒋辰手一摆:“谁信啊。”
江崇礼又想了想,改口:“我在追他。”
蒋辰:“……”
阮知文一口鱼粉把自己呛着了。
他连抽几张纸,咳了个昏天黑地。
林序南从阳台回来,不明所以地替他顺了顺背:“都一上午了,你怎么一点不见好?”
蒋辰给林序南比了个大拇指。
林序南看向江崇礼,隐约觉得不对。
等到离开寝室,他才问道:“你刚才说了什么?”
江崇礼依旧没什么表情:“我应该没有违约。”
晚上,林序南提前了一些时间离开,和江崇礼在校外一家新开的包子铺吃晚饭。
味道应该不错,江崇礼吃了两个都没搁筷子。
只是吃到一半,林序南突然收到了一条信息。
田月山:听说蒋辰发烧快烧死了。
林序南微微瞪大了眼睛。
这两人果然有情况!
江崇礼察觉到他的表情变化:“谁?”
“高中的一个朋友。”林序南一边打字一边回答。
江崇礼夹起一个包子:“你高中朋友很多?”
他的话音平稳,语气平淡,让林序南以为这是一句普通的询问,于是很快接上话:“还行吧,每个班都有认识的。”
“高中几个班?”
“十八个。”
“都请吃饭吗?”
“差不多。”
林序南给田月山回复完毕,发现桌对面的江崇礼饭也不吃了,正盯着他看。
林序南眨了下眼,缓缓放下手机:“但都不怎么熟,口头上的,毕业之后大街上遇见都不打招呼,没什么意思。”
江崇礼继续开始吃。
林序南:“……”
真好懂啊江神。
等吃完包子,林序南在宿舍楼下的药店买了盒退烧药,想让江崇礼带回去。
“不用,”江崇礼说,“我不回寝室。”
“因为有人感冒了吗?”林序南问。
江崇礼轻轻“嗯”了一声。
“那你……”林序南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回学校干什么?”
江崇礼回答得理所应当:“送你。”
林序南哑然。
这大白天的,他一男的有什么好送的?
江崇礼看出他的惊讶,反问道:“不应该吗?”
林序南有点儿想笑:“那我是不是也应该送送你?”
江崇礼:“如果你想的话。”
林序南暂时还不想,他一个无产阶级对富人区有些许过敏。
一人回了寝室,林序南想了想还是决定把退烧药还回去。
毕竟是从别人手里拿的,那是江崇礼的人情,跟他没关系。
唯一有些犹豫的,是对方寝室有个张子尧。
他昨天都没回对方的信息,再见面难免尴尬。
只是也不能一直躲着,一个屋檐下还要待三年,总是会见面的。
林序南去之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在开门的一瞬间,他抬眼看见离自己不过半步的张子尧时,心脏还是狠狠颤了一下。
但也就颤那一下,很快,张子尧抬手遮在唇前,轻轻咳了一声。
他感冒了。
林序南下意识想要关心,但手指扣着药盒,用力到指甲发白,硬是把快要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张子尧目光下移,看到他手里拿着的东西:“我没发烧。”
林序南也跟着低头往下看了一眼,很快反应过来:“我是来还退烧药的。”
张子尧的眉头轻轻拧了一下。
“昨天半夜打扰了,不好意思,李志文在吗?”
他太客气了,客气到有点疏离。
张子尧挡着门,不回答,也不接药。
林序南进不去,就在这僵着。
屋里的李志文听见自己名字,过来查看情况,林序南正好把手里的退烧药给对方。
他还多捎了一杯热乎乎的烤梨,一并递给李志文。
张子尧在一边看着,冷着脸。
林序南把该干的事干完,向张子尧微微点了下头就打算离开。
“林序南,”张子尧在身后叫住他,“你和江崇礼怎么回事?”
林序南不回他的信息,线上问不出名堂,只能当面问了。
屋里俩室友也挺好奇,竖着耳朵一线吃瓜。
林序南转过身:“什么事?”
“你以前跟他没交集的,怎么突然这么熟?”
林序南说:“都是一个院的,自然就熟了。”
纯敷衍的话,张子尧找不出错处。
“还有事吗?”林序南垂下视线,不去看张子尧的眼睛,“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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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序南很奇怪。
不仅仅是刚才,这几天都很奇怪。
张子尧回到宿舍里坐下,还在想林序南和江崇礼的事。
耳边传来笑声,室友把刚才林序南给的烤梨用食指勾着,在空中晃了晃。
“甜不拉叽的,是不是只有女的,还有他这种人才喜欢吃?”
另一人也跟着笑:“林序南怎么送你这个?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嘻嘻哈哈的,张子尧听得头疼。
他起身,把那人手里晃来晃去的烤梨拿过来,“哐当”一声扔进垃圾桶里。
室友一愣,不知道张子尧怎么这么大火气。
“烤梨止咳,你不吃就扔了。”
室友一听,瞬间心虚了不少。
他今天咳了一天,也就晚上稍微好一点点。
“我也没说不吃啊,你急着扔掉干什么?”
张子尧没跟他吵,只是看着角落里的垃圾桶,片刻后闭上眼,强迫自己移开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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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底,京市迎来了入冬的第一场雪。
林序南那时在琴行抱着吉他,听见教室外的惊呼,这才扭头看向窗外。
同时,他收到了江崇礼的信息:下雪了。
和江崇礼在一起快有一个星期,除了最开始的两天大少爷哪哪都是事儿之外,之后的几天相处没什么问题,甚至是相当愉悦的。
江崇礼虽然看着是个生人勿近的酷哥,但相处下来会发现本质上是个挺好说话的呆卡萌。
甚至有时他过于认真的样子会显得有些笨拙,透露着一股僵硬的人机味,但林序南觉得蠢蠢的也挺可爱。
NA:快下课了。
江崇礼:我去接你。
NA:不用,下雪而已。
江崇礼:一起吃饭。
NA:行。
十分钟后,林序南背起琴包离开。
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的牛角大衣,里面是加绒卫衣,头上戴了顶米色的鸭舌帽,帽檐压的很低。
出了教室有点冷,他拆了一只口罩,又抬手把卫衣的帽兜也给扣脑袋上。
阮知文在群里狂发下雪的照片,他的感冒还没好,每天都蔫蔫地不想出门。
这导致最近林序南基本上都在跟江崇礼一起吃饭,已经非常忘本的把阮知文抛在脑后。
林序南编辑信息,在群里问要不要给他带晚饭。
“林序南。”
冷风拂面,林序南脚步一顿。
他愕然抬头,看到张子尧就在自己面前。
“有时间吗?我有话和你说。”
很熟悉的借口,鬼打墙似的再一次传进他的耳膜。
林序南动了动唇,还没来得及做出回应,就听另一个声音在他身侧响起。
“没有时间。”
张子尧转过身,愕然。
江崇礼将手里的长柄雨伞举过林序南的头顶:“他要和我一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