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巴黎（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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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下来的几场联赛中，面对排名靠后的对手，皇马彰显出了强大的统治力，一路势如破竹取得连胜，巩固了在积分榜上的地位。
美凌格们在关注皇马比赛之际，日夜祈祷巴萨掉链子，终于盼来了巴萨在一场比赛中遭遇意外失利，零比一输给了加的斯。虽然他们仍然在积分榜上处于领头羊的地位，但只比皇马领先一分，这意味着皇马只需要继续保持连胜，然后在四月拿下国家德比，就可以重新取得争冠的主动权。
而最令皇马球迷振奋的消息是，球队的几位主力队员归队了。从去年七月安切洛蒂临危受命收拾烂摊子，直直至今天，一切才有了回归正轨的兆头，球迷们对这个“多灾多难”的赛季重新燃起了希望。
三月九日晚，欧冠小组赛八分之一决赛次回合。
“皇马这次不打防反了，上来就高位逼抢。”开场几分钟，解说敏锐地发现皇马这场球的战术布置与上一场明显不同。
“只是这样对体力的消耗很大，而且一旦失败反而会给巴黎很大的空档，看来安切洛蒂希望能快速扳回一城。”
在首回合，皇马表现狼狈，本想打防反，却没想到攻守转换不是那么容易，不仅进攻端表现吃力，最后守也没守得住，在最后阶段被巴黎进了一球。对于皇马而言，要想在下半回合翻盘，就必须对防守保持高度警惕的同时，进攻取得突破。但这并不容易。在赛前，从媒体到路人，大都推测皇马翻盘希望不大。
比赛伊始，皇马形成了几次颇有威胁的进攻。巴黎求胜之心同样坚决，在防守时，连梅西都撤回禁区铲球。折腾了半场，双方互交白卷，比分仍然定格在首回合的0：1。随着时间的流逝，巴黎似乎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了。
中场休息时，安切洛蒂在更衣室布置战术：
“压迫他们，让他们难以出球，他们出不了球就会增加失误率，这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一旦获得球权，迅速反击……我们要胜，但别着急，要保证传球的准确性……”
安切洛蒂讲完，抬了抬眼，示意大家说说自己的想法。
“还是要盯住姆巴佩。”
“他们的战术全是围绕姆巴佩，有没有点别的花样了。”
“可能是为了挽留他吧。”
“他们的右路。”伊维察说：“那是他们的弱点，我们必须利用场地的宽度。”
“确实，他们右路的劣势很明显。”卢卡说。
职业素养让伊维察迅速收起心中波澜：“他们的防守很严密，显然是有备而来，上半场到最后，我们的进攻方式已经差不多被他们摸透了。或许我们可以多试试灵活的交叉换位，打乱他们的防守。”
罗德里戈点头:“嗯，我们之前练过的。”
如今在嘈杂的更衣室，他和卢卡，还有队友们一起，公事公办地讨论战术，全然不掺杂个人情感。伊维察想，这样也很好。
下半场，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但伯纳乌的观众好像不急不躁，他们有预感一场好戏刚刚上演。
“上半场，皇马的进攻势头非常迅猛，和首回合的比赛相比有了明显转变，不知道他们下半场能不能保持这个劲头。”
长期的高位逼抢对体力的消耗很大，皇马球员们体力有明显的下降，安切洛蒂做了一些换人调整。
在第七十三分钟，卡瓦哈尔突前寻找机会，球被内马尔断下，送出妙传，传给了姆巴佩。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在此之前，姆巴佩一提速，皇马球员就开始围堵，姆巴佩总是找不到人接应。
姆巴佩毫不犹豫地选择小角度射门，球贴地滚入了球网。阿拉巴举手向主裁示意姆巴佩越位了。边裁举旗了，主裁的哨音也响了起来。
姆巴佩刚要做出招牌庆祝动作，抱胸到一半变成了摊手。
原来早在内马尔把球断下之前，阿拉巴就上前窜了一步，制造越位，这一步成功让姆巴佩的美丽进球成为泡影。
“第七十分钟被替换上场，刚刚在欧冠赛场伤愈复出的阿拉巴，凭借丰富的经验，在关键时刻上前一步造越位，为皇马守住了0-1的分差。”
“怎么样？我说吧，我已经恢复到原来的水平了。”
“好样的兄弟。”唯一搭理他的卡马文加拍了拍他的头。阿拉巴前几天刚刚为自己的复出换了新发型，那满头缠绕的脏辫，像一碗打翻的意面。
为了节省剩余的比赛时间，克罗斯快跑着去发任意球，但足球被人墙挡了出来。几分钟后，贝林厄姆的一脚远射被扑出。
球来到了伊维察的脚下。马尔基尼奥斯反应迅速，立刻逼抢过来，试图封堵他的射门，巴西后卫的重心偏向伊维察的左侧，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了禁区里。
九年前，这种时刻曾经是伊维察最大的阻碍。
伤愈后，他的右脚无论是传球还是射门总是差点意思，左脚更是不听使唤。战术也不再围绕他设计了，在每场比赛，他只有最后几十分钟甚至几分钟的替补登场时间。
当对方对他犯规时，特别是犯规冲着他受伤的左脚来时，他会下意识地躲闪。
当那一丝轻微的痛感从脚踝处传来时，尽管细微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对伊维察来说，如同惊雷在脑海中炸响。他的眼前仿佛又闪过自己无助地躺在床上，医生严肃的嘱托，哈伊杜克球迷的痛惜，还有卢卡心疼的眼泪。
他皱眉，想要确认那丝痛感是否真实，是再次受伤的前兆，还是他的错觉。
在绿茵场上，一毫秒的犹豫足够让对手把球断下，球权更替，场面扭转。
在克罗地亚，尤其是萨格勒布，看热闹的大有人在。
“看吧，我就说他废了。”
“我看是双脚逆足吧。”
人们都喜欢听天才陨落的故事，仿佛能在这种悲剧里，找到一种平衡，来面对生活的一地鸡毛。
“受伤对他的影响不只是技术上的，这已经成了他的心理障碍，如果不克服，很难恢复到之前的水平。”在哈伊杜克训练基地，伊维察的教练对卢卡说。
“心理障碍……”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给我的感觉，一点都不像这个年纪的前锋。”米洛斯想了想，还是开了口，“你知道吗，这几个月他一直在训练他的右脚，也就是他的非惯用脚，从训练记录来看，他进步得很快，他的左脚也恢复得不错。但他在赛场上却变得很谨慎，总想有 90% 的把握了再射门……所以我现在总是怕他失去他的创造力，失去那种锐气。”
“他不会的，请您多给他些机会。”卢卡急切地抓住米洛斯的手。
米洛斯却沉默了。
“所以我才总是放心不下……下个赛季，我不能再陪着这孩子了。”
“为什么？怎么会这么突然？”
“只是到年纪了，不想再参与这些纠葛了，我要退休啦。”
“……我去陪他一会吧。”
“嗯，太好了。”米洛斯转头看向窗外，天色不早了。“他应该还在训练场上，让他不要太晚。”
又正中门框，总是差一点。伊维察想让球以内切的弧线，命中球门的右上角，但总是压不住。
伊维察掏出那枚有些陈旧的十字架，好像能从那冰冷的金属上汲取到一丝温暖，他闭眼默念：我知道我的救世主活着，末了必站在地上……
睁开眼，远处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影影绰绰的。卢卡在那里，安静地看着他，不知道有多久了。
这些天，伊维察和他打电话的时候总是报喜不报忧，总是耐心地笑着听他一连絮叨好久的琐碎日常，提到自己的伤总是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于是他决定抽空来斯普利特一趟。
比赛日后的第二天通常是休息日。从迪纳摩到斯普利特有几个小时的车程，卢卡下午比完赛就出发，晚上刚好能到。
“一点都不远。”卢卡环住伊维察的脖子，仰起头，“要是我以后去五大联赛踢球，也不能想见你就见了。”
“真的吗？你要去哪？”伊维察捕捉到了他话里的细节，眼里闪过惊喜，他笑着把卢卡抱起。他脚上的伤可算好利索了，终于能抱起卢卡了。
“想什么呢——你就这么着急把我卖了?”
伊维察摇了摇头：“说什么也不卖。”
“算你今天嘴甜。”卢卡捧起他的脸，奖励了他一个短暂而轻柔的吻。
迪纳摩的青训被人戏称为欧洲几大黑店之一。球队尝尝用一笔仅具象征意义的低价，将崭露天赋的小球员招致麾下，加以培养。当时机成熟，这些球员就会被推向转会市场，以令人咋舌的高价售出。球队凭此赚取一笔可观的收益，也培养了很多杰出的球员。
卢卡心里酸涩得要命。要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就好了！要是小伊没有受伤就好了。在他受伤前，就已经被几个豪门盯上了，或许他们可以一起去更大的平台。
“最近还好吗？”“真的没事吗？”卢卡又连问了几个问题，然后从他怀里跳下来。
“我给你传球吧。”卢卡一边说，一边带着球跑开十几米，然后一脚抽射，把球送到了伊维察的脚边。
身体的本能驱使伊维察用惯用脚去接球，足球以一条刁钻的弧线，贴着门框划入网内。
卢卡没打算放过他，把一推车的足球拉到身边，又连着发了几个球，伊维察又用另一只脚打门，分别准确命中了几个死角。
一推车的球都发完了。伊维察恢复的情况，比卢卡预想的要好得多。只是他又想到了米洛斯的话。
伊维察走到球门附近，把满地的足球，稳稳地踢回收纳训练用球的推车里。训练场的工作人员下班了，他得为明天的训练做好准备。
“我听说，你在场上，总是发挥不出来。”卢卡陪着他一起收拾满地的球，装作随口说道。
“我怕浪费机会。”
“可是这是把握机会。”
“我怕受伤，我怕有人想害我，我怕我真的再也踢不了球了。”他对卢卡没什么好隐瞒的。
卢卡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发懵。
“所以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吗？”他压低声音，声线还是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
巴黎的门前一片混乱。马尔基尼奥斯情急之下，试图用一个危险的犯规封堵他的射门。
眼前的那颗足球，好像与九年前他在赛场上丢掉的那几颗重合了。伊维察一个急停，引得马尔基尼奥斯重心前倾，一下子就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伊维察面对门将，紧接着假动作虚晃一枪。一瞬间，解说的喉咙发紧，挤出尖叫声。
他几乎在拿球的瞬间就成功甩掉了对手。
伊维察看准球门的方向，猛地摆动右腿，腿部肌肉如同弓弦瞬间绷紧，接着，他用力一脚抽射，足球带着呼啸的风声出膛，直奔球门的死角，球网掀起一阵波浪。
观众席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队友们纷纷冲过来，扑到他身上，吕迪格纵身一跃压到了顶上。
巴尔韦德崩溃地大喊：“救命啊，小伊还在我底下!”
伊维察：“……”
贝林厄姆：“我不想踢那个该死的加时赛了。”
虽然巴尔韦德看起来还能再跑 90 分钟，但他还是说：“那你赶紧进一个。”
扳平比分后，皇马像是被释放了压力，踢得更加游刃有余，有威胁的进攻不减反增。巴黎却像是突然不会踢了，也许他们冥冥之中预料到在比赛的最后时刻被皇马扳平意味着什么，原本的士气荡然无存。中场的调度变得毫无章法，传球频频失误，后防线更是乱成一团。多纳鲁马忙得脚不沾地，波切蒂诺在场边气得直跺脚。
在这种场面下，贝林厄姆只需要利用巴黎防守的又一次失误，在十二码附近轻轻一搓，多纳鲁马不挡还好。这一脚射门的弧度怪异，球在触碰到多纳鲁马的手后，刚好折进了自家球门。这一挡让他不小心自摆乌龙。
这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波切蒂诺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这能怪我吗！”多纳鲁马不知道冲谁嚷了一句。
“别吵了！”马尔基尼奥斯试图在最后几分钟挽救一下局面，但于事无补。主裁吹响了终场哨。
“这简直是希区柯克的剧情！谁能想象控了大半场的巴黎在最后时刻崩溃了，皇马凭借经验和强大的主场加持，挺进了欧冠八强。”
卢卡脸上挂着傻笑，脑袋被队友们一顿揉搓，任谁路过都要揉两下再走。
伊维察赶在吕迪格的大手拍向那颗金灿灿的脑袋之前，把手垫在了卢卡的后脑勺上。吕迪格拍得他手背生疼。
“能不能轻点！安东尼奥！”卢卡都不用回头看，凭这个力道，就能猜到是谁拍的。
一回头，果然是正咧着嘴的吕迪格。以及被吕迪格拍得嘴抽了一下的伊维察。他的手还搭在卢卡的后脑勺上。
卢卡的头微微仰起，眼睛很亮，由于过于激动，他的脸颊红透了。
伊维察没忍住，把他耳后的刘海都拨到前面，汗水浸-湿后的两绺头发正好在额前组成一个心形，很可爱。
“你在笑什么？”卢卡的头脑因为赢球的兴奋无法正常运转。
伊维察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小伊，今天干的漂亮！”伊维察也没能躲得过被吕迪格痛下黑手的命运，大腿结结实实地挨了两下。
“来吧，我们和他们一起去谢场吧。”说着，吕迪格一手搂着一个，把他俩一起架到了南看台前。
伊维察在这几场的表现有目共睹。如果说在他刚刚加盟皇马时，球迷们对他还有几分疑虑，现在已经完全认可了他：
“他的上限比我想象的要高。”
“他和一些前锋不一样，他心智更成熟，不会提前庆祝胜利。”
“可是他毕竟二十七岁了，巅峰还能保持几年啊，真怕他状态下滑得快。”
“迪斯蒂法诺加盟皇马的时候也 27 岁。”
“也是。可惜他之前重伤过，有隐患，就像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爆了。”
“摔过跟头才会更加理智成熟，这正是豪门看重的。”
“哎，真希望他能保持健康，别辜负了现在的好状态，上帝保佑。”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巴黎（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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