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殇》ShawnC

70、罚

　　陈林低着头坐了回去，手心微微颤抖着，却是一言不发。
　　“我早该知道。”江馨月平平的声音传来，让陈林心里不禁一抖。
　　“虽说你又送了我一只簪子，但其他的事却无提及。”江馨月说到这顿了一下，又继续道：“我心里高兴，连你性情和以前不同我也没怎么发觉。”
　　“我——”陈林抬起头，有些懊恼。
　　“为什么要骗我？”逆着光，陈林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语气听来却是失望不已。这让陈林慌了神，心里既是难过，又生起一股怨气。
　　“我没有要骗你！”陈林红着眼低吼了一声，紧接着如倒豆子一样说出了藏在心底的话。
　　“你不是喜欢‘她’吗？我，我费尽了功夫，终于迫使自己想起了那一只簪子！”陈林崩紧了身子，却仍然止不住身子的颤抖。
　　江馨月不知道她为了自己那句话居然想歪了，而且还强迫自己回忆。想来，那过程应该是痛苦的，而那两条眉毛也应该就是这么白的吧？江馨月心里钝钝的难受，但脸上还是没有表情。
　　“我，回忆起了些片段，但那只是‘她’残留下来的。我不愿意当‘她’的影子，强行把——烟消云散。。。”陈林的声音渐渐小了，她可以看到江馨月青了又白的脸色。苦涩的一笑，对方终是忘不了那人。她没说的是，那人的余念还是影响了自己的性情；而之后的十多天里，自己是如何的与自己的执念作争斗。直到和老和尚的一席话，她终于明白，自己和那人终究只是一人罢了，到底有什么要区分的呢？从前的那些怨念她也放下了，她现在只想一心一意追求自己唯一心动的人而已。所以她剪了头发，是从前‘她’常用的发式，以此来表明自己的心意。
　　“出去。”江馨月强忍着怒意的话让陈林的脸色一白。她凄凉地笑着，对方看到不看她一眼，果然是被那句“烟消云散”给刺激到了吧？自己亲手‘杀’了她喜欢的人！
　　陈林打开车门，在车夫惊异的眼神中，一跃下了车，在马车后面远远地吊着。
　　车里的江馨月的确有那么一瞬间的强烈的怒意让她自己缓不过气来。她不了解陈林脑子里的两个意念居然会有如此大的相争，竟是要斗个“你死我活”。那个永远温柔体贴的“陈林”真的就那么消失了？她也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仿佛自己的心上人已经离去，但陈林明明还在那里！心倒不是怎么的痛，大部分的气倒还是归咎于陈林的欺骗。她也迷茫了，到底自己喜欢上的是哪个人？
　　等到江馨月被醒来的小宝拽着袖子吵着要爹爹时，她才惊觉陈林已经不在车上。掀开窗口的帘子，看到陈林一脸失魂落魄的跟着马车后，她才稍稍放下了心，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紧抿着唇，她还是介意陈林的欺骗，又为对方处心积虑要讨好自己感到一丝心酸。到底这又是她的哪一面？为了自己而放下自己的傲气吗？想到这，心又软了，嘱咐车夫把车行的慢了一些，才抱着小宝透过布幔看着跟在车后的人。
　　“娘亲，爹爹怎么不上来？”小宝眨巴着眼睛问。
　　江馨月听了差点就想叫陈林回来，但还是狠狠心道：“爹爹不听话，娘亲罚她呢！”
　　小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奶声奶气地撒娇道：“小宝听话，娘亲不要罚小宝！”
　　江馨月一愣，随即柔柔地一笑，心头散开了一些乌云。
　　追在后面的陈林看到马车速度慢了下来，眼睛一亮，但看到人家又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好咬咬牙继续跟着，只求江馨月能够原谅了自己。

　　江南的初春不似北方的寒冷，但是却是到了雨季。江馨月一行走了没多久，雨就细朦朦的下了起来，到了后来，竟然越下越大，噼里啪啦的砸在车顶，让江馨月皱了眉头。
　　掀开帘子看了看跟在后面的人，果然十分狼狈。
　　陈林的短发被打湿，粘在脑门上。雨水顺着额头滑落，脸上湿淋淋的。脚下也深一脚浅一脚，雨水让乡间土路有些不好行走。泥水溅在了身上，偏陈林正好穿了白色衣衫，弄的斑斑点点。
　　江馨月看了看天色，时候也不早了，因为她让车夫降了速度，今晚怕是赶不到下一个落脚的地方了。路的尽头似乎有个破庙，江馨月吩咐了车夫一声，马车缓缓地向前行去。
　　陈林抹了抹脸，春寒料峭，雨水让衣服粘在身上，湿漉漉、冷冰冰的，让她很不舒服。看到江馨月驶向破庙，心里一暖。马车要赶路也是可以的，只是为了自家她才找了个避雨的地方的吧。陈林自我安慰了下，觉得自己的死皮赖脸终于还是起了些作用的。
　　车夫是个老实人，看主子似乎有些不对头，就捡来一些尚能点火的树枝，然后自己老老实实的坐在马车上在外面守着。
　　江馨月把小宝裹了一层又一层，远远看去像个肉球。小丫头抗议着，大眼睛往爹爹那边求救。只可惜，陈林自身难保，看到受优待的小宝，还不时可怜兮兮地用羡慕的眼光看着这边。
　　江馨月看着一大一小耍宝，好不容易才抑制住脸上的笑，平淡招呼坐的远远的陈林道：“过来烤火吧，把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
　　陈林眨巴眨巴眼，心里暗喜，老老实实地过去了。
　　江馨月接过陈林的外衫，衣服上的湿意让她心口一紧。看陈林一副痴傻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
　　小宝顶着厚厚的衣服，晃悠着往陈林那走。陈林偷眼看了下江馨月，看对方只是专心烤着衣衫，便笑呵呵地抓住小丫头肉呼呼的手，一把揽在怀里。
　　“爹爹怎么不听娘亲的话咯？”小宝揪着陈林乱糟糟的头发，小声地问。
　　陈林撇了眼江馨月，回道：“爹爹以后不敢啦！”接着又说了什么，转移开小宝的注意力。
　　江馨月听着旁边的嘀咕声，心里一阵暖流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