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二战）》JiangZhou姜州

15、15

　　傍晚，办公室只有科赫先生。

　　雪莉装模作样地把报表递给他，然后凑过嘴巴查验他手上是否有护手霜的味道。

　　科赫先生调侃她适合当审计。她俯下身，亲吻着他。他陶醉地吻着那漂亮的脸蛋，这方面他是个没耐心的，直接快进到最后一步。

　　她需要一大笔钱，丈夫指望不上。起初还能讨巧卖乖哄他开心，自从奈乐干涉后丹尼尔也没了经济来源。

　　雪莉准备让穆勒夫人接替，她先送上一条项链钱，又以穆勒夫人的名义为大家安排下午茶。

　　施瓦茨的呼声更大，因为他许诺突击队长会挑选派难民上战场，赢得了上级的支持。

　　“看来您也不是一无是处，起码有把所有事都搞得一团糟的本事。”

　　施瓦茨强压怒火，他后悔没让他们把这麻烦精打发走。只要她不妥协，事情还是棘手。

　　他语调变得缓和，“只需凑齐五十个人，等打完胜仗再医治。”

　　“只要我在这里有话语权一天，就必须按规定办事。”

　　施瓦茨觉得很滑稽，这么简单的事不想再节外生枝，他急切地递过笔。

　　“你上签字，一切就顺理成章。”

　　雪莉扔掉钢笔。

　　“那咱们都得完蛋。”施瓦茨心急如焚，“拜托了，请您帮帮我。”

　　“您以为，凭此就能恢复您陆军少校的尊荣?”

　　这番话戳到了他的痛处，他拔出枪抵在她前额。

　　雪莉冷冷回击:“出去，从今天起你只负责换绷带。”

　　施瓦茨只想吓唬她，然而却让自己颜面扫地。

　　*

　　奈乐的母爱迸发出来，她花重金聘请私人侦探，显然并不信飞机会发生意外。她变得癫狂，还请来了驱魔师。

　　午后，是她一天中最清醒的时刻。她将家中低值易耗品低价出售，若不如此它们会被布尔什维克分子破坏。可人们关心的变成了蜡烛和挡窗户用的纸板。

　　“你和施瓦茨怎么回事。”奈乐问。

　　“一点小插曲，我处理好了。”

　　“你知道我把你推到这个位置上花了多少钱吗？”

　　奈乐盘算如何打发雪莉，她发誓要把受过的屈辱加倍讨回来。她有过一丝动摇，可想到雪莉身上流着弗兰克家的血，还是决定踹开她。甚至想到要揭发她身世，考虑到风险系数太高只好作罢。

　　早年，奈乐也想抚平家庭成员间的怨气，但事情很快就证明，水火不容是他们的天性。

　　丈夫宁愿接受妓/女，也不愿意看自己一眼。她渐渐明白，这家的人一个比一个凉薄。

　　平时雪莉是拉好帐幔睡觉的，这回却忘了。她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夜间，天很亮，甚至有一刹那，她以为是太阳升起的亮光。

　　雪莉这边也迎来曙光，她将部分半成品资卖到黑市获取利润。盟军空袭提供了是绝佳的机会，可存款还差远。科赫先生也要定居葡萄牙，她必须加紧行动。

　　夜间空袭对工厂造成致命影响，附近瓦斯和电力的供应被切断，这直接影响了产量。趁着掩护她顺走两批货，自认为万无一失，结果被眼线发现了。

　　奈乐索要资金，雪莉谎称买了股票。

　　这起初它涨幅最大，经过一场股灾后正在下跌。有部分股民准备赌一把，此前该公司都能转危为安，创造了许多股市奇迹。

　　奈乐打了她一记耳光，她知道一切都是政客们的阴谋。

　　·

　　威廉大街开始构筑路障。

　　她用签证迷惑丈夫，承诺会送他的情人出国，条件是揭发奈乐的罪行。就在上周丈夫向她透露舅舅死因:他是死于妻子之手。

　　雪莉着办理离婚手续，当得意之际却被告知限制出境，账户也被冻结了。

　　奈乐授意办事处驳回了离婚诉求，又将她婚外情卖给媒体。

　　一时间，整个社交圈都知道雪莉是个水性杨花，利欲熏心的人。

　　“你觉得我害死了你舅舅。”

　　随即，她道出一起内幕:塞弗特先生的车祸是丈夫一手安排。

　　塞弗特先生调查死因不明的儿童，直接影响了后者仕途。针对残疾人安乐死的合法化，就是丈夫提出的。至于谋杀亲夫就更荒诞了，事实上是他要维持尊严要求医生和妻子保密。

　　这位古板的议员认为注射安乐死是懦夫行为。他想逆天改命，却无能为力。疾病晚期的疼痛使他只能选择这种死法，他告诉妻子自对外一律称猝死。

　　一种称不上愤怒的情绪占据了全部。现在，雪莉只觉得自己滑稽。

　　医方将塞弗特夫人撵了出来。城西区遭遇轰炸，她们无家可归住进了避难所。

　　雪莉暗自庆幸，这几日讨债的人挤破了门槛。奈乐远走高飞，留下一屁股债，如今家没了，他们一时半会找不到自己。

　　施瓦茨向来是睚眦必报，得知雪莉的窘境派线人蹲守救济站。

　　她只得冒着狂轰滥炸的危险四处迁徙，生理期一切都是困难的，她的身体出现异常，血量很大。

　　她们经历了前所未有的灰暗，一家人分着吃一个黑面包，这还是削尖脑袋抢的。她换了个郊区的救济点。这里乱糟糟的，毫无秩序可言，有的人什么也没得到，有的人甚至领到双份。

　　“看脚下。”

　　身边有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在弯腰的瞬间，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回过神，东西果然没了。

　　她浑身酸痛沿路狂奔，只想掐死那个婊/子。忽然，一股暖流得到释放。她实在追不动了，只能无助蹲下。

　　几分钟后，她用同样的方法顺走别人的物资。街上空荡荡,商店的铁制卷帘门关上了。在一片寂静中，只听得铁门发出的金属声。是战争时期穿透人耳膜的那种声音。

　　雪莉打份零工能勉强填饱肚子。

　　“不能给她，这个人是惯犯。”

　　眼看就要拿到食物，施瓦茨带队赶到。

　　她向店主解释:“不是这样.....”

　　“别白费力气了，这些人都能作证。”大庭广众下他拿出传唤记录。

　　雪莉冷笑，“您还真是个贱人呐。”

　　“随你怎么想。”他一脸得意，用手摸了摸鼻子，“当初您也没给我面子。”

　　“好，好.......”

　　“那就再好不过了。”他挥手，示意士兵带走她。

　　雪莉飞速提起身后木桶，浇他一身浆糊。还未意识到发生什么，施瓦茨就被推倒在地，雪莉跨坐在身上对他一通乱拳。

　　很快，她被制服了。

　　“我说过，您跑不了。”施瓦茨擦掉嘴角的血。

　　他把雪莉送到警察局，在那里她见到了莱昂。

　　“怎么搞的这么狼狈。”

　　“这有什么不好。”

　　“您都成贼了。”莱昂惊讶于她的堕落，认为她活着还不如死了，死去的她起码是圣洁的。

　　她转着衬衫的纽扣，僵硬地笑了笑:“是的。”

　　她认为钱是最重要的，有了它足以解决当前窘迫，连最基本温饱都没有，抱在一起只能活活饿死。她四处借钱，日日被催债，那种滋味永生难忘。

　　她不想死的不体面。即便要自尽，也会找一片田野，躺进漫山遍野的矢车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