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马屁 ...
-
愉妃这里刚摆完菜，众人坐上桌子还没动筷，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阵“皇上吉祥”的呼声，当下就愣住了。
“娘娘，是皇上来了，你怎么怎么都坐着不动啊？”夏烟正看着奇怪，就见到愉妃扯了把张嬷嬷的袖子，结结巴巴的问，“真的是皇上来了，我没听错？”
“没错没错，奴婢也听到了。”主仆两人欢喜的直哆嗦，早就乱了方寸。夏烟看的奇怪，疑惑的忘了永琪一眼，永琪低声回了她一句“皇阿玛已经很多年没来过永和宫了”，然后利利索索的起身准备见驾，一张俊脸上没有半点表情，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就在愉妃跟张嬷嬷还在寻思着要不要去重新梳个头换件衣服什么的，乾隆已经大踏步的走进来了，看着屋里黑压压跪着的一群人，发现永琪也在，颇为意外的笑道，“都起来吧，你们这里今儿倒热闹的很。”
其他人摸不准他到底是高兴还是生气，都不敢出声，夏烟却没想太多，直接过去亲热的抱着他的手臂拉他坐下，“皇阿玛，你怎么上这儿来了。”
“我本来打算去漱芳斋跟你一起用膳的，没想到遇到你派人传话说晚上在愉妃这里吃，好奇之下，我顺道就绕到这里来在看你们吃什么好东西了，没想到永琪也在。”乾隆在夏烟面前笑的跟个普通的老父亲没有什么区别，这样平易和蔼，倒让其他人松了口气，面色也正常许多。
“皇阿玛恕罪，儿臣只是恰巧路过这里，想到好久都没过来问安，所以才进来坐坐的。”永琪回答的有些惶恐，乾隆倒不甚在意，挥挥手说了句“她本来就是你的母亲，你来看看她也是应当的”，就不在提这件事，只让夏烟扶着他坐了上座。
“来的巧不如来得早。皇阿玛不如跟我们一起吃吧？”夏烟笑嘻嘻的问了句，她看的出愉妃其实很希望乾隆留下来的，所以就拖着撒娇不愿意让他走。
乾隆本来打算是去令妃那里的，可是被夏烟按在座位上动弹不得，又看了看满桌人期待的眼神，笑着点了点夏烟的脑袋，说了句“你这孩子”，然后就点头同意了，让身边的小太监去令妃那里传句话，说是不过去吃饭了，让她自便。
于是，乾隆跟愉妃两个人坐了上坐，夏烟坐在乾隆手边，永琪坐在愉妃手边，这临时凑成的一家四口倒也和乐融融。愉妃不怎么会说话，也不敢在乾隆面前叽叽喳喳，所以只闷头照顾给每个人夹菜。不过因为有夏烟活跃气氛，又有永琪跟他问答讨论正事，所以也不显沉闷，反而吃的极为顺心。
整个晚上，唯一不太和谐的因素就是席间令妃让人送来了几道乾隆喜欢吃的菜，说是怕愉妃这里没准备妥当，有所怠慢。当时乾隆正在跟永琪讨论南方改土归流的问题，被人忽然打断了，脸色一下就变得很不高兴，哼了一声，“难道她是在责怪朕的怠慢吗？”
夏烟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前兆，怕吓到愉妃，赶紧机灵的拿笑话岔过去才没有发作，不过那几道菜乾隆始终一筷子也没动，待吃晚饭之后也没再去令妃那儿，反而是让人摆驾去了皇后住的坤宁宫。
说起来令妃也是倒霉，之前乾隆并没有打算去她那里用膳，只是去了漱芳斋小燕子不在，所以让人传话说去她那里，令妃喜不自胜的让人加紧准备，可没想到刚做好饭菜，就又听人来禀报说皇上顺道去了永和宫，在那里吃上了。令妃空欢喜一场，又惊又怒，但是还忍住内伤摆出一副贤惠样子，让人送了乾隆爱吃的菜去，却没想到这下子马屁拍在马腿上了。
乾隆是一个情绪化很严重的人，他很多时候不讲感情，很多时候又非常讲感情。虽然平日里对愉妃并不放在心上，可是猛然间见到，想起她是从藩邸时就跟在自己身边，又给自己生了个好儿子，被自己冷落还毫无怨言的女人时，觉得她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由得就有些内疚。偏偏这时候令妃让人送东西过来，摆明嫌弃愉妃这里的吃穿用度差，似乎在昭示乾隆是个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的人，对年轻貌美的令妃百般怜爱，对劳苦功高的愉妃却不闻不问，以至于她这里窘迫的连桌招呼皇帝用膳的好菜都没有。
实际上这却是乾隆想多了，至少愉妃自己都没察觉，还是欢喜的收下了并感谢令妃，可是乾隆怎么看就怎么不是滋味，越发觉得愉妃可怜，竟然要委屈求全到这个地步。他完全忽略了这本来就是他造成的事实，只是在心里责怪起令妃的不识大体，弄的他很没面子。在心里恼怒的想难道她非要摆出她比任何人都受宠爱的姿态吗？！以前觉得皇后善妒，但现在看起来令妃的小心眼不比皇后少，而且颇有持宠而娇的架势。这么一想，他连延禧宫都懒得去了，直接摆驾去别处。
夏烟没有想到自己这一胡折腾会有这种效果，想到令妃气的吐血还要保持仪态的样子不由得觉得心情大好，跟愉妃道别时也格外开心，还说改日有空再来拜访他，而永琪见状也一同告别，说顺道送她会漱芳斋。
“顺什么道啊，我们一个东一个西的，哪里顺道了。”等出了门，没人的时候夏烟才出口问他，然后劝各走各的，“你放心，沿路都有巡逻的侍卫，再说又有小美人保护我，没问题的。”说完拍了拍爱犬的脑袋，大狗也跟着“汪汪”叫了两声。
永琪看着这不着调的主仆，觉得头又疼了起来，“就是有它陪你我才不放心，你们俩走路都横冲直撞的，万一有兴致了，再莫名的来个赛跑，双双落进湖里怎么办，”
“你怎么知道我打算跟它赛跑回家？真聪明。”夏烟得意的举起了大拇指，“你放心走你的，月亮这么好，路上的石子都一清二楚的，我们绝对不会摔到沟里去。”
“走吧。”永琪懒得跟她纠缠，直接就从她手里拉过狗绳，往漱芳斋的方向走去，“我住的地方又不远，等送你回去再走过来也不碍事。”
竟然有人诚心诚意的护送了，夏烟也不好意思继续拒绝，只能半推半就的答应了。可是谁知道走路上永琪沉默的很，一直都不说话，仿佛多不情愿似的，闹的夏烟也不好意思张口，正琢磨着要说点什么缓解气氛时，他又忽然张口了，一上来就是一个“谢谢”，以及“对不起？”
“谢我什么？”夏烟挠挠头，觉得自己好像在锲而不舍的捣乱之外，没有做过什么值得感谢的事情吧？”
“谢谢你让我额娘那么高兴。皇阿玛已经很久没去过她那里了，久到，永和宫里里外外都不知道怎么接驾了。至于对不起，我是为了我早上的话道歉，我不应该说你娘的不是，她的确是位很不容易的母亲。”永琪说完这句话，然后仰着头装着看天上的月亮，一副我其实是无心的样子。
夏烟愣了下，她是不记仇的人，早上的事情午睡过后就忘记了，哪里会想到这人还一直记到现在，然后巴巴的过来道一次歉。她莞尔一笑，忽然觉得他那副总是高高在上的样子也可爱了许多，“我接受你的感谢和歉意，虽然前者我并不知晓而后者我已经忘记。”
“你忘性可真大。”永琪看她的样子真的已经不介意，所以也松了口气，但仍然郑重的承诺，“你的这份情我记下了，以后一定报答你。”
这小孩，人家对他娘好一点她就口口声声要报答，真不知道在后宫里是怎么生活下来的。夏烟正这么想，却听到永琪问她，“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感动来的太容易了？或者是怀疑我经常对人这么说？”
你是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我想什么你都猜的出来。夏烟吐吐舌头，然后看他，“是啊，你这么容易讨好，那岂不是有很多人赶着去给愉妃娘娘献殷勤，而你也岂不是有报不完的恩？”
“没有。”永琪摇了摇头，嘴边挂着一抹浅浅的讽笑，“皇宫里的人从来不做没利益的事，所以即使对一个失宠的嫔妃好一点点并没有什么损失，也没有人会去做。我从记事起，我额娘就跟皇宫里的隐形人一样，从来没有人关心，从来没有人过问。你是第一个。”
“这不对啊，皇阿玛这么看中你，其他人没道理不巴结你。”夏烟想到令妃娘娘给自己介绍五阿哥时，特意提起的那句“他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既然令妃都知道，没道理别人不知道。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装作跟我额娘并不亲的样子，也很少去问安。那些趋炎附势的人以为我嫌弃我额娘不受宠拖累我，心里嫉恨她，所以并不曾去打扰她老人家。”永琪淡淡一笑，“额娘其实是个很简单的人，只要人家对她好一点点，她就把人家当做朋友，她这种人很容易受伤害，所以我不愿意别热去打扰她的清净，有什么想要的想吃的，我设法弄过来悄悄给她送去就是，那些别有居心的人离她越远越好。
“这么说来，你也不是很喜欢令妃喽？”夏烟记起他跟令妃相处时的情况，灵机一动，“她是你的挡箭牌？”
“各取所需而已。”永琪淡淡一笑，“她是宠妃，但苦无儿子支撑。我虽然得皇阿玛看中，但我娘出身低微又没有根基，少不得需要人帮衬。所以，在外人看起来，我跟令妃娘娘的确是母子情深。”
“怪不得她还把自己侄子送给你做伴读呢。”夏烟感叹了一声，“你们这里人的心思真弯弯绕，”
“这你就说错了，尔泰并不是他送来的，她们原先属意的是尔康，但是被我换成了尔泰。”永琪摇了摇头，“我并不想跟令妃一系把关系建议的太紧密，她正受宠，总归还是会生出儿子的，到时候事情也就是另一番光景了。可是我又不能不收她安插过来的人，所以尔泰是最好的选择了。一是他年纪小，受福家的烙印轻一些，不会太向着她们，二则他是小儿子，没办法袭爵位，想要出身就得自己拼命，我能给他的东西对他更吸引力。”
皇宫里果然没有一件单纯的买卖，想比较之下自己真是简单的可以一眼看透了。夏烟感慨了一番，然后又狐疑他干嘛对自己这样推心置腹，“你干嘛跟我说这些，你就不怕我宣扬出去坏了你的打算。”
“你”，永琪看了她一眼，忽然笑的很开心，连那两只不常露面的小虎牙也出来晃荡了，“你没那个心计！你现在在整个皇宫里都是一个大到不得了的笑话，你说话没人信的。”
“你，这是赤裸裸的歧视！”夏烟故作不满的吼了一句，但旋即也笑了，“那我简单我的好了，你们这些算计来算计去的人小心早生华发。”
“我看的出你是真诚的，我感激你对我额娘好。”永琪讲她漱芳斋门口，然后一脸正色的对她说，“所以不管你遇到什么麻烦，只要我能帮忙，我一定帮到底。”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马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