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平无奇的咒高生活》虞世辞

5、我平平无奇的咒高生活(5)

　　谢言捏着骰子，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然后眉头紧锁，她在脑内复盘了不下三次，这才不可置信地看向近在咫尺的、和她膝盖对着膝盖坐着的少女。
　　“……硝子，”
　　“嗯？”家入硝子捏着骰子，指尖用力丢出，小巧的白色骰子轮转之间，六点赫然在上。
　　她漫不经心地将蓝色小人移动六个格子。在谢言眼皮子底下、宛如跳脱的兔子一样，跳进了最后一格——画有城堡和锦旗的蓝方大本营。
　　就在代表自己的蓝色小人跳进最后一个格子的过程里，家入硝子都还单手撑着脸，翘起小腿晃悠着。

　　“怎么了？”
　　蓝方阵营拿下几乎全部的地产，家入硝子把手里所有小巧的道具全都掷到铺着大富翁的桌面上。向后仰倒，捏了捏眉骨，看向对面不说话的同期。

　　谢言僵硬地坐在那里。
　　古色古香的西洋钟表挂在学生宿舍一楼，在高空洋洋洒洒地嘀嗒着，每一秒都像一掷千金的富豪在昂首高歌。

　　“哎呀，杰你快来，瞧她那个表情，也太好笑了——”来人不见其形先闻其声。
　　谢言手里拿着的卡牌被人抽走，如出一辙地被丢在桌面上，中道崩殂的黄色小人孤立无援地站在离大本营还有十万八千里远的地方。
　　被五条悟扯着脸捏来捏去都没办法阻挡谢言不可遏制瞪大的眼睛。
　　“……你是天才吧？”小谢同学视线在蓝色小人和硝子中间移来移去，恍惚之中觉得小人脸上微笑的神情竟然带上了硝子的三分潇洒——正如她此刻的坐姿一样。

　　硝子叼着奶片糖剩下的棍磨了磨牙，缓慢地眨了眨眼，没有回复这显得过于滑稽好笑的场景。“还要玩些别的什么吗。”
　　夏油杰拎着一瓶苏打水晃晃悠悠迈过宿舍门槛，走到单人沙发坐下。
　　谢言顾着和五条悟打闹，他的手跟铁砂掌一样紧紧贴着谢言的脸，赶都赶不走，捏得她很痛。
　　她只能抽空向硝子那边瞥了一眼，却发现硝子已经从沙发上离开了，留下一个纤细的背影。
　　“硝……”谢言张了张嘴，声音还没来得及发出来。
　　“家入同学虽然也是正常入学，可她学的内容跟我们不太一样。”夏油杰不知为何突然插了句嘴。
　　“快别管那个了，先跟我玩一把！”
　　一回神五条悟已经把桌面上零散的卡片和道具都放回各自阵营里，坐在硝子刚刚的位置上，正露出那双玻璃珠似的眼睛望着谢言。
　　大厅里钟表依旧滴答滴答，但是无辜多添几分烦躁。
　　谢言抿着嘴看了看桌子上还在中央的黄色小人，再看一眼面露期待之色的小学生同期，憋了半晌也只能小声用中文吐槽。
　　“嗯？你说什么？”五条悟正对着卡牌看上面写的文字，把四五种陷阱或是技能都记得清清楚楚。
　　“嘀嘀咕咕的，莫非是不愿意？”说着，他又笑了下。
　　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双眼依旧是冰冷的颜色，无端带着些嘲弄。
　　“别欺负她啊五条。”一旁的夏油杰来打和事佬。
　　窗外阳光明媚，蝉鸣恰如其分地响起。
　　谢言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拒绝他，因为她想起了同期封建家族大少爷的人设。
　　一边把五条悟弄乱的道具和卡牌按照数字复归原位，用日语大声吐槽到，“你怎么这么期待，肯定没人和你玩过这个吧！”
　　“对啊！”五条悟回答得非常快，仿佛就在等她这么一问。
　　俊俏的脸笑的灿灿生辉，炸毛的头发却像柔软的羽毛一样随着他摇摆的动作在空中飘舞。
　　谢言露出了难言的表情，难耐地坐在沙发上左顾右盼。
　　夏油杰本来眯着眼翻看一旁沙发上留下的书籍，见少女这样无奈地叹了口气
　　“快点啊你，玩不玩还！”五条悟脸上的期待神色随着谢言磨蹭的举动而渐渐消减下去。
　　“……你倒是不客气。”谢言无语地拿起卡片，没有任何多余动作直接开始投骰子。

　　——

　　片刻过后，五条悟大眼瞪小眼地看着走回阵营的黄色小人，视线在谢言和塑料小人之间来回游荡。
　　就在谢言已经双手抱臂，摆出无声的嘲笑姿势，静待五条悟的破防之时，就见同期突然哈哈大笑。
　　“喂，你竟然这么厉害啊，再来一把。杰你要不要玩？”然后仿佛是才想起坐在一旁的朋友似的，插嘴问了一句。
　　谢言又露出那种难言的表情，这次她完全没憋在心里，或是用中文小声吐槽。
　　她直接大声说出，“你幼不幼稚啊！不是……我是说，你这个人有没有挫败之心啊！倒是露出点什么失落的表情来啊！”

　　五条悟安静时，蓝色的眼睛不显宁静，反而在周遭空气平稳下来之时显得有些冷。不是初雪飘落的暧昧无声，而是大雪融化的让人冻得一激灵的冷。
　　他玩味地挑眉，似乎准备说些什么，但他停顿了下，对着夏油杰耸了耸肩，“杰，你在看什么。”
　　夏油杰闻言抬起头，把手里的书合上，对着五条悟扬了扬，“你说这个？”
　　黑色封皮上是龙飞凤舞的几个字——《诊断学》。
　　“啊、这是硝子的书？”谢言露出点惊喜的神色。
　　“给我，我去还给她！”
　　夏油杰把书递给她，望着她沿着家入硝子离开时的路跑走的雀跃身影，转头对着瘫在沙发上融化成水一样的同期道，“被人同情了呢，五条。”
　　五条悟从鼻腔里发出哼的声音，不知是在笑还是嘲，“你也差不多别‘五条五条’地这样叫我了吧，有够恶心的。”
　　夏油杰不说话，五条悟等了会儿还是百无聊赖地从沙发上仰起头去看他的表情，只见夏油杰正用谢言一样难言的表情看着他。

　　五条悟：？
　　“怎么，你们都便秘啊？去找那个医学生问问看，说不定还有救？”

　　夏油杰朝他翻了个白眼，“你为什么不反省下自己、”，他停顿了，但还是迟疑着说了出来，“悟。”
　　“杰你的表情真是有够好笑的，自己去照照镜子吧，说不定下次还能在老师面前这么表演一番。”
　　夏油杰显然被他说的起了些火气，细长上挑的眼睛压了压。
　　时钟嘀嗒作响，风拂过他的发丝，额前的刘海也轻轻浮动。
　　起风了。
　　突然走廊那边传来一点动静。
　　夏油杰和五条悟同时望了过去，黑色头发的少女牵着什么人跑了过来，以往乖巧的发丝都张牙舞爪起来，“你快点，我说真的硝子！”
　　榛色头发的少女步履踉跄，还披着白大褂，脸色茫然，显然是匆忙被拉过来都没来得及问个清楚。
　　只见谢言急急忙忙地拉着家入硝子跑到五条悟面前。

　　瘫在沙发上的五条悟：？
　　坐在单人沙发上的夏油杰：？
　　刚结束实验的家入硝子：？

　　只见谢言一脸兴奋地指了指五条悟，“他玩大富翁超弱的，你和他比就像杀鱼一样简单，不如来试试和他玩吧硝子！最好再下个赌注什么的，敲他一笔！”

　　“哈——！？”五条悟的表情立马不爽起来，从沙发上弹射坐起。
　　夏油杰手捂着嘴闷笑，“悟，你也去照照镜子呢？”他这么阴阳怪气道。

　　“……我实验还没结束。”
　　谢言转头一看就被家入硝子苍白吐魂的表情弄得一惊。
　　她摇了摇硝子软软倒下的身体，“你不要死啊硝子！”
　　“不是，等下。你这也太敬业了吧，能不能休息下啊！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吃香蕉船？我还没吃过那个呢。话说硝子你不要死啊！你有在听吗？”
　　家入硝子软软倒在沙发上，谢言捞都捞不起来。
　　她举起来一块牌子，谢言凑过去看。
　　“此人已死。”

　　“这是在搞什么行为艺术吗？”夏油杰显然也是看到了才会这么吐槽。
　　“喂小矮子，你说清楚，你说跟谁玩像杀鱼那么简单呢！”
　　“呦呦呦，大少爷玩不起啊？”谢言手指压在唇珠上，装作少女娇俏般笑眯眯地问他。
　　“谁？你说谁？哪个人玩不起！”
　　谢言转了转眼睛，“那你跟硝子比一场，我们赢了你就请我俩吃香蕉船。要是输了……”，她话语顿了。
　　“嗤，白痴……那要是我赢了怎么办？”五条悟眯着眼露出危险的表情。
　　谢言装作若无其事地嘟嘟囔囔，双手背在身后，“哎呀就那样嘛，什么赢不赢的就当交个朋友……”
　　一转眼就是五条悟近在咫尺的危险眯眯眼。
　　“别这样！那我请客好吧，你赢了我请你！”

　　“那就说定了。”
　　“那是当然的啦！”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他们击掌三下，此事定了。

　　“硝子，我们上！”
　　夏油杰在后面说到，“家入同学的话，她已经溜出去买饮料了。她还要我问你们要不要喝什么，她给带。”

　　“硝子！”谢言露出惊讶的表情，接着双手合十露出狗狗一样湿漉漉的眼神，“硝子人也太好了吧呜呜呜，明明刚刚做实验还那么累。”
　　“不用她请，走！你们的饮料我全都包了！”五条悟推了推鼻子上架着的墨镜，双脚大叉开地站了起来。
　　“哇，五条同学你也太帅气了吧！”谢言对着他又双手合十，露出闪亮亮的眼神。
　　“哇，悟你也太帅了吧，我要最贵的那个。”夏油杰学着谢言的口吻，但说出来反而变了味儿。
　　五条悟额上蹦出来一个十字路口，“我请你喝最甜的甜牛奶。”
　　“……不用了，我请你喝吧。”
　　“诶，这怎么好意思呢，大家都是同学，要相亲相爱啊，还是我请你喝吧，甜死你那种。”
　　“……等下，你是不是说出心里话了。”
　　“哎呀快点，磨磨蹭蹭的，再不快点硝子都要买回来了！”
　　“哦。”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