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玄学教练》竺文语

1、科二挂了

　　我家坐落在一个边陲小镇，沿海城市，我喜欢大海，向往自由。

　　我第一次考科目二那天，太阳很大，阳光很烈。我从上午八点来到考场等候，下午两点才排到我考试。

　　记得非常清楚，监考员喊到我名字的时候，我手上还紧紧攥着生姜。

　　起身离座，我去录考。挺直腰板，摄像机验证我身份。

　　考试之前，跟我同一个教练的学员阿姨跟我说，今天怎么就奇了怪了，考完试出来的都没有能签名。

　　一般来说，学员在考场里可以有两次考试机会，在两次机会内顺利通过考试测验，出考场之后就可以在一个本子上签自己的名字。

　　别问，本人还没签过那字，也不知道它长什么样。

　　就这样，在一个阿姨对我好心的科普下，我战战兢兢地上了考场。

　　考场里面的工作人员让我调试，准备好了之后就可以正式开考。

　　我调了一下后视镜，还调整了座椅位置。然后，一脚油门出去。

　　在我拐弯进倒车入库的车道之前，一切看起来都挺平常的。

　　当我第一次倒车入库，往右方向打死方向盘，车子进了库。然后，播放器就说我压线了。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反正，我没看到哪儿压线，机器就说我压线。可能是我看不见的地方吧，人工和智能，智能的准确率是毋庸置疑的。

　　灰心丧气地回到了起点，我还没有调整完后视镜，旁边的监考员就催促我赶紧开考。

　　我记得特别清楚，第二次考试，倒车入库，我又被说成压线了。还是右倒库的问题。

　　接受现实了，我遗憾离场。

　　回到原来的桌椅，我等我的伙伴考试，然后一起回家。

　　看到旁边的人拿着坐垫上考场，我才想起来我的坐垫忘记拿走了。马上去了外面的考场，所幸，下一个考试的人还没有开车。

　　那一天，明明阳光那么明媚，可我的心情好沉重。教练的所有学员们，心情也好沉重。

　　等待的时间里，我认识的同批练车人都挂科了。我们教练都打包票说一定能考过的练得最好的学员，居然挂科了。

　　回到座位上，看到教练十分钟之前发的消息还崭新地躺在我第一条微信消息的位置上。

　　“我挂科了，张霓也挂科了。”我把这条消息发出去后，教练沉默了良久。

　　然后，他发了条语音。

　　“奇了怪了，怎么就都挂科了，我名下是学员，今天都挂科了。”

　　“……”你还好意思说。

　　我没再回复这个中年大叔，这一个多月的练车时间，以“科目二不及格”的成绩，划上了一个句号。

　　临近秋季学期的开学，我下一次练车和考试，只能等三四个月之后的寒假了。

　　骑共享单车回家的路上，周围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热闹都是他们的，悲伤却是我一个人的。

　　哦，今天悲伤的还有我那一群同批学员同伴们。

　　一个都不剩，全都挂科二。我正式把通讯录里的黄七教练备注为玄学教练。

　　我的玄学教练，是我们驾校的头牌。这是我打听到的，他真是我们驾校的“顶流”。

　　驾校的一半学员都是他招揽的，或者是慕名来找他报名的。

　　我为什么报他的班呢？原因很简单，我爸认识他。我爸认识他的原因也简单，因为我大姑夫家在他家旁边。

　　我家亲戚把玄学教练介绍给我练车，然后我成功地结识了这么一个奇人。

　　他是真的很神奇——客源神奇，财富神奇，审美神奇、经历神奇、情商神奇，反正我能接触到的方面，我都觉得神奇加难以置信。

　　我跟这么一个神奇的人，第一次见面，是在一个雨后的下午。

　　那天下午，他在微信上给我发消息，发了个定位就让我自己去训练场找他。

　　导航成功地把我导偏，然后我自己辗转好久，一个小时之后，我抵达了训练场。

　　玄学教练有发微信问我在哪，但我当时还在骑共享，就没注意到。

　　我报名的训练场，路段很偏，路上坑坑洼洼的，差点没把我劝退。

　　在停车点锁好共享之后，我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当初东张西望。

　　好巧不巧，我看到了一个中等个子，听着大肚腩的社会佬向我这个方向走来。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这个地方的什么厂工，结果他看着我，然后又看了看他手机，对着手机问我，我是不是黄素桢。

　　我像是天打五雷轰似的，人都裂开了。谁能告诉我，这么剽悍凶猛长相的人，居然是我学车的教练。

　　隔以前，要是有谁告诉我，我以后的驾校教练长这样，我打死都不会报他的班。

　　他长得凶，说话语气也很凶，关键是，他骂人很凶。我在以后学车的漫长岁月中，深有体会。

　　“您，您好。”我硬着头皮跟他打了招呼。然后，他就把我领到一个小黑屋子里面去。

　　指着最远的那个设备，让我坐在上面感受一下方向盘。

　　我自己随便转了转，然后，他开始教我怎么转。

　　“左三圈，右三圈，两手合拧。正三圈，反三圈，两手合力。”

　　我自己约摸着转了一个下午，然后，他就让我回家了。

　　“……”好吧，我妈也喊我回家吃晚饭了。

　　回到家里，我还在一个劲儿地发消息给我已经拿到驾照的闺蜜说，我有一个社会哥模样的教练。

　　我的玄学教练，长相特别凶，体格很健硕，人还是光头，本来就凶相，整了个光头就更凶了。

　　这个光头，后期我还跟他野外甥女吐糟了，起了个卤蛋头的称号送给他。

　　除此之外，未来的日子里，我还赠送给他“饼哥、社会哥、卤蛋哥、头牌哥……”等等数不胜数的我单方面对他的尊称。

　　第一次见面，他就给我留下了一个特别不好相处且为人迷糊的印象。

　　隔天，还是下午，他喊我再次去练车。还是熟悉的小黑屋，熟悉的套路，我又转起了方向盘。

　　第三天，又是下午，我去练车。这次换地方了，我不在小黑屋待着了。他让我去实战了。

　　在一个荒地上，路上划了很多线，用来做标识。

　　在一辆自动挡的新能源汽车上，我开始了人生中第一次开车经历。

　　也开启了第一次学车就被教练骂得狗血喷头的经历。

　　我不怎么会踩刹车，然后，看到前方有障碍物，我马上踩刹车。再然后，在车上的教练和我，一个惯性身体就往前扎。

　　我还好，我系着安全带，那么大的惯性没把我甩出去。倒是把旁边没系安全带的教练，甩到了前方的车玻璃上，他两只手还趴在车前玻璃上。

　　再然后，他就骂我了，是真的破口大骂。说我没长眼睛啊，还说我没带脑子啥的，反正话都不是什么好话。

　　我一个女生，他也不会顾忌什么绅士风度，反正他已经结婚生子了。不在意别人对他的评价。

　　后面的人，练车看到他都会有PTSD。生怕他下一秒就冲我骂，因为，在此后的每一天练车的时候，但凡他看到我练车，嘴里都没有什么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