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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44章 ...

  •   帐内,裴瑀正同薛端站在疆舆图前商讨事宜。

      “将军,李总管求见。”

      裴瑀圈画着疆舆图的手一顿,抬眼看向门外,止住了同薛端商讨的话题:“让他进来。”

      李福高进屋,向裴瑀行了一礼。

      裴瑀立马叫起:“李总管不必多礼。”

      李福高躬着身子不再说话,抬了眼看向薛端,犹豫道:“将军……”

      裴瑀知他有事想同自己单独说,侧身看向薛端:“你先退下,待会儿再进来。”

      待帐中只有他二人后,李福高双腿一屈,径直跪在地上:“将军,事情紧急。这是圣上亲笔所写,您一看便知。”

      裴瑀皱眉,快步走向他,接过他手中的信笺。只匆匆瞥上一眼便肃了神色,他抬眼,寒着声问:“当真?”

      “千真万确啊将军,圣上早有此意。您需快些做定夺才是,奴才还需赶回去同圣上交差。”

      裴瑀将信纸折起,原封不动地放回去,走到李福高身旁递给他。

      “李总管,这封信原本该交给谁,你便交给谁。”

      李福高神色大变,急道:“将军,您不管了么?”

      裴瑀双手扶起他,沉声道:“我自有安排。李总管放心,裴某不会忘记总管今日的恩德。”

      李福高颤抖着腿站了起来,袖下的手紧紧地攥成拳头。他努力抑制内心的激动,行了礼,恭敬退下。

      他走到帐外,抬眼看向黑压压的天空,一片阴沉之色,可不是又要落雨了么?

      李福高收了眼神看向前方,心中石子算是落了地。他把自己该做的做了,至于裴将军接下来会做些什么,那便不在自己考虑范围之内了,但愿他能记着今日自己这份人情。

      李福高走后,薛端进了营帐,见裴瑀乌黑的眼眸中满是寒意,便知事情不妙。

      “将军脸色如此难看,可是出了何事?”

      裴瑀抬眼看向他,目光宁静而幽深,令人看不太明白内里情绪。但薛端了解他,那是自己许久都未曾在他身上见到的凛然杀意。

      裴瑀沉声开口:“你差人用我那匹白义马,立即出发,不可耽误。让他持我令牌到京郊行宫去,使太后在皇帝入城之前颁下那道懿旨。”

      薛端出身问:“那道懿旨内容……”

      “太后知道。”

      薛端心内悚然一惊。饶是他常伴将军左右,也丝毫未察觉到将军同太后之间存在往来。

      他虽不明前因后果,但见着将军这幅模样,也知此事关系重大,耽误不得。正准备赶忙将这事吩咐下去时,裴瑀突然叫住了他。

      “等等,还有一事需要你立刻去做。你做了这事之后再差人去送信。”

      “还请将军指示。”

      裴瑀近前,附耳向他吩咐。

      “可知道了?”裴瑀后撤一步,郑重看向薛端。

      薛端大为惊异,将军行事向来端方,又何曾像今日这般出此阴招。

      但眼下薛端只知道事情紧急,耽误不得,连忙点头应下:“下属一定照着您的吩咐办事。”

      说罢,转身向帐外快步走去。

      ……

      圣驾巡幸此地,官员自是不敢有丝毫怠慢,早早安排好为皇帝一行人安排的筵席,只待皇帝在他们这儿酒足饭饱后能满意地回宫,如此也能在皇帝面前为自己留下个好印象。但筵席过后,皇帝似是丝毫不着急回宫之事,竟留下当地官员一一问起话来。

      一众官员未曾料到这番情境,皆是战战兢兢,生怕自己一句无心之失便招来杀生大祸。

      现在正在皇帝面前回话的是当地布政使魏廷英。

      他仔细着回答皇帝的问题,额头上冒出几颗豆大的汗。他实在想不清楚他们费尽心思打听来的消息怎会有误。其他地方上的同僚传给他们的信都是皇帝急着回宫,来不及同沿路地方官员说上几句话。怎么偏生到了此地,便独独追着他们过问起政事呢?

      偏偏魏廷英对待政事向来是马马虎虎敷衍了事。他如今年事已高,原想着就这样在这个官位上混到致仕的年纪,不求无功,但求无过,对政事自然也就一知半解。照这样下去,他迟早会被问出破绽来。

      “圣上,臣将今年的情况都同您禀明了。”

      魏廷英斗着胆向上方瞥了一眼,见皇帝皱着眉头,难掩不悦情绪,还以为是自己方才说错了话,惹得皇帝不悦。连忙低垂着头,心脏砰砰地跳。

      “你做得不错,跪安罢。”

      冷不防听到这一句肯定,魏廷英瞬间如蒙大赦,强撑住早已酸软的双腿,跪地谢恩,一并还说上几句奉承话。皇帝实则早已不耐极了,立即挥手将他打发走了,魏廷英走出屋子的时候官服下的双手控制不住地发抖,双腿也是飘飘然,如踩在云端般不踏实。

      皇帝嫌恶地看着魏廷英佝偻的背影。方才他只是寥寥问了几个问题,那老叟便打着十二分的小心谨慎回话,殊不知皇帝向来最恶这些说话酸溜溜的儒生文臣了。其实说来说去都是些官场上司空见惯的中庸话术,笼统抽象,浅尝辄止,可偏又令你寻不着错处出来。

      皇帝心中又何尝不明白这些尸位素餐之辈心中打着的算盘。他不是不知,而是根本不想管。这些官员对待政事马马虎虎敷衍了事,不求无功,但求无过,但无过何尝不是一种政绩,皇帝索性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何况他今日并没有肃清官场风气的想法,亦或是说他本就意不在此。他要的,只是拖延时间罢了,当然顺带敲打一把这些地方官员也未尝不可。

      皇帝揉了揉眉头,难掩疲色。

      “还没来信么?”

      李福高犹自想着心事,并未听见皇帝这番没头没尾的问话。直到皇帝不耐地又问了道,李福高才立马反应过来,指着外头恭敬道:“圣上您看,外头正下着雨,加之从这儿到京城的路并不好走,多是泥泞,想来他们送信是会照往常慢些。也许宫里的信马上便送出来了,这也未可知啊。”

      皇帝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隐隐觉着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是哪儿出了问题。

      “传唤下去,现在动身返京。”

      李福高心中一惊,不知皇帝心中打着什么算盘,竟不继续将时间拖下去了。这也不见得好,只怕是皇帝心头又有了新主意,他内心不禁隐隐为裴将军担忧。

      “等等,你派人去查查那帮没用的奴才,看下他们可送到了信。”

      李福高只得领命。

      皇帝一行人出发的时候雨恰恰停了,这回没用多久便到了京城城门之外。京城的官员出城迎接皇帝返京,浩浩荡荡的队伍也就暂且在城外停下了。

      李福高跟着御辇伺候,遥遥见到派出去查探的人回来了,眼皮没忍住跳了跳。

      那人策马到了李福高面前,李福高不敢耽搁,只得硬着头皮将他引到皇帝面前。

      皇帝支着手倚在榻上,见李福高将人带了过来,掀眼问道:“说罢,怎么回事?”

      “回圣上,信是送到了,只不过路上耽搁了些时间。还有太后今日出宫到了京郊行宫养病,让进宫的侍卫们扑了空,这也耽误了些时间。”

      皇帝皱眉,神色不悦:“母后不在宫中好好养病,出宫养病又是为何?还有他们不是用的汗血马么,怎么还会耽误时间?”

      “臣去查探过,那马受了伤,至于具体是何时何地受了伤,臣不得而知。”

      闻言,侍立在侧的李福高瞬间大脑一片空白,瞪大了眼睛。前因后果一联系起来,他便明白了裴将军的安排,他应当是派人到马厩做了手脚。

      李福高低垂着头,犹自沉浸在惊讶之中,丝毫没有留意到此时皇帝正探究地看向自己。皇帝见他满脸惊异,似是对此事毫不知情,遂稍稍放下了疑心,不着痕迹地移开眼神。

      “既然信送到了,太后那边没有动静么?”皇帝沉声问。

      “太后派了身旁的马公公颁布懿旨,他眼下正在外头候着。圣上可要宣他觐见?”

      皇帝微摇了头:“朕不愿再耽误时间,带他直接去姜氏面前宣读懿旨吧。”

      那亲信领命退下。在外头恭敬候着的马公公由着他的指引,到了姜浈马车面前。他同队伍前的侍卫耳语了几句,然后挥手示意他即刻出发。

      姜浈起初并未察觉出异常。彼时她正坐在马车中和云珠说话,两人一同商讨着未来一段时日在京城中居住的相关事宜。

      没走多远,姜浈心中越发觉得古怪。按理来说,她们如今进城,一路上应当越发热闹才是,但事实与之相反,马车越往前进,四周便愈发寂静无声。这着实不合常理,姜浈心跳迅速加快,内心不安起来。她伸手轻轻掀开一角帘子,却见先前的队伍不见了踪影,唯独只有自己这一驾马车正朝着与进城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姜浈颤抖着放下攥着帘子的手,强自镇定下来。云珠犹未发觉异常,她只见姜浈面色发白,连忙出声问她:“姑娘怎么了?”

      姜浈侧头对云珠勉强一笑:“无妨。”

      又走了会儿,马车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

      “姜姑娘,请吧。”外头传来一道阴柔的声音。

      姜浈不作应答,也不起身。云珠平素饶是再神经大条,现在也觉察出了不对劲,连忙惊恐地看向姜浈。

      姜浈向她微摇了头,示意她冷静。

      姜浈端正坐着,对着帘帐外平静说道:“这位想必是宫中出来的公公,不知是奉了哪位贵人的旨意,又要将我请至何处?”

      “奴才是奉太后娘娘的懿旨,她老人家在行宫已候您许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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