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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笼中鸟03 ...

  •   我一觉睡到下午,睁开眼睛就看到有个人逆光而来。
      外面明晃晃的一片,竟是下了雪。

      李彦廷就在这一片白色的光幕中走到我的床前,将我扶起,在我身后垫了个靠枕,然后在我耳后扶了一下,放了个东西在那里。
      他笑起来,虽然在雪色的阴影里,面容有些模糊,却是出离的好看。
      好看得我都愣了一下,以至于他把手放在我脸上的时候,忘记了把它拍开。
      他说:“好看。”
      我愣愣地把耳边那个东西拿下来,是朵玉兰花。

      “皇城的玉兰花,最早也是在早春开。昨日,满城的玉兰花都开了,也是奇景。”他又抚了抚我的发鬓,眼神非常温柔。
      我把玩着那朵玉兰花,也觉着有趣。这玉兰雪天开花,是跟六月飞雪一般的奇景,但凡怪力乱神的事,都很有趣。
      他在被子下握住我的手:“你昨日那一展颜,更胜此景。”
      噫!死基佬!
      我反应过来,死命抽手。可他是个能轻而易举公主抱个一百六十七斤男人的男人,我又暂且弱柳扶风,一吹就倒,哪里能敌得过,实是有心无力。
      但他自然是能感觉到我挣扎的力度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脸。
      他鼻梁高挺,眉目如刀,本就是极具威仪的长相,脸一黑,更是吓人。
      都说君威难测,我瞬间怂了,不是很敢直面他的怒火。情急之下,就把那朵玉兰花举起来挡住了他的视线。他的眼睛和鼻子都被花挡住了,就只剩下两撇眉毛,我笑点离奇,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完才想,完球,得意忘形,人头不保。
      赶忙收起那朵花,却发现他的脸似乎没有刚刚那么黑了。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眼花,还是装模作样:“皇上,臣逾越了。”说完喉咙一时泛氧,又病怏怏地咳起来。
      他立即站起,弯腰抱我,给我顺气,还叫人端水来。

      他身上有股奇异的熏香味,大气尊贵,极具侵略性。我咳得天昏地暗,下意识地攥着什么东西,只觉得满世界都充斥着他的气息,将我笼罩,无路可逃。
      等那阵咳嗽终于平息下来,我精疲力竭地瘫在床上,才发现我刚刚攥着的是他的手腕,已经被抓破了皮,露出淡淡的血色来。
      夭寿啦。
      简直心如死灰。

      以前我妈看《甄嬛传》的时候,我蹭着看过几集,刚好看过滴血认亲那个桥段。那皇帝头顶一片闪闪发亮的绿色草原,儿子都不是自己的了,还不能伤龙体,刺个手指头的事儿。
      皇嗣这么大的事情,尚不能伤害皇帝龙体,再看我刚刚在皇帝手腕上留下的十道血印子,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

      然后我感觉到有个温凉的东西抵在了我的额头上。
      是李彦廷的额头。
      “退烧了。”他的声音近在咫尺,真的是近,我对上他的眼睛,都聚不了焦。他的嗓音非常低沉、温柔:“商儿,还有哪里不舒服?”
      我摇了摇头,屁也不敢放。
      他就着这个额头贴着额头的姿势,亲了亲我的嘴唇。

      我就炸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被一个死基佬非礼啦啦啦!

      反手就用洪荒之力把他推了出去。
      是下意识动作,真的。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是要在他亲我之前就把他推出去的!

      我一把把李彦廷推到了床尾。
      我倒不是歧视基佬,真的。我大学五个室友,三个都基。我把他推开当然不是因为他是个gay,而是本能抗拒。这很好理解,就算是个女的,刚见面两天,就要扑上来亲我,我也是要飞起一脚慢走不送的。
      我之前活过二十多年,我很爱我爸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可是对其他人就跟情感缺失症一样提不起劲。毛片看过,gay片也跟着基佬室友看过,都没有什么反应,□□也很少。朋友玩笑说我是性冷淡,我不清楚,我只是有种感觉。
      那是一种很离奇的感觉,见过很多人,像是走马观花,总是觉得,不对,不对。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对。
      像是在找,在等。
      找什么?等谁?我不知道。

      而就在刚刚,我捍卫了二十多年的初吻,就这么莫名其妙灰飞烟灭了。
      就很气,很冲动。

      然而有道是冲动一时爽,事后火葬场。我看着李彦廷在床尾略显狼狈的样子,登时吓得魂飞魄散。我他妈一不留神就忘记了!这是在封建社会!没有自由民主!没有生而平等!没有人权!这家伙要砍我的脑壳,上下嘴皮一碰的事!

      不过我是个狼人杀玩惯了的,早就习惯了表情管理,越是惊险刺激的情况,越是面瘫。脑子越当机,表情越无懈可击。
      我就这么浑身僵硬地坐在床上,看着李彦廷坐正,一脑门官司。

      他挪动回床头来,面目都笼罩在雪光的阴影中,气场迫人。
      我心中的小人怂成一团。
      他的双眼中有一点光亮,明灭片刻后,他叹了一口气,说:“是朕不好。”

      我都懵了。

      这他妈是在封建社会,他是皇帝,而我的这个身体是他的男宠。
      我差点睡了他的贵妃、不叫他的名字、脱衣服矫情、还抓他手、不让他亲、还要推他。
      可是他说,是他不好。
      看来这鹿商,真的是很受宠了。

      他继续说:“放你走,朕是做不到了。但是朕想了想,朝堂,你上不去,不过那些政事,朕可以带到这里来,与你一同讨论、处置,你看如何?”

      不如何。我心说。
      我想起福福之前说的话,说鹿商才华天纵,折翼后宫。人觉悟是真的高,不要他工作,就要寻死。当真是心怀天下,胸有大志,被君王爱着宠着不要,就要发光发热,指点江山。
      可我不是鹿商啊!别说我他妈还是个理科生!就是我博古通今,我也很不想跟你一起批奏折啊!我好不容易渡过了高考混上了大学!我只想做一条混吃等死的咸鱼!真的!

      李彦廷伸手给我理了理发鬓,手指在我的脸颊边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了回去。他有些沉痛地盯着我,眼睛像两个无底的漩涡:“商儿,是朕辱没了你。若有来生,朕定不再迫你。”
      全是屁话。
      我就一直不明白,“若有来生”这种屁话,发明出来究竟有什么卵用?

      我想了想,问:“我的剑呢?”
      他的脸肉眼可见地抽搐了一下,随即变得乌云盖顶。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力气大得像是要把我的骨头都捏断。我忍痛与他对视,看到他眼中深沉的恐惧。
      原来果真是有那么一把剑。
      我心口旁半寸有一道伤疤,大概就是之前用那把剑“自尽”的手笔。
      我说:“你把剑给我,我都听你的。”
      他的声音凛冽如冰,盖棺定论:“我不可能给你。”
      我又跟他对视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讨饶:“放开我……好疼。”
      他便立即放开我,并把我那只手捧着查看,捏红了,之后大概会青。他就一直盯着我那只手,表情相当恐怖。
      我又怂了。
      我算是看出这家伙的疯批属性,怕不是有躁郁症——这种人最可能家暴,暴完后悔,下次还敢——生怕他心血来潮把我这只手砍了,就想把手缩回来。
      他又把我的手握紧,但不疼,道:“商儿,好好听太医的话,养好身子。这无边的江山,是朕的,也是你的……朕有很多不会的东西,还要你教。你不要再折腾自己了,好不好?”我没答,他便又往我身上靠了靠,“你应我一句,你应我一句……”
      我看到他微红的眼眶,震住了。
      最后一句,他不再自称为“朕”,像个耍赖的孩子。
      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还要鹿商教他……难道是师生?
      这么禁/断?

      这时候太医送药进来了。
      李彦廷亲手接过药碗,将人打发了出去。
      他把勺子递到我的嘴边:“乖,喝药。”
      我非常善于抿人状态,我很容易感觉到他在紧张,端碗的指尖都有些微的颤抖。
      看来鹿商以前没少干过这种咬紧牙关不喝药的事。
      一个君王,为了一个男宠,屈尊降贵到这个地步,也是稀奇。

      我心一软,低头喝了那口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逆光的暗处,我看到他的左脸划过一星水光,瞬华无影。

      ===

      这身体实在太差,后来又反反复复地烧起来。
      又是一个个油煎火烤的梦。梦中,时不时有一只温凉的手来捂我的额头,让我情不自禁去贴近。

      等我再清醒过来已经好多天之后了,是夜。
      房间里只有昏暗的灯光,十分适合睡觉。

      我听见轻微的响动,便侧头去看。只见李彦廷静坐在桌案前看折子,橘红的烛火模糊了他锋利的轮廓,显出几分柔和。可能是刚刚沐浴过,他只着一身白色长袍,发冠未束,几缕漆黑的鬓发散落在他颈窝。像是画中的景象。
      烛火轻轻地摇曳,空气却仿佛静止。

      我想起小学三年级在新闻联播上看到的那幅画,想起画中那个让我泪如泉涌的人。
      眉峰似剑,眼尾如勾。

      这一晚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他看奏折的时候非常专注,没有发现我醒了。而我就这么半走着神,视/奸了他半个晚上。
      我心想:帅是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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