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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初雪04 ...

  •   琪琪跟我说,皇上放了我病假,最近可以不用上朝。
      就天天宅在家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咸鱼生活。
      闲来无事的时候就想,有鹿商同志的前车之鉴,我一定要好好锻炼。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等我能下地了,就要开始做广播体操、跑一千五百米。

      等我回到翰林院上班,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了。

      我们那个办公室还是以前那样,张师父翘着脚坐在屋檐下喝酒,张小贝弓着腰在文件山里翻翻捡捡,两个人都不怎么说话,死气沉沉的模样。我回去了,张小贝也只是微微抬头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张师父……张师父已经开始支使我分析数据了。
      一点关心都没有,同事爱呢??

      在文件堆里待到下午,有人来唤,说皇上传我。
      我指着自己,一脸惊诧:“我?”
      来人一张笑开了花的脸:“是的,是您,鹿公子。”
      我无端烦躁:“别叫我公子,叫我官职就好。”
      那人点头哈腰:“是是是,鹿翰林,这边请,这边请。”

      我出去的时候,跟张师父报告,他还坐在那屋檐下,看也不看我,就摆摆手。张小贝呢,也只是从如山的文件中抬眼来看了我一眼,又缩了回去。
      我有些时候真担心他俩哪天就进化成机器人了,不吃不喝,不悲不喜。

      六常在御书房门口接管了我。
      这个太监也是怪,没有一点太监该有的卑躬屈膝,也没有太监惯有的笑模样,一天到晚冷冰冰的,眼睛是铁灰色,看谁都一个样。看太后跟看我没区别,看今天的我和那个晚上的我也没区别,我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在他眼里,我就是个屁。当然,太后也是个屁。
      这让我挺好受的,比刚刚被那个引路的小太监夸上天了要好受。

      我其实一路都很忐忑,不知道李彦廷找我要干什么。

      难道是欲求不满,上次操/了一次,感觉还行,就要把我当充/气娃娃使?而且是个跟他心头的白月光长得很像的娃娃。囚禁play?SM?替身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简直丧心病狂!

      六常说了一句:“小心。”
      我才发现我差点撞在柱子上。

      我抱着一种十足纠结——又想拼死反抗又有点抖M倾向——的心理,推开了御书房的门。
      双手紧紧抓着裤腰带。

      李彦廷在高高重起的奏折中抬头来看我,开口就是:“上次……”
      我在极度紧张中还是觉得小命重要,就慌不择路口不择言道:“上次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皇上不必挂怀。如果没什么事鹿琛就先告退了!”
      “……”
      李彦廷:“你刚进来。”
      我慌得不行,无话可说。

      他也没揪着这一点不放,声音很淡定,听不出什么情绪:“上次陆良县的数据分析,朕听你师父说,是你做的。”
      我刹那间有点懵,颇有种“我裤子都要脱了,你跟我说这个”的感觉。
      只是下意识点了点头。
      他就抛给我一份折子:“这个也给分析分析。”
      我原本以为我大老板突如其来把我召唤进办公室,是要睡我,结果是要跟我谈业务?!

      有点突然。

      我就接住折子,吭哧吭哧地准备工作。
      李彦廷大发慈悲地分了一个副桌给我:“坐那里。”
      我翻开我的作业。

      今年北方有旱情,是个赈灾款项分析。
      经过这么久的学习,我的古文水平已经足够支撑我看懂这些东西了,只要能看懂,分析倒是难不倒我。毕竟我是个成绩不错的理科生,上大学那会儿没少做数据分析。
      说句老实话,这些数字,完全没有福布斯榜上那些数字骇人听闻和纠缠往复,这个时代的金融问题也远没有现代那么云波诡谲,我分析得很顺。
      不过把折子递回他手上的时候,我还是紧张的。
      他看完了,跟我说:“每天下午,在这儿候着。”
      看来几千年后的思维模式与经验总结还是征服了这个老古董,感谢罗伯特?雷亚,感谢大数据。
      我诚惶诚恐:“臣遵旨。不知,这个‘下午’,是丑时,还是卯时?”
      他抬眼来看了我一眼,像要咬人:“午时过来候着。”
      “是。”我严重怀疑这个逼是在傲娇,“如果无事,臣告退。”
      他面无表情的:“这么着急着走?”
      我说:“不敢不敢。”
      他皱着眉:“滚。”
      我从善如流地滚了。

      滚到大殿外面,雪气瞬间蹿上面门,我终于清醒了几分。
      我满脑子酱酱酿酿而来,这时候落荒而逃。

      我就站在大殿口的雪堆里,发呆到傍晚。
      眼睁睁看着李彦廷出来,阴云密布的脸有一瞬间怔忪:“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手脚已经被冻得没了知觉,就站在雪里仰头看他:“我不知道。”
      他越过我:“要留下来,就好好在里边待着。谁让你杵在这儿煞风景?”走了几步,又回头,“干什么?跟上。”
      我迈开冻得发麻了的腿,强自止住踉跄,屁颠颠跟了上去。

      然后他竟然带着我去御膳房搓了一顿。
      之后,还是在上次那间房。
      他干净利落按着我打了一炮。虽然不温柔也不细致,好歹没有肛/裂。也是很有进步。
      我还能坐着回尚书府呢!

      我可能是全天下要求最低的小受了。

      我吹着口哨推开房门,吓得弹了出去。
      我爹大马金刀地坐在里面。

      “过来。”我爹说,“坐好。”
      我就磨着小碎步挪过去,坐在他对面。坐下的时候屁股扭了一下,有点酸涩。
      我爹问:“皇上又找你了?”
      我喜形于色:“对呀,他还带我吃了‘吉祥如意四喜金玉满堂’和‘凤于九天琳琅金银花露’!”
      “……”我爹的表情一言难尽,眉角抽了好几下,问我,“皇上找你干嘛去了?”
      我:“做数据分析。”
      他就撸起袖子打我:“放你娘的屁!你再诓你老子试试!别人不知道,你老子还能不知道?你个小兔崽子除了能写些烟柳酸诗、风尘腐词,还会什么?皇天庇佑砸了个状元在你头上,你还真就喘上了!”
      我爹打完了,可能是出了气,脸色好了很多,又坐下来:“琛儿,你跟爹说实话,是不是……他逼迫你的?”
      我就拼了命摇头:“没有啊!”
      他又打我:“你不要骗老子!”
      “爹啊……”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老子就知道!”我爹自说自话,捶胸顿足,差点老泪纵横,“琛儿啊,你受苦了……都是为父无能啊……你们兄弟两个,一个一个都被拖累了啊……”
      “爹爹爹!打住打住!”我去拉他,“诶,爹,别这样,我真的是心甘情愿的呀!真的真的……”我感到一股火热爬上脸颊,一咬牙,也就认了,“我爱他呀!”
      “放屁!”我爹抹了一把老泪,看着我,一脸沉痛,“你爱的明明是四王爷!”
      我当场就当机了。

      我爹还真他妈开明……

      “你以为老子不知道!”这老头还有几分得瑟,“当初给你定亲,你要死要活不干,不就是为了四王爷吗?”
      他拉住我的手,满脸的皱纹里渗出深刻的决绝和苦难:“琛儿……你不必如此,为了这个家,你做得太多了,你哥哥也是……不能这样,不能这样。你爱谁,你就去爱,千万莫委屈了自己。”
      我说:“爹,这话你自己信吗?”
      他一时语塞。

      我:“我和我哥不重要,这个家,更重要。”
      我:“只要我哥稳住皇上,我稳住四王爷,任将来风云变幻,鹿家都能屹立不倒……不是吗?”
      “唉,琛儿,你也把为父,想得太过不近人情了。”我爹叹了一口气,悠悠开口,“用儿子邀宠?得是什么样的畜生?这都……不是你俩自己选的么?”
      换我语塞了。

      鹿商爱上李彦廷,鹿琛爱上李彦殊,好像真的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这老头一身书卷气,想来心理上并不大能接受,却没有在其中横加阻拦,反而尽力周旋,在这个时代,称得上是一位难能可贵的好父亲。
      他看着我,有白内障的眼睛却仍旧清醒。他缓缓地说:“琛儿,你不懂……你以为,皇上当真爱你哥?”
      还有谁能比我更清楚:“当然了!”
      他又叹了一口气:“在所有人看上去都是这样,这也是那个男人的可怕之处。你想想,你哥刚死,皇上便以最决绝的手腕剪除晋家、禁足太后,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绝非一日之功。让人不禁觉得,这是一盘大棋,皇帝盛宠你哥,却不知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如果他对你哥的宠爱,都是为了这一天的‘雷霆震怒’呢?这得演多少年啊……你自己想想多恐怖。跟着这种主君,结局无非是死而后已,或者兔死狗烹,你明白吗?”
      “你没有证据。”我说,“你如何证明皇上就是逢场作戏?”
      “他十五岁杀兄,十六岁弑父登基……还需要什么证据?”他说,“四王爷,却是位仁义明主,怀柔天下。若是他,绝不会过河拆桥,忘恩负义。”
      我笑起来:“您心意已决?”
      他没有回答,眼神却不言自明,最后说:“可你不是本来就喜欢四王爷么?现在一切不都是阴差阳错,顺势而为么?等四王爷登了大统,就好了。”

      “顺势而为?什么是顺势而为?为臣者,对君尽忠才是顺势而为!”我企图跟他讲道理,“您掌管礼部,统筹皇天祭祀、宫宴阵仗与礼仪废立,不拥兵,不敛财,本是个尊贵又安全的位置,何苦来淌这趟浑水?参与党争,便是在刀尖上跳舞啊。”

      我爹定定地看着我:“你难道不想为你哥哥,报一箭之仇?”
      他的眼神如此混浊,又如此坚决。一层灰白的雾霭后,是风烛残年的烈焰在烧灼。
      我猛然惊觉,原来他还是怨恨的。
      怨恨他最得意的、才华横溢的长子,屈死后宫。怨恨君王的冷酷与薄情。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言不由衷。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为父今日,便是来跟你表明家族立场。如此,你便放心大胆地去做你想做的事,不必为了家族受他胁迫。琛儿,为父无能,让你受苦了。”
      我想做的事,就是对李彦廷好。但我已经是鹿琛,我有口难开。
      只能干巴巴来了句:“可是四王爷已经失踪许久了。”
      我爹就看着窗户外面的月亮,眼睛里有些微冷光:“该回来的,会回来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初雪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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