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暧》桃寺水

22、第 22 章

　　夜色笼罩，天空星光点点，带着凉意的微风钻进衣领，冻得祁筱忍不住一抖。

　　再次来到这处地方，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一想到要在这住下，他就莫名有些不自在。

　　双手捏着衣角不自觉地反复揉搓，落座在沙发上，失神地望着夜色发呆。

　　陈述泽看着他的小动作微微皱眉，想起他与楚劭之间的一些小动作，都告诉他祁筱还有一些事情瞒着他。

　　是不想让他知道吗？

　　祁筱没跟他透露半分自己到底是什么情况，陈述泽没办法突然问起，可心里却隐隐不安。

　　“想吃什么？”他走到祁筱身旁，柔声问他。

　　祁筱淡淡道：“不想吃。”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就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待一会儿。

　　“吃面？”陈述泽抛出疑问，仿佛知道他不会回应，利落转身，还不忘叮嘱他有什么事就喊他，随后才进了厨房。

　　祁筱的状态很不对，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看着让人忧心。

　　陈述泽很少见到他这样，在印象中，祁筱一直是一个很直接的人，不会像此刻什么都不表达。

　　冰箱里只有仅剩的鸡蛋和菜，也只能煮个清汤面。

　　他不太会煮饭，只能按照网上的教程学着步骤。

　　等水开的同时，易叔打来了电话。

　　“陈总，我按照你的意思去见过那个人了，我设圈套给他递了支票，但他没要。”

　　陈述泽意料之内嗯了一声，“调查一下李家，准备资料找他们合作。”

　　通话结束，没过多久一碗热腾腾的面就做好了，陈述泽尝了一口，不好评价，把唯一一个鸡蛋夹到祁筱的碗里。

　　那人还坐在沙发上，一点也没动，很乖很安静，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吃饭啦。”陈述泽尽量将语气调整的开心一些，不然本就是冷色调的屋子，显得更冷清寂寞了。

　　祁筱回头，看着桌上的面无动于衷，可又将视线移到了陈述泽身上。

　　那人此刻眉眼舒展，立体的五官没那么狠厉，倒显得十分温柔，身上系着黑白相间的围裙，不像是做饭。

　　像在做什么艺术品。

　　大概是他没说话，陈述泽又叫了他一声，“祁筱？”

　　随后他仔细的擦尽手指，朝他走来，眉眼下垂有些受伤，“我做了好一会儿呢，赏个脸吃一口？”

　　祁筱任凭他拉着自己坐在餐桌前，心想着刚刚陈述泽说的话，慢慢拿起了筷子。

　　他知道自己怎么了，但不想做任何事情，就这样沉默着、颓废着也好。

　　面条冒着热气，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卖相不好味道却不错。

　　安静的屋内，两个人坐在一起，吃同一锅面，给人一种同居的错觉，只可惜现在的祁筱不适合这样的氛围。

　　他吃到第三口，才发现陈述泽碗里没有鸡蛋，甚至连菜也很少，清汤寡水看着的比他这碗难吃多了。

　　他动作有些慢，夹起鸡蛋，放入他的碗中。

　　“你吃，我不喜欢。”

　　陈述泽抬眼看向他，才发现他眼里全是血丝，眼底的乌青重的吓人，比他之前见到的模样还憔悴了些，也更瘦了些。

　　他将祁筱夹来的鸡蛋分成了两半，放回他碗里，“有营养，吃一点。”

　　对面的人不说话，低头夹着面，小口小口的吃，没什么力气，吃的也很艰难，好像很难下咽。

　　坐下还没到十分钟，只听见那微哑的声音淡淡道：“吃饱了。”

　　陈述泽看着他碗里丝毫不减的面，眉神色凝重带着担心问，“吃不下？”

　　祁筱无奈地点头，脸色没什么情绪，转身又坐回了沙发上，无神的望着窗外。

　　屋子本就没什么烟火气，多了一个人却显得更寂静了，窗外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可祁筱却一直盯着。

　　或许看的也不是风景。

　　陈述泽给楚劭发了条消息，询问祁筱的情况。

　　对面回复的很快。

　　楚劭：我说实话，祁筱很会伪装，有些事情我也不太清楚。

　　无从下手，没人能给他答案。

　　陈述泽思绪如麻，也不可能一个人坐这吃饭，他快速收拾好桌子，觉得此刻能给有效信息的，只有祁筱自己。

　　他蹲在祁筱身前，捏着他冰冷的手，抬头看着他，“哪里不舒服吗？”

　　祁筱摇了摇头。

　　陈述泽又说：“那回房间休息？”

　　他还是摇头。

　　陈述泽有些束手无策，他不知道祁筱在想什么，从进门到现在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少的可怜，而他的状态不知道是熬了几个大夜。

　　再不睡觉的话，人该坏了。

　　他盯着那消瘦的脸庞，伸手用掌心捧着他半张脸，随后习惯性的抚摸。

　　祁筱没什么反应。

　　陈述泽微微用力，将人往自己身上带，控制着力度捏了捏，让他的唇瓣主动与他相碰。

　　他清晰的看见祁筱微抖的睫毛，还有僵硬的身子。

　　终于有反应了。

　　可他不愿意放开，扣着他的后脑不放，撑起身子，将人直接抱到自己腿上。

　　怀里的人伸手反抗了两下，被他轻而易举地握住手腕，熟悉的姿势，一天之内用了两次。

　　有种热恋的感觉，不过这只是陈述泽单方面的觉得。

　　他眼角带笑，手的力度却没减，接吻时祁筱不自觉发出的哼唧声更是让他更卖力了些。

　　他不满足于唇瓣的触碰，舌尖试探地微微一伸就探入了未知领域。

　　怀里的人反抗更加激烈了些，放在平常，陈述泽定然不会舍得看祁筱这样，可事情没有做一半就放弃的道理，他也舍不得。

　　若是等祁筱清醒了，他就没这种机会了。

　　他想，他真是禽兽，趁着这种时候占便宜。

　　祁筱渐渐喘不过气，抓着陈述泽的衣领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只能零碎的发出些声音。

　　陈述泽见好就收，离开时指腹擦去嘴角的水渍，搂着他腰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逼得两个人距离更近。

　　祁筱抵着陈述泽的肩膀微微喘息，咬着牙瞪他，身上没有一点力气，只能任人摆布，弄好着欺负他。

　　“你干嘛！”

　　“亲你。”陈述泽嘴角带着丝丝弧度，脸上很平静，完全不像强吻的人。

　　“谁让你不听话。”

　　他补充道。

　　祁筱不服气的别开脸，“我什么时候不听话了，你让我干嘛就干嘛。”

　　他已经收敛很多，对陈述泽的敌意也少了，比起平时分明听话了许多。

　　“那跟你说话怎么不回复？”陈述泽问他，捏着他的下巴让他看向自己，“有什么不开心就告诉我，不是说了，我是你对象吗？”

　　“什么时候……”祁筱急着反驳他。

　　陈述泽双眼一闭，显然不想听他说话，“前几天，我表白了，你同意了。”

　　他仿佛预判了祁筱要说什么。

　　“没有那是，表白同意就是对象。”

　　祁筱叹了口气不知道说什么，第一次见陈述泽这般耍无赖，心里其实还有几分甜，只是现在这个情况。

　　他实在没心思考虑情爱，自己的破事一大堆，还要拖着陈述泽给他处理，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而且他知道，自己的病又开始不受控制的发作了。

　　他已经很努力的忍着了，现在只是经常发呆，没有情绪控制不住，都还算好的，不知道会不会越发严重。

　　无力感无处不在，将他包围。

　　他实在是懒得说话，只想坐着。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祁筱说，“我确实很虚伪，也一直在伪装。”

　　“我不觉得。”陈述泽如实回答。

　　祁筱说不出话了，总不能对陈述泽说，在你面前我伪装不起来，经常炸毛。

　　他索性闭上眼睛，纵容自己疲惫的往陈述泽肩膀上靠一会儿。

　　陈述泽将他圈在怀里，这个姿势安全感很足，祁筱难得短暂的感受到了幸福。

　　好像陈述泽真的是他的对象，自己不开心了，他就哄哄自己。

　　但现实，他不能那么自私，没必要拖着陈述泽跟他一样在黑暗里。

　　那是毁了他。

　　祁筱心想，他大概已经失去爱人的资格了。

　　陈述泽给他收拾了一间客房，就在他隔壁，还贴心的放了娃娃，可当祁筱躺在空荡的床边，明明感觉十分疲惫，却怎么都睡不着。

　　习惯了。

　　他努力过，但还是没有用。

　　失眠的夜晚终究是内耗的，各种压力全部堆积到一起，祁筱一刻都没办法松懈，在这种情况下，他都惦记着自己没写完稿子，还有这个月的生活费。

　　无形的压力太多了，仿佛要将人压垮才肯放过他。

　　这晚他想了很多，明明算是刚刚迈入秋季，温度刚刚好的时候，却觉得无比冰冷。

　　门被敲响，祁筱坐在窗边回头，看见陈述泽搭着门框，疲惫的朝他一笑，“就知道你不会乖乖睡觉。”

　　他声音里带着几分困意，大概是准备睡了，放不下又想着再来看看他。

　　“你不用管我的。”祁筱心里不是滋味。

　　“那你现在躺下睡觉好不好？”陈述泽朝他走来，将被子整齐的摊开。

　　祁筱有些无奈，坐在原地不想动，犹豫过后，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我真睡不着。”

　　陈述泽捏着被子慢慢放下，身上是冷色的家居服，不笑的时候，这个人居高临下的站在他面前，实在算不上温柔。

　　祁筱收回视线，垂下脑袋。

　　像极了做错事不认账的小孩。

　　陈述泽摸摸他的脑袋，下一秒，直接伸手将人抱起，他捏了捏祁筱弯曲的腿，“那哥哥就跟我一起睡。”

　　黏腻的语气，在这清冷的夜晚忽然调起一丝温度，祁筱下意识勾住他的脖子，憋红了脸骂他，“你现在真是一点也不装了。”

　　陈述泽忍不住笑了，“可你不吃软吃硬，我有什么办法。”

　　祁筱不准备回复他，下一秒视线停留在他下巴处，他伸手摸了摸陈述泽的胡渣，带着些抱歉，“很累吧，还要给我处理那么多事情。”

　　陈述泽将他轻手放到床上，握着他冰冷的手放进被子里，然后躺在他身侧，此刻漆黑的瞳孔里只有祁筱一个人，他柔声细语呢喃：“不累。”

　　安静的房间甚至能感受到身旁人的呼吸声，听清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半晌，祁筱轻生问：“陈述泽，你真的喜欢我吗？”

　　“喜欢我什么？”

　　他想不通。

　　“你真确定自己是弯的吗？”

　　陈述泽知道他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他撑起脑袋，看着他无神的双眸，让人不禁忍不住心疼。

　　“又不自信了，你不知道你本就很吸引人吗？从我们见的第一面开始，我的注意力就只集中在你身上。”

　　祁筱的眼神暗淡无光，变得迷离，仿佛迷失在黑暗的迷宫中无法找到出口。

　　陈述泽看不透他在想什么，只能将身子往他那边又移进了几分，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这样就能知道他的想法一般。

　　夜已经很晚了，陈述泽也撑不住身体的疲惫，慢慢闭上了眼睛。

　　睡前他将手轻轻放在祁筱腰间，“睡吧，如果你想听，我可以说一百个为什么喜欢你。”

　　祁筱轻轻将手搭在陈述泽的那只手上，似是握住他，不让他走。

　　片刻，他说：“睡吧。”

　　我知道你很累了。

　　流言蜚语的受害者不只有他，还有一些言论在攻击他身边的人，祁筱一天都几乎没看过手机，也不知道陆斯凌和木悦怎么样了。

　　想到这，他瞬间咬紧牙关。

　　不行，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木悦还在等他。

　　陈述泽也不应该因为他那么辛苦。

　　不能再病下去了。

　　身旁传出均匀的呼吸声，看来真的是累的不行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祁筱试着闭上眼睛，看看能不能入眠。

　　他睡眠不好，有时候听不了噪音，但此刻在陈述泽身旁，听着他的呼吸声，既然有了一丝困倦。

　　熟睡的人，手臂越收越紧，脸颊贴着他的额头，祁筱没敢动，意识渐渐模糊，慢慢进入梦乡。

　　算了，先睡觉吧。

　　抱一下也没事。

　　抱一下，他更有安全感。

　　他一方面想抗拒，想推开陈述泽，可另一方面，他又没办法拒绝他，没办法不在他身上索取温暖。

　　致命的吸引力。

　　无法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