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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颗糖 ...

  •   手机屏幕散发出羸弱的光芒。

      宋冬仿佛又回到昨晚,寺庙的拥抱,清冽的淡香,柔和的声线,放到她头上的双手,开解的话语,那时候还没来得及跳动的心脏此时如洪水开了闸,汩汩不绝。

      她握着手机,鼓起勇气敲下一行字。
      【宋冬:可以打电话吗?】

      任宥此时正坐在书桌前,百无聊赖地转着笔,掌心下摁着的是草稿纸,上面凌乱的记着几个演算的步骤,他正等着宋冬的消息。
      刚发给宋冬的消息从早上醒来时就待在了聊天框,一直到刚刚才咬咬牙做好心理建设发出去,正忐忑着呢,手机震了一下。

      笔啪嗒落到桌上,他的脊背瞬间挺直,虽然猜到是宋冬的消息,可点开时还是忐忑。

      手机里的消息让他仿佛身坐跳楼机,忽上忽下,对着那串电话号码紧张犹豫,却又担心晚一步宋冬心情或许会变得糟糕。
      不过还没整理好心情,手就比脑子先一步拨了电话过去。

      宋冬看着手机的震动,就是任宥的来电。
      她接起,打开免提。

      电流声被放大,沙沙声在安静空荡的屋子里格外清晰。

      只是不知为何,两个人都没有开口,空气在电话被接通后就陷入一片寂静。
      电话那头任宥安静了几秒,随后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宋冬也不开口,在窸窸窣窣声中趴到桌子上,脸贴着手背,听到任宥终于开口。

      “宋冬?”他的声音充满不确定,“你还好吗?”

      “嗯。”宋冬轻轻眨了下眼,回应。

      任宥听到回应,心里小小松了口气,装不经意地捻来一句:“在家吗?”

      “在。”宋冬不知道任宥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下一秒电话里好似传来了关门声。

      她安静听着,不说话,电流声滋滋传来,伴随着另一头窸窣哐当的声音。

      宋冬忽然开口:“任宥。”
      “嗯?”任宥的声音很轻,如同在耳边的呢喃,只听他漫不经心地问,“怎么了?”
      宋冬却摇摇头,摇完才发现任宥看不到,唇角自嘲地勾了下,又小声说:“没事,就是想叫叫你。”

      下一秒,听到电话里传来短促的笑声。宋冬脸一热,总有种任宥就在面前已经看穿了她心思的感觉,心被搅弄得七上八下,正欲开口转移话题,就听到电话里任宥的声音再度传来:
      “宋冬。”

      这是宋冬第一次认真听任宥喊她名字。
      任宥的声音很干净,清冽如泉,他咬字标准,不同于宣淮人说话自带的缠绵音调,字正腔圆的,干脆利落。
      错落到一说到这两字,她的心就漏跳两拍。

      “怎么了?”宋冬也这么回。

      任宥反而笑起来,低低笑着,回敬:“没什么,就叫你一声。”

      宋冬噗嗤一声,也没忍住笑起来,脸上的酒窝都变得明显。

      “对了,我买了几期意林。”任宥在电话里开了个话题,“不过先看了你那本意林。”
      “你猜猜我在里面发现了什么?”

      宋冬纳闷,她的意林里能有什么?
      “有什么?”她疑惑地问。

      任宥却不回答了,顾左右而言他地下达指令:“你先找找数学质量检测卷四,看一下最后一题。”

      宋冬更纳闷了,好端端说着意林,怎么话题又转到试卷上去了?这张试卷她前几天还在写,不过没写完,只写到填空题,后面的大题还没写,她边在桌上翻找,边问:“怎么了?是最后一题比较难吗?但我这张还没写完,才写到......”话还没说完,电话里任宥就先替她回答了。

      “填空题,是吧?”

      “你怎么知道?”宋冬惊奇,在书桌上那堆试卷里怎么找都没找到,她所有的寒假作业都放到桌上了,并且都分门别类放好的,可那张试卷却怎么也找不着。宋冬翻找的手不停,脑子里却是灵光一闪,“试卷在你那儿?!”
      她的声音难掩惊讶,但仔细一想也想通了:“在意林里?”

      “对。”任宥轻笑,“我本来想看意林,结果看着看着,出来了一张数学试卷,把我吓一跳,还以为是意林自带的,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你的。”

      宋冬听着任宥的话,没忍住笑出声,心里的郁结也消散几分,她说:“那哪天我去找你拿吧。”
      “顺便请你吃饭。”宋冬屏息,一字一字道,“感谢你昨晚安慰我,也谢谢你收留我的试卷。”

      任宥那里传来呼呼的风声,他清冽的声音夹杂在风声中传出:“好。”

      “宋冬。”任宥好似闲聊般叫了她一声,“我昨晚回到家做摘抄了,今天白天也做了。”

      “摘抄下来是第一步,之后考试前可以看看回忆一下,这样考试的时候才能用进去。”宋冬和任宥分享着自己的学习方法。

      “谨遵宋老师教诲。”任宥笑着回答,插科打诨似的声音没个正形,“对了,我今天看自己作文,想起来,昨天你和史诚只发现了我一个编名人名言的地方。”

      “嗯哼?”宋冬疑惑,“难道还有吗?可只有那句标了来源呀。那不是你编的吗?”

      “那是我编的,其他地方那些‘西方有一位教育家说过’这种,也是我编的。”任宥在冷风中揭自己老底,心里稍显窘迫,“我怕都写名字太明显了。”

      宋冬噗嗤一声笑出来,她没想到连那些也是任宥编的,当时她只以为是任宥记不起名人的名字。“不愧是你,任宥。”
      如果任宥在面前,那她一定要给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笑完,电话里忽然安静下来,任宥那边风声猎猎依旧,听着就冷。

      “任宥,你在外面吗?”
      “阳台上。”任宥轻咳一声,“屋子里开了暖气,太闷了,我出来透透气。”

      宋冬裹着厚厚的棉袄睡衣,关心道:“风那么大,你别被吹感冒了。”

      任宥笑着在电话里应下,又开了一个新话题。
      “我是不是从来没说过我小时候的事?”

      “嗯,你很少说。”宋冬不知道为什么任宥又提起小时候的事,但还是认真应答,就听到电话里传来稍显窘迫的声音。
      “因为我小时候特别不招人待见。”

      宋冬不信,甚至觉得有些稀奇:“可你在学校很受欢迎。”
      任宥笑得明朗:“那是因为我现在和小时候不一样咯,男大十八变。”

      “那你小时候是怎么样的?”宋冬顺着话头问下去。

      “顽劣。”任宥说起自己小时候仿佛陷入回忆,“小时候我是个小胖子,脸大腰粗,浑身都是肉,为了跟其他的小朋友合群,我就和他们一起干坏事,比如偷果园里的桃子,把卖酒叔叔酒窖里封好的塑料膜戳破。”
      “没被发现吗?”宋冬好奇。

      “当然——”任宥声音漂漂亮亮往上一扬,像是把人的心都抛得高高的,只是随后又落下来,“被发现了。”
      “果园的伯伯和卖酒叔叔一起找上我家,我妈知道后,拿起竹条就是一顿竹笋炒肉。”任宥现在回忆起来都觉得自己屁股有点疼,火辣辣的疼。

      “那其他人呢?”宋冬好奇,“他们也被打了吗?”
      “没有,他们说都是我干的,他们拦不住我。”任宥无奈地笑,后面倒是松了口气,“然后我就不跟他们玩了。”
      “他们太坏了。”宋冬听着任宥说的就忍不住皱眉。

      任宥却笑,听着宋冬的语气只觉得无比可爱,这些事早就过去,今天再提起不过是想逗宋冬一笑,说起来倒像是前尘往事一般:“我小时候真的很调皮,我妈没少打我,一个小胖子跟着街上那群小孩一起干了不少坏事,很多人都跟我妈告状,然后我妈就打我。”

      “不过好像我上了四年级之后,我妈就再也没有打过我了。”任宥回忆到从前,忽然发现,在过了三年级暑假,他和妈妈一起回到曲汕以后,许知依就再也没有打过他,甚至连骂都没有骂过他。

      “为什么?”宋冬也疑惑。
      任宥也说不上个所以然来,想了想那时候自己转变也挺大的,咂吧嘴随口说:“大概因为我也没有那么调皮了吧。”
      “从那时候我就开始注意体重减肥了。”

      如果说三年级的暑假是许知依对他教育的转折点,那个三年级的暑假,也是任宥转变想法重新开始的一个关键点。

      “为什么?”宋冬依旧疑惑,脱口而出才惊觉自己问得太多。

      任宥打了个哈哈含糊过去:“可能因为突然开悟了吧。”
      “宋冬,你小时候呢?”

      “我小时候?”宋冬本懊恼自己对着人家的隐私刨根问底,此时突然被任宥问得一愣,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想过以前,那段儿时欢乐的日子和现在隔了一个初中,初中让她不忍回首,所以她很少回忆,现在再想起来,已经有些模糊。

      “我小时候好像并没有什么有趣的事。”宋冬努力回忆着,那些记忆模糊且破碎,倒是让她迷迷糊糊想起了一件好玩的事。

      “小时候我不住在这里,住在乡下,每天上学是爸爸开大货车送我去的,或者妈妈开电瓶车。”

      “我小时候喜欢赖床,但乡下到学校有一段距离,需要起早。有天下雨,天是灰的,奶奶叫了我好几次,我坐起来又倒下去睡了,再被奶奶叫醒的时候已经快要来不及。”

      “奶奶给我把鸡蛋装好,让我爸开那个送货的车带我去。”宋冬想了想,有些无奈地笑起来,眉毛都舒展开,“我急匆匆坐上车,开了一半我发现书包忘带了,我爸开回去拿了,一路加速到学校我跑近学校里面的时候才发现袜子湿了。”

      “雨下这么大?”任宥惊讶,“那你那时候没着凉吧?”

      虽然任宥不在面前,但回忆起曾经的囧事,宋冬的脸颊还是爬上两抹红晕:“不是,是我没换鞋,脚上还是拖鞋。”
      任宥噗嗤一声没忍住笑出来,但大概笑得急,他被呛了几口冷风,在那头咳嗽起来。哪怕如此,还是没忍住打趣:“所以你那一天都穿着拖鞋?”

      宋冬有些囧地摸了摸鼻子,嗯了一声,“但后来我妈妈给我拿鞋子来了”。

      任宥的笑声直直从电话那头传到耳边,他的呼吸通过手机喷洒,让她没忍住抓了下耳朵。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任宥又讲了好几件小时候有趣的事,逗得宋冬肩膀颤动笑得合不拢嘴。

      笑声混着任宥那边传出来的风声,像夜晚不愿停歇的梦。

      不知道过了多久,任宥那边风声停了,话筒里少年的声音更加清晰。

      宋冬听到他喊她。

      “宋冬。”
      “嗯?”
      “心情好点了吗?”任宥微微喘着气,轻声问道。
      “好多了。”宋冬笑着感谢,心跳不自觉加速,喝过水的嗓音清甜,“谢谢你呀任宥。”

      任宥那儿仿佛含混不清地哼笑了声,还未等她听清那声笑是什么意思,就听到任宥清了清嗓子说:“那你想更开心点吗?”
      “怎么样更开心点?”宋冬纳闷着,歪头有些不解。

      任宥没明说,反而问了她一个问题:“还记得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吗?”

      “嗯,一个哨子。”宋冬当时看到哨子的时候还惊讶一瞬。
      这个哨子不同于体育老师吹的那种,它很小,甚至可以说袖珍,放在掌心好似不捏紧就会掉,更像是一个小装饰,但吹了下,却是哨声清悦,如同流星划破长空。

      哨子下面还压着一张卡片,上面写着一句话,字迹凌厉潇洒:

      【只要哨子还能被吹响,一切就还有希望。】

      那时候她猜想,大概是任宥担心她不会说话而心情郁结,所以专门送了她一个哨子。

      任宥笑着说:“对,就是它,你拿上它,下楼。”

      “下楼?”宋冬更疑惑了,隔着窗户玻璃朝外边投去一眼,“你在楼下吗?”

      任宥含糊地说不是,但楼下有个惊喜,说完还不忘叮嘱她多穿点衣服再下楼。
      宋冬本想晚上写作业,因此穿的本来就是厚厚的睡衣棉服,她将扣子扣好,又找了一顶毛茸茸的帽子带上,才开门下楼。
      夜晚的宣淮可真够冷的,那风简直就是冰冷的刀片,吸一口气鼻子都像是被冻住。

      宋冬一直没断电话,混着楼道风声,就听到任宥在手机里指引着她:“你走去后面停车的那片地方。”

      那片地方空旷,只有稀稀拉拉几辆车停着,其余什么都没有。

      “任宥,这儿什么都没有。”宋冬四下看了看,只有路灯下飞舞着几只虫子,不知道任宥说的惊喜在哪里。

      “你吹下哨子试试,小点声就行。”任宥语气丝毫不见慌乱,还是有条不紊的。

      宋冬虽然疑惑,但还是听从任宥的指挥照做。
      担心吵到附近的居民,宋冬很小声地吹了一声,吹完就将哨子握住,担心扰民心虚地对电话开口。

      “吹了。”
      “嗯。”任宥嗓音含笑,电话里的声音好似和现实重合,“宋冬,回头。”

      宋冬转头,手机还贴在耳边,电话里的人却已经站到了她面前。
      如真似幻。

      “你,”宋冬瞪大双眼忽然结巴,“你、你从哪里出来?”

      “躲在那边一个草丛里了。”任宥轻笑往后一指,天黑,宋冬没发现很正常。

      电话里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宋冬的心比扑棱飞舞在灯边的虫子还慌乱,握着哨子的掌心都出汗。

      她定定看着任宥,仔仔细细打量着他。在这个寒风吹过的夜晚,他的额角却有细小的汗珠,鼻尖也是,被路灯一照,仿佛是小小的珍珠。

      “你怎么突然来了?”

      “不是说要给你一个惊喜?”任宥的手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来,放到背后。

      宋冬长睫一颤,看着任宥清澈干净的眼睛,喉咙有些发紧,心也升起来,紧张地问:“什么?”

      “告诉你这个哨子的用法。”任宥眉梢一挑。

      “不是吹的吗?”宋冬悬着的心一放,羞赧化作脸颊红晕漫了上来,刚刚是她想多了。

      任宥让宋冬哨子给他然后闭眼,背在身后的手中缠绕着那根镶嵌着和田玉的红绳,莹润的玉珠膈在掌心,他的心跳得慌乱。

      趁着宋冬闭眼的间隙,他细细打量了一眼,宋冬眼睛没肿,可见白天没有久哭,不过眼下青黑,在瓷白的脸上格外明显,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

      任宥接过口哨,在哨子尾部底下,找到设计时预留的穿绳孔,穿过打了个结,又啪嗒嗯了两下打火机,将红绳打结的末尾烧了烧,知道不会轻易脱开后,收起打火机。

      一颗颗莹润的和田玉小珠子是他买的,哨子是银的,他专门找了店铺定做,红绳是他跟着街巷编绳的婆婆学的,上学的时候他找不着机会跟着婆婆学,直到放假和婆婆学了好几天才将这红绳编得漂亮,上面点缀着几颗和田玉,很漂亮。

      “宋冬,睁眼吧。”任宥轻轻呼出一口气,小声说。

      路灯下,宋冬的长睫被灯光投下纤长的影子,她微微一颤,缓缓睁开眼来。

      银质的哨子泛着冷光,圆圆胖胖的底部被一根红绳吊起,轻轻晃动着,红绳被编成好看的花样,上面点缀着几颗漂亮的玉珠。

      宋冬细细地看着被红绳串起的哨子,她惊讶地问:“你给它穿了个绳?”

      任宥点头,将哨子放到宋冬掌心,她掌心细白,被红绳一衬更是。任宥稍有不自在地挪开眼,笑着说:“之前有次陪我妈去逛街,看到这个,想到你的哨子没跟绳子挂住的话每天拿拿也不方便,就买了。”

      说到这儿,任宥才解释了当初买哨子的原因:“当时不知道你的病这么快能好,就想着送你一个平常可以放在身边的小哨子,这样之后要是遇到危险,你可以吹哨子求救。”他也会努力出现在她身边。
      不过后半句话任宥没说,全藏在含笑的眼睛里了。

      宋冬点头,一颗心像是都要蹦出来,面前的任宥穿着一件蓝色毛衣,套着件白色外套,到了冬天他总是穿浅色系的衣服,深色穿得少,倒也衬得他愈发明媚俊朗。

      “不过现在这个哨子的作用就只是装饰了。”任宥咧嘴笑起来,装饰也很好,他不希望宋冬遇到危险。

      宋冬握着哨子,眨眨眼,红绳是可调节的,她轻轻扯开,想带上去,但忘了自己还带着毛茸茸的小熊帽子,包裹着她头大大一个,根本戴不进去。

      哨子卡在额头,冰凉凉地碰着皮肤。

      “你要戴上?”任宥显然有些意外,眸色一深,将手掌的汗在衣服后边擦了擦,“我来帮你吧。”

      宋冬眼皮一跳,看着穿好红绳的哨子,她下意识就想带着,袖珍小巧的哨子边缘也是被打磨过的圆滑,并不锋利,因此贴身戴着也不会伤到。只是任宥这一问,她才意识到自己太着急,大可以回去自己悄悄戴上,现在心紧锣密鼓地跳到嗓子眼,她摘帽子慌不择言:“我想试试看合不合适。”

      说完就想钻地缝,欲盖弥彰逻辑不通。

      可半晌任宥也没什么反应,不知道在想什么,伸手想帮她拿帽子,只淡淡应了声好,神色也没什么变化,应该没有察觉端倪。

      宋冬吞咽下口水,手里全是汗。

      任宥哪还有时间多想!听到宋冬说要将哨子戴起来,整个心如同洪水决堤,被激动和紧张充斥,耳朵都悄悄红了上来。

      宋冬喜欢他的礼物,并且随身戴着,他开心到不敢相信,拿着帽子的手细看会发现在颤抖,根本分不住脑子多想。

      宋冬在任宥的帮助下戴好了哨子,又将帽子戴好,整个脑袋都暖和起来,长睫颤动如翩跹蝴蝶,她摸着胸前的小哨子,抿唇很浅地笑了下。

      “很好看。”任宥只仓皇看了几眼便挪开视线,不过哪怕只有几眼,也能看出哨子被当成饰品挂起来很好看。

      “谢谢。”宋冬扬起头,杏眸弯弯,对任宥真诚道谢,“任宥,这个礼物我真的特别喜欢。”

      任宥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努力用自恋的话术来掩盖自己这一刻的激动:“这可是我选的礼物,我的眼光那当然是顶好的。”

      见任宥还和往常一样臭屁地夸着自己,宋冬的心放下一大半,如果他察觉了自己的喜欢,或许会觉得尴尬,哪怕体面不拆穿,肯定也会不动声色疏离,但现在还和往常一样,应该没看出来。

      她小小的舒了口气,就听见任宥叫她,心霎时又提起。

      “宋冬。”任宥低声问,声音被路灯一照都变得温柔,“现在有没有更开心点?”

      原来,晚上跑来是为了让她更开心吗?

      宋冬用力地点了下头:“有,所以今晚谢谢你。”谢完,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将今天的情况大概概括了下。

      “妈妈带我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说我已经没什么事了。我看到我爸爸还在伤害我妈妈,就劝我妈妈......”说到这儿,宋冬卡顿几秒,垂下眼眸艰难启齿,“劝她离婚了。”
      “我妈妈有点动摇了,但她还是很伤心。”

      任宥越听眉头锁得越深,他心疼自己没法陪着宋冬一起,在她抬眼时又松开眉头露出一个明亮的笑,安慰她:“宋冬,你很棒,很有勇气。”
      “阿姨可能还需要时间,但你已经做得很出色了。”

      宋冬握着的手蓦然松开,任宥的安抚像是带有某种魔力,他的话直指内心,给了那个忧虑自己力量薄弱的宋冬力量,让她变得更加坚定。
      “嗯,谢谢你任宥。”

      “朋友之间不用说谢。”任宥朗声笑,拍拍胸脯调侃了句,“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是不在话下。”
      宋冬噗嗤一声笑出来,回敬:“那我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说完,两人对视着都没忍住笑出声。

      “你快回去吧。”宋冬看着连围巾也没带的任宥,说话间都冒着白气,“这么晚很冷的,下次我们可以约白天见,晚上容易感冒。”

      任宥听着宋冬的关心,心里泛起甜,点头应下。
      “你先上去吧,我爸过会儿就来接我了。”任宥假装看了眼手机,对宋冬说。

      宋冬看任宥他爸会来接他,也没多想,点头说好,转身朝楼栋走去,“那我上楼啦?”
      “嗯,去吧。”任宥站在路灯下朝宋冬挥手,“晚安。”

      宋冬走了几步,回了两次头,任宥站在路灯下,清风朗月之姿,看着她离开的双眸清澈,眉眼如画。
      她有意克制,之后便没有再回头。回到家,趴到窗户上一看,才发现他已经不在。

      宋冬摸了摸那个哨子,心底泛起圈圈涟漪,眼角带上笑意,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等她脱下睡衣外套准备睡觉时,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床上这件棉服是前两年江晴买的,颜色加深的粉色,厚实的棉布,穿起来显得人格外臃肿,花色也略显幼稚。
      所以,她今晚,就穿着这一身水桶般肥厚的棉服睡衣,和任宥说了这么久的话?

      宋冬没忍住将头埋到被窝里,暗恋的女生饶是她也难逃在意出现在心上人面前形象的魔咒,无奈地叹了好几口气,最后还是疲倦裹挟住她,睡了过去。

      任宥等宋冬上楼,看着楼道一层层的灯光亮起,便找到刚刚藏起来的自行车,从兜里重新掏出耳机,放起歌,踩上单车,如同蓝天下飘散的云朵,轻盈畅快。

      夜晚的街道安静,车辆来往不多,空旷的道路上只有一辆一辆单车飞驰而过,冷风往衣领里灌,少年的额前的发丝却不顾一切扬起。
      夜色无比轻柔皎洁,耳机里的放着杨千嬅的《处处吻》,任宥跟着节奏踩着踏板,脑子里满是宋冬圆润杏眼里清澈的笑意,若隐若现的酒窝,说喜欢小哨子的表情,越想心越柔软,眼角带笑,神色飞扬。

      歌声在耳机里并未外泄,却好似被月光悄悄听清,在整排暖黄的路灯下,透出暧昧的底色。
      “一吻便颠倒众生,一吻便救一个人......”

  • 作者有话要说:  歌词来源《处处吻》
    对任宥来说,宋冬对礼物的喜欢就是颠倒他众生的吻。
    欸,这章松弛一下来颗糖,下一章是剧情,最近这些章一直在埋伏笔和线索,等离婚写完就会继续校园剧情啦,都是必不可少的剧情,放心后面还是有糖的,有刀的时候我会预警的。
    写这章的时候,脑海里除了粉红色泡泡,还有四个字,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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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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