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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贰 ...

  •   眼前隐约有朦胧的光在晃动,苏平冶觉得自己就像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在梦中有苏贞的笑脸,轻抚着他头发的温柔的手,苏平冶暗自幻想,如果真的是梦,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醒来。
      但苏平冶已经醒了,和从前一样他通过异于常人的耳朵默默的感知外界。身体的其他感官也在缓慢恢复中,只是永远无法像听觉那样灵敏,迅速,准确。他的眼睛被黑布蒙住,手脚被粗糙的麻绳捆扎,像货物一样被丢弃在密闭的空间中。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通过这两天听到的声音判断出,此时他身在一艘货船上(也许是渔船)……不管是什么船,总之不是他家那艘游艇了,他记得很清楚,那艘游艇已经被炸成碎片,有时候他真恨自己记忆力这么好……
      不管船主是出于什么目的,他现在的处境是凶多吉少。首先是船舱内的湿热环境困扰着他,他很热,常闷的喘不过气来。手脚被反绑,以一种扭曲的姿态压在身下,从一开始的酸胀刺痛,到现在的僵硬麻木,逐渐失去知觉,今天舌根处又泛出一种金属的味道,如铁锈一样……身体上的各种不好的征兆都让他感到恐慌,然而此刻最头疼的并非是这些事情,对方是敌是友不得而知,他每天面临的最大问题都只有一个——装死。
      如何尽量保持不动,让他们以为自己依然昏迷着。
      门外又传来很轻脚步声,听声音蹑手蹑脚的像做贼一般,苏平冶知道这是阿细来给他送水。

      阿细今年十四岁,像众多南海渔民的孩子一样,是个身材瘦小,皮肤黝黑的少年。两天前哥哥阿中下网从海里把奄奄一息的苏平冶捞起来后,照顾这个“衰仔”的任务就落到了阿细身上。
      大佬说他船上不养闲人,而大佬口中的闲人就是指阿细。
      阿细至今说话都有些口吃,做事也缩手缩脚的,见了大佬更是常常吓的两腿打颤,路都不会走。他能留在船上,全靠哥哥阿中,阿中是大佬的得力帮手,大佬倚重他,才给他面子把胆小怕事又无人照顾的弟弟带在身边。阿细懦弱的性格也源自幼年时阿中对他的过度保护,小时候遇事,都是阿中出头,久之阿细习惯了依赖哥哥,变的无法独立面对和处理事情。

      前两日,阿中下网,自以为捞到大鱼。兄弟俩累死累活的拉上来,却是个白面衰仔,看样子呛了不少水,气息弱的随时都可能交待在船上。阿中啐了一口,骂道:“扑你母!费力捞来个早死仔!”阿细一看捞上来个死人,吓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瑟缩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见他吓的不轻,阿中忙安慰弟弟:“细仔不怕,哥把个衰仔扔回海里喂鱼。”
      说着阿中便提着苏平冶的脚腕,扣在船舷上,抵住他的背脊出力要把他推下海。“慢着!”大佬从舱里出来,示意他将人放下来,阿中见大佬发话要人,没好气的把挂在船舷上人又掀回甲板上。几经折腾,苏平冶重重的摔在甲板上,猛的咳出一口水来,原本灰败的面色竟有了一丝生气。
      大佬走上前,拍了拍苏的脸,又撑开他的眼睛拿手电一照,阴冷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还有气,捆起来,扔到储藏室去。”

      阿细小心翼翼用麻绳把苏平冶的手脚捆起来,兄弟二人合力将他抬进储藏室。
      见大佬走远,阿细问:“哥,大……大佬留他做什么?”
      阿中仔细打量了一下衰仔,是个皮肤细白,眉清目秀的少年仔,湿漉漉的衬衫贴在肌肤上,勾勒出修长的线条。阿中笑的猥琐:“你还小……大佬他是想多认个“契弟”啦……”

      苏平冶被丢进储藏室,阿中还亲自上前检验绳结的牢靠度,以确保大佬要的人不能逃跑。阿细胆小,绳子系的松,于是阿中又粗鲁的加固了几圈,接着又从腰上解下裤带将他的眼睛蒙了起来。
      汗水混着鱼腥的酸臭气味扑面而来,苏平冶十分庆幸自己选择了装昏这条明智之路,如果阿中知道他已经醒了,还不知道会用什么破烂玩意来填他的嘴,至少他现在不发出声音,对他们还不构成威胁。

      但是装昏并不妨碍他获取讯息,被困的这两天,苏平冶通过超乎常人的耳力,大致了解了些渔船的情况。
      阿细仔负责每天给他送水,装昏的苏平冶自然是不能喝的,阿细的脑子还算灵光,因为哥哥阿中交待下来,衰仔不能死,死了大佬会不高兴,阿细便想了一个馊主意,含着水嘴对嘴的给苏平冶喂进去,对此,他也毫无反抗的必要。
      别看阿细在人前说不上三句话,对着昏死的苏平冶却能吹的口沫横飞,渔船的大部分讯息都能通过他获得。

      渔船的船主,也就是阿细口中的大佬名叫林义清,道上人称义哥。林义清早年在外读过书,闯过许多地方,见识甚广,与鲁莽的阿中不同,他是一个心机深沉,颇有些手段的人。
      他少年时成绩优异,考上了省城的学校,本有机会去大城市发展,摆脱世代渔民的贫困生活。不想因不良事件被学校开除,故而心灰意冷,混迹街头……落魄辗转了两年,林义清突然回到了一贫如洗的林家村。他被退学的事,本是乡里的一大丑闻,按理说当事人也不会回乡来自取其辱。
      但林义清一回乡便置了大船,雇了村民出海,他出手阔绰,随船的村民人人有花红,在如今这个钱能通天的时代,也没有村民和钞票过不去,敢当面奚落他。
      背后的议论当然是有的,关于林义清被开除的事情,要从村里的传言说起,传言一:林是一个有特殊癖好的人。后来跟林出海的阿中,阿细都知道大佬的爱好,这已经不是秘密。林义清发达了,对自己这种爱好就不再掩饰,在这点上他到也算坦荡。
      传言二:关于林义清的发家史,这方面的版本就比较多了,多数村民一致认为,林是靠在城里当小白脸挣到第一桶金的。听到这样的说法,林也只是笑笑,并不往心里去。

      苏平冶仔细的回想着,但对于林义清这个名字竟没有一丁点印象,这使得他更加恐惧,因为不知对方底细,所以毫无头绪,连最基本的心理防线都无法建设。
      有声音!
      脚步声,两个人的脚步声。
      听到声音,苏平冶不安的蠕动起来,手掌上翻努力的去攀腕上的绳结。心底萌生出不祥的预感……当务之急就是要活下去,只要还有一线生机。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这次也不例外,再过一刻钟,他怕是要永远记得林义清这个人了。
      用林义清的话来说,让你想忘记都难。

      门被撞开,昏黄的煤气灯直射到脸上,强烈的光线透过黑布,灼的人眼皮生疼。
      下巴被人大力捏住上提,错骨的剧随之而来,他被人扼住颈项压在门板上。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耳旁盘旋:“小少爷?还记得我嘛?”
      苏平冶徒劳的挣扎着:不管你是谁,我他妈记你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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