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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钟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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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武帝登基,年号太安,武帝为巩固王朝统治,意将拉拢复氏大家族,其间最为七族之首钟离世家为典范,所谓民间童谣曰:
“得七族,得天下
六族畏,钟离贵
钟离乱,七族散
七族散,皇城泛。”
太安元年,钟离世家嫡长女出世,烈武帝龙心大悦,赐名余字然指婚太子。此番一举,复氏七大家族亦卷入官场,以示皇威。
太安十四年,上元佳节恰逢七夕,这永安城可谓是更添几分姿色。
钟离府,议事堂。钟离寿正襟危坐,众侣家眷坐于其下,唯有钟离寿右侧立着位身姿上挑,容貌姣好的女子,那女子梳着飞天近香髻,眼睫微拢,脸面稍玲,唇珠愈红,尽显其美。她身着流彩暗花云锦宫装,外罩云丝披风,腰间系着一枚上好的罗缨。
女子立于众坐,气质不差钟离寿,散发出一种清冷的压迫感。
钟离寿缓缓开口:“老二,今日赴皇宴前,我交代了些什么。”
钟离承掩下心中慌乱,“不知儿子做了何等事…”
“回答我!”钟离寿似是不耐烦了。
钟离承低下头:“父亲交代儿子,莫要与三皇子走的过近……”
“――嘭――”瓷碎声撕破沉寂,回荡堂中,“那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钟离承心下为自己辩解:“非也非也,是那三皇子找于儿子,并非儿子……”
“住口!!”钟离寿阴沉着脸。
半响,沉寂着的堂中荡起一道清冷的女声“祖父,莫要气坏了身子。”
钟离寿侧身看了眼自己的长孙女,会了意,道:“都退下吧。”
众家眷松了口气,急急行礼:“是”
众人散后,钟离寿抬起手,拿来一杯九龙茶细细品吟。
钟离余道:“祖父,今日宴席上,孙女与太子殿下一同乘凉小漫时恰巧听取二伯与三皇子的谈话。”
钟离寿继续品茶:“说说看,老二今日宴上与三皇子做了什么勾当。”
“二伯自然是想要拉拢三皇子,而三皇子也是个有心的,也向二伯透露些迎娶二妹妹为妻的意味。”
钟离寿轻哼:“为妻?”
钟离余笑了下:“祖父英明,先不谈这三皇子心中有心上人一事,皇上自是不会同意三皇子迎娶二妹妹为正妻。”
钟离寿自是明白得紧,当初皇上亲定太子与钟离余的婚事时,其目的就是为了壮大自己可控实权,想凭靠复氏家族的力量架空宋国公府之势。皇上想要集权,亦是不可能叫三皇子娶了钟离家的嫡次女,否则钟离家必定受到皇上的猜忌。如此明了的局势,钟离寿不信三皇子看不清,除非三皇子的目的就是奔着他钟离家来的!
钟离余继续道:“祖父难道不好奇这三皇子的心上人所谓何人吗。”
钟离寿手一顿:“你是说,三皇子的心上人与我们有所交集?”
“祖父英明。今日宴席上,孙女发觉李澜清有些许异样。”
李澜清,当今一品大官太傅之嫡长女。
钟离寿将茶具搁置一旁:“哦?怎说?”
“祖父可曾记得,今日李澜清宴上作的诗。”
今日上元,烈武帝后设宴,邀各达官贵族赴宴,而后各名门盛族之才女也纷纷作诗以献圣,由赵公公宣读。
而李澜清便也为赋诗中之一人 ,其诗曰《晤诗》,详容为:
“诗三百,一念堂。
忘扬州,怎思量?
受皇恩,扣手别。
经城西,望乾清。
将士魂,男儿魄。
欲江南,处子啼。
今折柳,何时还?”
其诗评上等佳作,以男儿卫国上战场与亲友、皇帝告别时的场景为背景,乃李澜清为希望家兄早日归家以及对将士们保家卫国的歌颂与期待将士们凯旋之作。可谓颇得圣心。
“李澜清是个聪颖的。不知祖父可有察觉,诗中可分别取字‘三百’‘扬州’,以及‘乾清’‘城西’,后者可推断为京城以西,便是三皇子之府邸,而三皇子弱冠礼临近――”钟离余抬眼看向钟离寿,“祖父应是知晓的了。而扬州的三百堂……想必是李澜清与那密人的会约之处。”
钟离寿微眯了眼,说起那密人,钟离寿自是不甘的,那密人与他的梁子早就结下了,那密人坏他计划,总是与他想要铲除的对象勾结在一起,着实难缠。
他道:“密人在暗,我在明,密人暂时动不得,不得声张,先引饵,待其上钩,后方可慢慢拉线,”后他话锋一转,“三百堂乃全国最为富庶的茶楼之一,其老板姓楚。而这位楚老板自然不会是善茬,三百堂面上是清风淡雅的饮茶消遣之地,实上却是一个繁大的私下交易处,李澜清背后支撑的势力,不容小嘘。”
“是,祖父,”钟离余又想起什么,她笑了笑,“若是李澜清成了李太傅的把柄,那我们钟离世家不仅少了一方障碍,而且多了太傅与三皇子两方势力。”
钟离寿亦是心悦:“那你当皇后之路便更为轻易。而我钟离世家之强盛必定得看你了。”
凭钟离余为后倒也不是唯一的出路,但一定是最好的出路,他的长孙女的性格随他,是个有野心有心机的、且二者皆坏到骨子里的人。反观钟离蓉,他的次孙女,倒也亦不是好人,不过太好拿捏,太容易被人见风使舵,并非为后之良选。
钟离余听出祖父的意思,她依旧维持着挂在嘴边的笑,眼中的讽意被她掩饰得极好,“祖父,江南游一行,太子殿下恐是要随行……”
钟离寿出声打算:“那你便也跟着吧,多与太子殿下接触。此外,也莫要让峦儿再搞出什么幺蛾子,可是只有你能管的住他。”
“孙女明白。若无旁事,孙女便告退了。”说罢,行了礼,退出堂内。
刚出议事堂,未踏及四季园,便迎上一个衣着浅绿宫绦的大龄妇,那是宫中人。
钟离余面上露笑:“张嬷嬷。”
张嬷嬷,太子容贤之奶娘,少时为当朝皇后张氏之婢,现如今为坤宁宫之管事。可谓是颇得皇宠。
那张嬷嬷笑得似花,殷切地从袖中拿出一支上好的发簪,“这落红紫罗簪是殿下前些时日访西域药谷所得,据说有凝心养神之效。”
钟离余看了眼那簪子,提及西域药谷,甚连皇帝心上都要抖上三抖,而这落红紫罗簪她见过,在一人殿中见过,这簪子不仅可凝心铸魂,还可――驱蛊引蛊!
钟离余面上笑意更甚,她从张嬷嬷手中接过簪子:“那嬷嬷代民女谢过殿下,民女甚为喜欢。”
送走了张嬷嬷,钟离余才得了空,踏及四季园,正打算一经向东回自己的院落,忽而听见细微的脚步声,她抬眼,迎面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清浅着看,甚为勾人。
那女子行礼:“见过长姐。”
钟离余持着微弯的唇:“二妹妹不必多礼。”
女子名叫钟离蓉,她的堂妹,比她年幼三日,也险些是她堂长姐。钟离家有三房老爷,而大房与二房的纠缠最为深厚,其因皆源自“争长”。
钟离寿气盛时曾娶一妻纳一妾,而老夫人身子弱,长子竟是先从小妾腹中孕上,钟离寿无他法便抬小妾为平妻,后小妾心怀不轨竟想毒害老夫人,后经一有心人的援助,老夫人腹中的孩儿比平妻之胎早出生一月,但不久,老夫人便去了。因此平妻也成了钟离家的继室夫人。那嫡长子便是钟离珣,嫡次子为钟离承。后来继室老夫人又有所孕,生下如今的三房老爷钟离焱。钟离寿已有三个嫡子,加之也不是个好欲色的,便也没再纳妾生子。
而说起钟离余与钟离蓉,当年二房夫人比大房夫人早孕育胎儿一月,也许是上天眷顾,大房之女竟也是比二房之女早产三日。而两房“争长”之争,也就被世人默许为天意难违。而继室老夫人与二房,终究是不甘心。
钟离蓉笑了笑:“方才见到了张嬷嬷,可是太子殿下又送些什么新奇玩意给长姐了?”
钟离余眼睫微抬,眼尾微弯,“二妹妹谬打趣长姐了,殿下送的倒也不是什么新奇玩意,来回就那几样,想必二妹妹也是再熟悉不过得了。不过只要是殿下送的,长姐都会欢喜,也会小心珍藏,切莫叫有心人拿了去。”
钟离蓉笑意僵住,钟离余可不就是点她偷取太子送的礼品之事!这么说…钟离余竟然知道!原来如此,这便对上了,前些日子她窃取的太子送钟离余的发簪面首全部不见,而钟离余却不紧不慢,想必被她拿了回去!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是她愚钝了…
钟离余绕过钟离蓉:“无事的话长姐便先走一步了。”
钟离蓉脸色不大好看,没来得及行礼便急急走远了。
余仪苑。怜冬帮钟离余发髻散好,便退了出去。
亥时已过一时辰有余,整个钟离府陷入沉寂。许是夏季将至,蝉鸣声中透着欢愉,与风声交缠。叶芽以蜕为葱绿,与夏花一同随风而起。府中灯火已尽,唯有一处屋内窗子微张。钟离余对镜而坐,忽而一道光打入铜镜。
钟离余终于笑了,她微微勾手,轻扣在红木桌上,三声轻敲声传出闺阁内,被掩盖在夏声中。
忽而窗子被猛然关上
――是风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先来一点点?。不喜勿喷,(轻喷也行…)作者心灵太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