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洲渚偏杜若》丁晞

78、我要抱

　　“宁穗，让人熬点稀粥过来，这年纪越大，身体熬不住了。”丘姚皱着眉。

　　“我这就去。”宁穗把茶水放到她手边。打开客栈的门出去和站在不远处的小二点菜。

　　此行她们来京城没多少人知道，京城也没什么人认识她们，从前见过的，过了十几年也差不多都把她们忘了。

　　“一碗白米粥，里面放些红枣碎和花生，不要酱菜腌菜，再来一小碗蛋羹和面条。店中的马蹄糕，紫藤萝饼和玫瑰甜酒各来一份。暂时就这些。”

　　小二记下点好的菜，下楼去后厨。

　　她们来的时间很早，早上的人群和昨天在街上看到的热闹场景完全不同。

　　杜若盯着那扇被关上的窗，怕对面察觉没看多久。

　　今日杜彦行刑，若是外祖母也知道母亲的事情，她会来。

　　她在房中坐了很久，各种思绪在脑中纷飞，直到下面突然热闹起来，底下各种讨论声不断。

　　她隔着幕篱透过窗往下看，是官兵压着杜彦过来了，不远处的台子上有官府的人坐在上面，待一切准备好，他开始宣读杜彦的罪证。很长，所以念了很久。

　　在众人屏息之际，今日负责此事的官员终于宣布了对杜彦的处决结果。

　　杜若看着底下身上一片血污的人，垂着头一动不动，像是绝望了一般，刽|子手找准角度，手上的刀迅猛往下落。

　　人|头落地的那一刻，前来围观的人呼吸声一顿。

　　杜彦今早处|斩是个个例，今日要问斩的犯人一律在午时处置。

　　看完行|刑的整个过程，杜若没在对面的窗子里的人多纠结，回了叶府，竹林苑竹林深处的那座小木屋，里面放着她娘的牌位。

　　竹林很安静，偶尔有声响不大的竹叶相互摩擦过后的声音，窸窸窣窣的。这里就像热闹的京城中让人无比安心的小岛，没有人会来打扰。

　　关于今日外祖母前来京城的事情，她不想多想，也不愿多想。

　　叶青洲推开小木屋的门，看到里面已经烧完的蜡烛和香，目光移到坐在角落，脑袋搭在木墙上的人。

　　他走近，蹲下身子将人抱起来，“近来降温了，坐在地上小心感冒了。”

　　“你怎么回来了？”

　　“今日难得清闲一点，我请了半天假。”

　　“要扣俸禄的。”

　　叶青洲笑了笑，“不是还有你养我，”

　　杜若皱眉，“我养不起。”

　　“那我只能努力多挣点银子给你了。”

　　叶青洲把她放到小床上，“今日不开心？”

　　“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后来想了想还是不明白为好。”她怕把所有事情串起来之后崩溃。

　　“难得你愿意稀里糊涂活着。”

　　杜若皱眉，“我以前活的也不太清醒。”

　　“例如？”

　　“例如，我学医的时候有那么一点天赋，开方子有时候稀里糊涂的能歪打正着，事后还是弄不太清原理。”

　　“你这天赋可真厉害。”

　　杜若骄矜的扬了扬头。

　　“别想了，你在这里坐了这么久，院子里的人还等着你吃饭呢。”

　　杜若看着外面的日头，“我坐着坐着忘了时间了。”

　　叶青洲给她腿按摩，“这里的地板硬，坐了这么久，腿麻了吧。”

　　杜若点头，“刚刚想事情，没注意到。”

　　又酸又涩的，稍微伸直一点都两腿打颤，忍不住又恢复原样。

　　叶青洲眉头一皱，很快恢复了平整，“我抱着你出去吧。”

　　杜若知道他力气大，也不扭捏，在他怀里找好位置。

　　竹林很深，和院子有很长的一段距离，中间做了隔断，用桥连接，上了桥没走多远就到了。

　　空气中飘着饭菜香，她嗅着才发觉她饥肠辘辘。

　　“我回来时看到街边刚开了家盐水鸭的铺子，想着你会喜欢，买了一只回来。这个时节的虾蟹不错，卓轩让人送了一筐过来，我让人炒了香辣蟹和生爆虾，埋在地下的酒我让人取了一小坛子。”

　　“你舍得？”那地下的酒他可宝贵的很，她趁着他迷糊的时候问过，这么宝贵原来是想着以后落魄了还能卖酒为生。知道是这个原因的时候，她愣了很久，原本是想笑的，可看到他可怜巴巴像是真到了要卖酒为生的时候，心里酸涩，眼眶都要落泪。

　　“舍得。”

　　杜若挺直腰，“那你埋的酒我全要了。”

　　叶青洲脚踏下去的那一瞬停顿了一下，“我再让人去酿。”

　　杜若捂着脸笑，眼睛亮晶晶看着他，“叶青洲，你真好。”

　　路过的阿霁被这甜到发腻的声音刺激的鸡皮疙瘩全起来了，这满屋子齁甜，甜到发酸的味，次次都能突破她的见识，酸中还有酸，酸中酸加倍。

　　下酒菜是她喜欢的，还有几十年的好酒，杜若喝的十分痛快，当然，她一坛子还没喝完又醉了，口中不停地念念叨叨。

　　叶青洲打发掉站在的小厮丫鬟，盯着旁边醉的迷迷糊糊的人瞧，“阿蘅。”

　　杜若支着沉重的脑袋点了点头，“我是杜蘅，叶老板，你要找我谈生意？”

　　她使劲睁着快要合上的眼。

　　叶青洲扶住她快要歪倒的身子，最近莫不是本草堂太忙了，醉了还想着生意。

　　“叶老板，在我们本草堂进货保证让您赚的盆满钵满，我们本草堂的产品在京城也是一等一的绝，现在支付定金，明天就能送到你府上。”杜若晃了晃脑子，“不对，是我们送到您京城的府上，外地我们本草堂不送，外地送过去太麻烦了，要是遇到抢劫的，或者天灾之类的，本草堂亏大了，我还没把买医馆的钱挣回来呢。”

　　杜若说着说着有些哽咽，眼泪使劲往下落，“京城的医馆真贵。”

　　叶青洲没忍住笑出了声，轻声哄着说道：“阿蘅刚刚怎么不开心？”

　　杜若脑子延迟了一会儿才和他的话接上了线，“我今天早上看到外祖母了，在菜市场，她来看......行|刑。”

　　“她知道我娘死亡的真相，但她没告诉我。”杜若喃喃。

　　她从小跟在她身边，对她还算了解，一旦仔细跟着这个结论反推回去，结合各种蛛丝马迹，她的世界又要天崩地裂了。

　　“或许她是不想让你带着这样的压力生活，她想让你轻松一点。”

　　杜若摇了摇头，但又忍不住问道：“真的吗？”

　　“对，她今日过来不就是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叶青洲安慰道。

　　好在她醉了，晕乎乎的大脑处理不了这么复杂的事情，被他哄着真的信了。

　　杜若打了个哈欠，“我好困，今日起来的好早，现在好累啊。叶青洲，我要睡觉了。”

　　“我带你去卧房睡。”叶青洲揉了揉她的肚子，放弃抱着她走的念想，怕压到让她不舒服。

　　杜若牵着他的手七扭八歪地走到了卧房，自觉脱好衣服睡在床上，她拍了拍旁边的位置，“你陪我睡。”

　　“我要抱。”

　　叶青洲关上门，躺在床上哄着她睡。

　　过了半个时辰，她睡的依旧很熟，他拿过旁边放着的抱枕塞到她怀中。这抱枕他让人调整了一下，加高了一点，睡下去和他胳膊差不多高。

　　他和前几天一样依旧到了那座小院子。

　　开门的依旧是那几个侍卫，从地窖走下去，一盏一盏灯亮了起来，最底下地上躺着的还是那几个人，不过他们身上的外伤依旧没怎么治，只能说是没有致命伤，能活到皇城司审查完。

　　“少爷。”旁边站着的人把东西递到他手上，“这是今天的审问记录。”

　　叶青洲拿过，展开，大致看了看，和前几天交上来的供词差不多，“让人把他们放了吧，江庭洲什么时候来？”

　　“宵禁之后。”

　　宵禁之后，确实是个好转移的时候。

　　“把他们带上去，绑好，等皇城司的人过来。”

　　这里的地窖虽然已经半暴露了，但他也不想别人知道下面的具体情况。

　　“这里打扫干净，别让人闻出血腥味，皇城司养的狗鼻子灵的很。”

　　“是，少爷。”

　　天色还早，将要黄昏，天空赤橙，一望过去是高高低低的建筑，还有锃亮反着光的瓦片，琉璃瓦和砖瓦错落分明。

　　秋天夜晚来的早，外面的铺子点着灯火，热闹的街上很明亮，街边还有人耍着杂技。

　　不过这和小院子无关，那是背后的一条街，他们所在的这条街很安静，晚上街上的灯火也不多，住在街里的人大多出门去看凑热闹了。

　　夜色渐深，皇城司的人才到。

　　江庭洲刚从皇宫出来，立即让人前往叶青洲派人送来的地址，看到院子中坐着打断叶青洲，他眸光微顿，“叶大人，人在哪？”

　　“隔壁。”

　　皇城司的人和小院子里的人立马前往关押的地点。

　　“有关这里的事情，皇城司的人是不会向外透露的。”

　　陛下除外，两人对此心知肚明。

　　叶青洲对皇上知道这件事也无所谓。不过这小院子和他爹留下来的这些人怕是废了，只能让人转到叶府当侍卫，不过这差事也不算差。

　　“你能做到就好。”

　　“我从不失信于人。”江庭洲回道。

　　叶青洲心里冷呵一声，在阿蘅那里次数还少。

　　酸死他了。

　　两人都不想和对方多说几句，也不想聊什么话题，小院子的空气一度凝滞。好在皇城司的人动作快，把这几个人打包好扔到车上，前前后后不到一刻钟。

　　这一行人浩浩荡荡走了，他转头看向小院子里的人，“你们去叶府先待一段时间，之后我对你们另有安排。”

　　“是，少爷。”

　　他没立即回家，在大街上逛了一圈，虽然宵禁，街上人已经没了，但有些店子正在整理还没卖完的吃食。

　　好在皇城司的速度快，要不然他赶不上。

　　“栀子花饼，桂花糖藕，芙蓉糕，芝麻酥来一份。”叶青洲看着糕点铺子里面的招牌说道。

　　“好嘞。”铺子的掌柜手脚麻利，快速夹过糕点打包好。

　　叶青洲递过银子，提着糕点走，街上的水果铺子已经关门休息了，只剩几个酒楼，烤肉的香味在街上弥漫，他回程的脚步一转，到酒楼把剩下的一点烤羊肉全包了。

　　肉还热乎的，鲜嫩多汁，他看到阿蘅好几次买了烤羊肉来吃，是很喜欢了。卓记酒楼的叫花鸡，她近来已经吃腻了，今日买的盐水鸭还算和她的胃口，是该找找还有什么新鲜吃的能让她喜欢。

　　“客官，您的羊肉。”

　　叶青洲在还有一点灯光的酒楼铺子里面逛了一圈，手上提满了东西才回去。

　　杜若睡醒，卧房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知晗拿着火折子把卧房里的几盏灯点燃照明，看到她醒了，让人把准备好的醒酒汤端过来。

　　杜若任她们摆弄，好在叶青洲的酒好，醒来过后，脑袋也不太疼，就是人没见到。

　　“你家少爷呢？”

　　“少爷出门了。”

　　看来请假了，这日子依旧不清闲。

　　杜若喝了醒酒汤，摸着肚子，“我饿了。”

　　“厨房已经把晚膳准备好了，可是现在就上菜。”

　　杜若点头，“清淡一点的。”

　　不愧是埋了这么多年的酒，她差点一杯就倒。

　　“这时辰，已经宵禁了，你家少爷还没回来？”户部也不带这么压榨人的吧。

　　“应该快了吧。”知晗低着头给她梳头发，不敢看她的眼睛。

　　少爷凌晨天天都要出一趟门，每次都会在少夫人醒来之前回来，今日出去了这么久，可能是有事耽误了。

　　叶青洲照例洗完澡才回竹文苑。齐磊让人熏的衣服很香，沾染上的血腥味被一点一点冲淡了。

　　“你去把今日过来的人安排好。”他看向旁边站着的齐磊，“各种规矩先按照府中的侍卫来操办。”

　　齐磊应声。

　　叶青洲提着东西走石板路上，空气到处飘着一股清新怡人的草药味，闻之，心旷神怡。

　　后院熬的药膏顺着风吹到前面，各种药味，他竟然已经习惯了。

　　杜若吃着银耳羹，这银耳是香草园进药的时候送来的样品，每个地方的品种都有一点不同，药商不一样，这银耳羹她是准备用来冬天里给客人准备的小甜品，品质不说多好，但不能踩雷。于是，她就充当了试吃员的身份，“这个，这个，这个，留下来。”

　　她指着桌上摆着的银耳羹。银耳羹，她让贝雅打听了，有人喜欢脆的，有人喜欢熬出浓胶的，有人喜欢只熬出一点的。凭借她多年的经验，这几款刚好合适这几种情况。

　　阿霁把要进货的银耳名字和货商记下。

　　“除了银耳羹，燕窝也要进货，专门开个柜台卖这个。”京中的燕窝市场还是不错的，“若是不想回家熬，本草堂也可以帮他们熬。”

　　香草园统一订药，本草堂大多只收散户的药，然后从香草园进药。进药都是她和阿霁把控，药的品质都不错。

　　把这几天的事情安排完，她捂着只喝了几碗银耳羹的肚子，怕是过不了多久，她又要饿了。

　　杀千刀的叶青洲，竟然不让人给她准备晚饭，幸好阿霁掐着时间，给她提前准备了几碗银耳羹。

　　说是要给她带晚饭，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有。

　　害得她满心欢喜，让人去厨房把菜端过来，结果端了个空气，厨娘早就回房休息去了，锅里也没菜。

　　“知晗，你家少爷......”她正准备好好批判一下叶青洲的这种行为，转眼看到他提着东西从外面进来，脸上的郁闷全化为了笑脸，“夫君~~~”

　　他一进来，空气都香甜了，一定买了好多好吃的甜食，嗯，还有一丢丢不太明显的烤肉味，太香了。

　　叶青洲把东西放下，杜若眨眼盯着他瞧，“是给我买的晚饭？”

　　“嗯。”他从里面挑出一个包好的饭团给她，“还有我的。”

　　知道他也没吃，杜若心里舒坦了。

　　“还有烤羊肉和炸排骨，来时看到还有卖卤肉的，我买了点，其余的都是些糕点，回来的时候大多数铺子都关门了，有些铺子东西卖完了，我随意挑的几个记忆中还不错的。”

　　杜若咬着饭团点头，只要有吃的，好吃的就行。

　　吃饱喝足，杜若躺在院子里消食，看着天上的星星。白天睡太久了，晚上睡不太着。

　　叶青洲又在书房忙活，她看着都累人。

　　“少爷，这是皇城司刚刚送来的。”

　　叶青洲接过。

　　皇城司送来的，自然算是陛下送来的。

　　上面写着的是京中最近有关流传的有关他爹生死的传言。

　　消息的源头是荆国用安王从前在京城搞抗|议的那些人，准备用这种方法试探他爹的具体情况。

　　现如今，这些人已经被皇城司抓的差不多了，皇城司专门引导京中舆论的部门下场了，很快就会让京中百姓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例如靖王如今的情况。

　　监察司和地方的军|队合作之下，靖王吃了几次大亏，带过去的人马，现在已经少了大半，如果没有意外，很快就能把他抓回国内定罪。他现如今负责的有关靖王祁国地方的违|法收入所得，已经让人清吏司和当地的官员处理的差不多了，在官兵的护送之下，具体的情况和搜查出来的东西不日将抵达京城交由督察院审理，户部其他官员再次核对。

　　查到的参与此事的官员纷纷落|马，他这一批从翰林院出来的官员这些日子大多都打发出京城到地方做事了。因为这事，朝中上上下下清理了一遍，官位空缺的位置依旧很多，今年科举的人才先如今还在翰林院自学，于是吏部把已经致仕风评不错的官员又给返聘回来了。

　　他在朝中认识的人又多了一堆。

　　“城外最近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守墓人守在山头附近一直守着，没有任何异常情况。”

　　叶青洲稍稍放下心，那地方原本去的人就不多，墓碑上面的字用的是他爹娘家乡一种小众的文字写的，不会有人察觉。

　　杜若手上拿着一个纸叠的风筝，晚上有点风，风筝就呼啦啦的转。这是她刚刚从叶青洲带回来的那堆东西里面看到的。

　　她是小孩吗？还需要这个东西来哄。

　　不过吹起来确实是挺好看的。这做工很精致，一看就要不少钱，也不知道她这个月给他的银子还剩多少，听说官位升了，在外应酬的银钱花的越多，要不明天她给他塞点银子。

　　叶青洲处理完手头的事情，打开门，看到她盯着手上的纸风车发呆，走过去，“这风车我瞧着还不错就给你买过来了。”

　　“那......这个呢？”杜若拿过一旁的竹蜻蜓，“这也是？”

　　他拎回来的东西还真不少，她吃饱了翻开看的时候都懵了。

　　叶青洲看着那略微有些粗制滥造的竹蜻蜓，硬是没有应下声，“路过看到，我就买了。”

　　杜若无语，“这真的不是买来哄人的？”

　　里面还有风筝和七巧板，哄孩子玩的拨浪鼓都有。

　　“叶青洲，你外面有娃了？”

　　用得着这么哄，还把东西带到她面前了。

　　“怎么可能。”

　　“那你不会是哄我的吧。”杜若脸色一言难尽。

　　看到他认真点了点头，她炸了，“你......”

　　她差点脱口而出无数种脏话。

　　“你最近在家不是偶尔无聊，这些是给你解闷的。”心情也会好些。

　　杜若瞧着手上的东西，沉默片刻，“我不太会玩这些。”

　　她只看过别人玩。

　　叶青洲了然，她应当是小时候一直在学医，没有什么玩乐时间，“我教你，我小时候玩的可好了。”

　　“京城中哪有人比你会玩。”杜若小声嘟囔。

　　“说什么呢。”叶青洲上前，感觉她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说想向你多请教请教呢。”杜若八齿微笑。

　　“我还以为你蛐蛐我呢。”叶青洲压低声音说道，听上去有些委屈。

　　“怎么可能！”杜若铿锵有力，“我蛐蛐谁，也不可能蛐蛐你。”

　　呵，说的好听。

　　但这嘴角就是忍不住往上翘了翘。

　　“叶师父，您给我露一手？”杜若上前抱着他的手讨好道。

　　“不能乱了辈分。”

　　真正经。

　　杜若默默吐槽，“那......我还是自己来吧。”

　　“我教。”叶青洲急道。

　　杜若笑靥如花。她就知道这招管用。

　　“叶青洲，你抽鞭子的力气小点。”噼里啪啦的，她都怕他手上的鞭子抽到她，手劲儿这么大，她是真怂，也是真怕疼。

　　“我再小，他就转不起来了。”叶青洲无奈。

　　杜若挥了挥手上的鞭子，还算顺手，接着她往地上的陀螺一抽，呼啦啦转着的速度更快，她立马挥下一鞭，连着几次，地上的陀螺转得越来越快，也越来越靠近她，到最后，她是被陀螺追着跑的。

　　“叶青洲，你还不赶快救我。”杜若连滚带爬上了院子里的楼梯。

　　“你慢点，等它速度稍微停下来了一会儿再打。”

　　杜若看着在台阶下摇摇晃晃但依旧不停的转着的陀螺，“我就不信，我不能驯服它。”

　　叶青洲靠在栏杆上看着她表演。

　　杜若运了运气，揉了揉手，使劲挥动手上的鞭子。

　　然后......陀螺飞天，把房顶的瓦片砸碎了。

　　噼里啪啦的。

　　流书知晗看着院子里站着的两个人，那么重的一个陀螺竟然还能上天。

　　这武力值瞧着不相上下，她们还是别站在这边了，免得被误伤。

　　杜若深深叹了一口气，“我觉得我可能是真的没有什么天赋。”

　　这节奏一愣一愣的，幸好她学的是医，要是歌舞琴一类的，她得郁闷死。

　　“但由此可见，你在武学上有天赋。”

　　“你可真会安慰人。”

　　“你多学几天说不定就会了，刚开始都这样。”

　　“真的？”杜若看着他的神色，对自己也充满了信心，“那我多玩几天。”

　　说不定她还能和他一决高下。

　　叶青洲一脸笃定。

　　下午的时候他已经让人打听丘姚在京城的落脚点，明早他准备去见她。不准备让阿蘅知道，正好有事可以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清早，丘姚和宁穗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的时候，看到门外站着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他手上提着一堆京中有名的铺子的礼盒，眸光时不时往这边看来。

　　“我这外孙女婿找来的真快。”昨天早上坐在饭馆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有一道略微熟悉的目光在她们身上盯了许久，隐藏在暗处的无影阁的人告诉了她，那人是谁，但没想到今早先来的只有叶青洲一人，她远远的就认出他来了，当初他的画像，她可没少看。

　　她和叶府的渊源究其源头也是在他身上，当初他出生找的还是她家的医馆，她查账的时候恰巧路过，那时候叶铮大将军还不是什么战神，只是刚出名没多久的小将领。

　　若不是事先对叶府的人品有考察，她也不放心把阿蘅嫁入他家。

　　如今看来，这选择的结果似乎是正确的。

　　“小姐准备见他？”

　　“他都提着东西上门，我总得有点表示吧。让他进来吧，回程时间推迟。”

　　宁穗应声，“我去叫他进来。”

　　“知道你的心思，去吧。人至少是长的不错的。”

　　宁穗笑了笑，小小姐喜欢好看的人当真是半点都藏不住的。

　　“叶公子，我家小姐请您进去。”

　　“麻烦您了。”这位大概就是从小就陪在阿蘅外祖母身边的宁穗了，阿蘅口中的宁奶奶。

　　“不麻烦。”宁穗领着他进去，“叶公子今日前来为的是何事？”

　　“叫我青洲就好。”

　　宁穗摇了摇头，“今日只有姑爷您一人来？”

　　“对，我没告诉她。”

　　宁穗开门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刻，这听着可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