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洲渚偏杜若》丁晞

54、劫狱

　　对于吃癞蛤蟆中毒这件事，杜若不是很理解，但放在了心上。

　　民间有不少地方盛行着各种各样的土方子，不过大多都没有用，反而坏了身子到医馆来看正经的郎中了。

　　不过京中今年这样的人奇多，有人再三吞，这事有些怪异。不知为何她莫名想起来了在乱葬岗那天遇到的场景，直觉这两件事情一定有联系。

　　收好郑连翘写的笔记，她一个人闲散地走在街上，目光看过街边的小摊子和饭馆。

　　有些饭馆为了吸引客人，天气冷的时候直接把灶台搬到了店门口，炒起菜来满街都是香味，现在天气热了，临时搭建起来的灶台全搬到了店子里面的阴凉处了。不过，门口换上了各种清凉的饮品。

　　街上的人脚步匆忙，有果农在城外摘了点野果子在城里卖，一筐筐摆在街边，上面的果蒂上面还留着几片叶子，杜若称了一斤酸溜溜的果子，边走边吃。

　　路过卓家的裁缝铺子，她挑了几身上好的料子做的衣服。上次她在这里定的衣服完成的质量不错，绣工更是顶顶的好。这次她买衣服是准备让金鹏镖局的人送到黎州给她外祖母。外祖母每年回黎州都会在那里住几个月，她这回能把东西送到她手上。

　　“少夫人，您的衣服打包好了，打包材料用的铺子里的最好的材料，绝对防水，不会沾湿里面的衣服。”

　　杜若接过，“你真不考虑来本草堂？”

　　这样的好人才，她一直记得，现在她本草堂开起来了，自然要争取一下。

　　“我对草药一窍不通，去了也是帮倒忙。”掌柜苦着脸说道。

　　杜若没太失望，“若是你哪天改变想法了，随时来找我。”

　　她就缺这种经验丰富能把持内外的人，就像是叶府的管家，有人管着她不用操心那么多，可以天天给人治病研究各种稀奇古怪的药。懂不懂医术这些反倒不是很重要。

　　掌柜想着少东家和叶府的关系，应了声。

　　杜若轻松提着一堆衣服，在街上又买了不少耐放的吃食，一些京城近来流行的小玩意儿，零零散散分开包好。双手提着东西到金鹏镖局。

　　她刚刚问过郑连翘了，金鹏镖局的镖师上次受的伤已经全好了。按照时间，明天他们会有人前往黎州送镖。金鹏镖局送其它地方都是看有没有大客户大商家下单，她这种散客只是顺便多挣点银子，要是没有大单子，镖局不一定会跑这一趟，要一直等。但是金鹏镖局对黎州却是固定的半个月去一趟。

　　因此，她要送东西按时过来就行。

　　金鹏镖局的人正在忙前忙后打包这次要运到黎州的东西，看到杜若进来，立马有人上前，“杜小姐，你要寄东西到哪里？黎州的话，明日我们就要出发，庐州，三日后我们要三日后，定州，我们刚刚走了一趟，下一趟要去定州的话需要十天后了，闵州，今年风沙大，去的人不多，要半个月后才有人去......”

　　“不过，这些要看您具体送到哪。我说的这些都是镖局每个月必去的，若是寄的人多，或者我们接了单子，也是可以提前去的。”林远翻着手上的行程安排表。

　　京城和南方几个大州来回走算不上频繁，南方的几个州互相来回跑镖的频率是它的三倍。

　　“黎州，我送黎州。”杜若把她要送的地址递给林远。

　　林远瞧了眼地址，“您要寄哪些东西？”

　　杜若把手上的东西放到地上，“这些都要。”

　　林远看了眼地上放着的一堆东西，让人拿了木箱子过来，把东西全部装好，在里面和箱子外面贴上地址，拿锁锁好，“把东西拿去称。”

　　杜若看了眼墙上贴着的价格表，从口袋里面掏出银子，直接递给他。她对东西的重量很熟悉，拎着走了一路，加上箱子要多少银子，她心中也有了数，“今年你们这怎么涨了这么多。”

　　林远登记的手不停，“今年天气热，送镖比前几年难多了，可不得翻了倍，等天气冷了下来，价钱自然也下来了。”

　　然后天气冷了，价格又上去了。

　　“十斤，林镖师，里面的东西有十斤。”称重的人说道。

　　林远点头，继续在本子上登记，“明日东西就会从京城出发，大概半月之后会到黎州。”

　　“这么快？”

　　平时不是要二三十天。毕竟镖局的马拉着这么多东西，经常需要补充体力，这还是天气好的时候。天气差的时候，二三个月都不一定能送到。

　　“有加急的大客户。”林远看了她一眼。

　　杜若看着院子里的几个大箱子，分批次运了很多。这些大概就是大客户的东西吧，可真多，一箱箱沉甸甸的，镖局的人搬运都这么难。

　　在她沉浸在自己思考的时候，那箱子上贴着的东西漏了出来，上面的白纸上写着‘百汇钱庄’。

　　这是钱庄要运东西。

　　明了过后，她仿佛能听到里面叮铃铃的金元宝和银元宝相互敲击的声音。

　　“那我这是蹭上东风了。”正好沾沾银子的财气。

　　未必。

　　林远把话咽下去。

　　这不是蹭，而是你本来就极有可能就是这东风。

　　只是她不知道，他也不确定。

　　黎州每回寄送有关她的东西不仅以最大的速度，还是放到最安全的地方，东西比他们给大客户送东西的安全性要高多了。而且要送的这地方，他跟着大小姐去过。

　　签好契书，杜若潇洒地离开了镖局，边吃着果子边沿街寻找一家好吃的饭馆大吃一顿。

　　她上次来南城这边，吃的那碗瘦肉猪肝面就不错，今日吃一碗烧汤粉吧，要肉多的，骨汤熬煮的，青菜加进去熬出来的汤一定要好喝的。达成这几个标准煮出来的才好吃。

　　路过从前的平安客栈，她停下脚步，抬头看着门上挂着的黑色的牌匾，上面大刺刺写着‘皇城司’三个字，下面一小行字标注着这是皇城司在京城的第十八个办事处。

　　听说牌匾上的‘皇城司’三个字是陛下所写，上面阴雕出字体过后，又在字上面上了一层金色的漆。但看上去还是阴森森的，整条街比她上次来还安静了很多，路过的人都快步走开了，对这地方避之不及。

　　就连喜欢在门口张望的老板这次也没有出来揽客，杜若走进粉店，里面没一个客人，老板坐在柜台打着盹，只有后院骨汤熬煮翻滚的咕隆声。

　　“老板，一碗烧汤粉。”杜若敲了敲柜台。

　　粉店老板撑着脑袋的手一滑，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看着她，“姑娘，是你啊。我这就给你去做。”

　　“你这怎么没人？”

　　老板闲散的身子紧绷起来，“近来生意难做了些。”

　　皇城司就在隔壁，粉店人多吵闹起来，就要对上那边凉飕飕的目光。外加最近南城这边天天被皇城司整顿，让人避之不及，她这面馆的生意比从前在凶宅的平安客栈还不如。

　　杜若带着一肚子疑惑吃完面，出门的时候发现皇城司门口已经聚集了一堆人，闹着要冲进去，嘴里嚷嚷着一些奇怪的话。

　　“皇城司已经无缘无故绑了我们好几个兄弟了，我们就看着他们仗势压人吗！”

　　“今天我们聚集在这里，就是为了把我们的兄弟从皇城司里面救出来。”

　　“今日抓的是他们，那明日就有可能是你，是他，是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

　　“我们不能沉默，我们一定要坚定的反抗！”

　　“这些兄弟的死活就靠我们了！”

　　杜若还想多看几眼，就被面馆老板扯了回来，“姑娘，咱还是不要参与这些事情了，这些人疯的很，脑子都不正常了。”

　　杜若震惊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这一堆人还能都不正常？

　　“最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稀奇古怪的风，在京城内外拉着人讲学，给人讲各种话，还拉着人一起参加，天天聚在一起干各种事情，要多疯有多疯，甚至为了表示对这个小团体的衷心，有的人专门在城外挑癞蛤蟆吞，还有的剪了头发，在身上拿刀划伤自己，总之，数不胜数，这已经是第三回来闹了。”

　　“皇城司不抓起来？”

　　“来一回抓一回，可还是有人。姑娘，你还是快些回家吧。”

　　杜若在远处看了一瞬，脚步匆匆往叶府走。

　　没走几步，她听到后面动静更大了，紧接着江庭洲的声音在皇城司的大门口传了出来。

　　“都抓起来。”江庭洲脚步匆匆走到办事处，吩咐完事情之后，他目光犀利地看着办事处的人，“你们还没有抓到是谁组织的这件事？”

　　皇城司的人低头请罪，“派去的人全部没了音信，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加派人手查，我看是谁想把京城搅乱。”

　　在皇城司上下搜查，满城找人的时候。杜若正吃着叶青洲用果酱调配出来的沙冰。

　　“你最近出门多带些人。”叶青洲把桌上放着的字条烧掉。

　　“京中怎么了？”

　　“皇城司的大牢被人劫狱了。死伤无数，关押多年的荆国奸细还有几个部落的奸细全跑了，其中还有几个刚关进去的大臣，接下来要全城警戒。”

　　“江庭洲，这次不太好过了。”

　　这一箭几雕的其中一箭就是给江庭洲的。

　　良久沉默过后，杜若停止脑中混乱的思考，“是谁做的？”

　　叶青洲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或许是一堆人，或许是一个人。”

　　“你最近少出门，出门也小心一些。”

　　杜若挖着沙冰，“我会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