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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抛弃 ...

  •   时家。

      时木兮一听到对面人的声音,脑海里全是方才时弘达和杨榆在自己耳边“苦口婆心”的画面。

      回到家后,时木兮迟迟没有任何表示。

      时弘达疑心她要反悔,和杨榆俩人围着时木兮轮番上阵劝说,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逼着她必须马上就和盛运来说清楚,彻底死心,和她断了联系。

      杨榆头一次在她面前失了体面,一会哭着诉说这些年的感情,一会又是闹着没脸见人活不了了。时木兮就好像是犯了天理难容,需要凌迟的大罪。

      时弘达举着手机对着她,可时木兮却迟迟按不下去。

      时弘达见她尚存疑虑,威胁道:“时木兮,我和你妈养了你这么多年,现在是说不动你了。但是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彻底和那个姓盛的断了联系,你是我女儿,我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她呢?”

      时木兮闻言,警惕地看向时弘达,冷声道:“你想干什么?”

      见她有了反应,时弘达哼道:“她在你眼里再好,充其量也就是一个没背景的底层打工人。我在暮城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跟她们律所主任也算有点交情,随便说句话使个小绊子,都能让她丢了饭碗,这还是最轻的。更别说她家里那一堆破烂事,使点手段,就能让她连自己都顾不了。你在公司学了这么久,胳膊拧不过大腿,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

      眼前的人熟悉又陌生,冷漠的可怕,时木兮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从小尊敬的父亲怎么会变成这样,还是说从前根本没有真正认识过他?

      盛运来好不容易有了安身立命的一点依靠,她热爱这份职业,也太需要这个工作。

      时木兮多次见过盛运来谈起法律的自信从容,说到不公之处的愤恨,以及惩恶扬善的侠义。她的小孩儿心底有一片专属于理想的赤诚之地,那也是她摆脱痛苦生活的底气。

      不能让她的小孩儿这么多年的努力都毁于一旦。时弘达的强势和狠绝,时木兮是知晓的。她很清楚时弘达在生意场上的手段,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一切代价。

      时木兮因为盛运来想过为自己争,也争过了,但现在为了盛运来,她认命了。

      如果两人在一起,注定要让盛运来失去她眼里的光,那她选择放手。

      “爸爸不用说了,我已经答应您了,不是吗?”

      盛运来,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对我的喜欢,我做不到对你的承诺,给不了你想要的家。希望以后都不要有人再欺负我的小孩儿了,也希望你遇到、、、遇到可以给你一个家的人。

      时弘达不放心地再次威胁道:“你最好是真的跟她断了,别让我发现你阳奉阴违。”

      “爸爸放心吧。”
      时木兮不愿意再和他多说什么。

      “那你现在就和她说清楚。”
      时弘达步步紧逼,不给她留退路。

      时木兮接过他递的手机,颤抖着解锁,拨出号码。

      对面盛运来雀跃欢喜的声音让她无法说出“分手”这么残忍的话。

      “喂,宝贝?你在听吗?我怎么听不到你说话捏?”

      盛运来将手机从耳边移开,看了看信号,确认没出问题,依旧良久没有听到对方说话。

      “喂,宝贝?你怎么了吗?有事跟我说。”
      盛运来忽有些担心地说道。

      “我们分手吧。”

      盛运来以为是自己幻听了,脸色忽变,怔了良久,又问了遍:“你说什么?”

      “我们分手吧。”
      时木兮忍着泪意,艰难地又重复了一遍。

      是时木兮的声音。

      盛运来再无法保持冷静,一把扯了输液的针头,掀开被子就要往外走,一改往日的嬉笑,肃声道:“你在哪?我现在去找你!”

      赵周见状,不明所以,忙去挡她。

      盛运来甩开他,不管不顾往医院外跑,任赵周再如何拦也拦不住。

      “别找我,我说分手。”

      “不行,我不同意。是因为、是因为手术费吗?你不用担心的,我已经凑齐了,真的,你让我见你一面,我给你证明。总之,总之,这件事我已经解决了,不要和我分手,好不好?”
      盛运来着急地解释,略带着哭腔。

      “不是因为这个,我不喜欢你了。”
      时木兮手攥得很紧,指甲似乎要镶嵌在肉里。

      “我不信,这不可能。你答应过我的,不会放弃我,我只有你。告诉我,你在哪儿,我们见面好好说清楚,不管、不管因为什么,这肯定有误会,你让我再见见你,好不好?”

      盛运来音量提高,说话断断续续,越说越着急,但还是不忍责怪,语气卑微又可怜地乞求她。

      “别来找我,我不想见你。我本来就是和你玩玩,玩够了,我现在想过正常人的生活了。我不能忍受别人异样的眼光,家庭的压力我也承受不了,我们分手吧。”

      “时木兮,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吗?”
      盛运来往外跑的脚步顿住,压抑着情绪,沉声问。

      “知道,我以后要听父母的安排,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结婚生子,你、你以后不要打扰我了。”

      时木兮每说一句狠话,不仅刺痛了盛运来,也刺痛着自己。

      时木兮太了解盛运来了,也明白说什么最能让她放弃。

      她的小孩儿最害怕的就是自卑,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她大概就会放弃了。

      最了解她的人也最容易伤害她。

      小孩儿,对不起。你说过我是你第一个,也是唯一信任的人,你对我没有任何保留,我却专门挑你最脆弱的地方伤害,对不起,是我让你伤心了。

      小孩儿,我明白你的倔强和骄傲,我想护住你最后的体面,让你以后再也不用到处求人,做那个本该自信阳光、闪闪发光的人。

      时木兮知道这些话对盛运来伤害有多大,这些话只要说出口,依照盛运来的性子,怕是再也不会原谅她了。她们之间的缘分要彻底断了。

      盛运来从未随心所欲地活过,一直以来都是裹着层层面具,可是她将全部真心都捧给自己看,现在却被自己伤的只剩下千疮百孔,又还回去了。

      时木兮自己都没办法原谅自己。

      “时木兮,你再说一遍,”盛运来声音颤抖道,“算我求你,这个玩笑不好笑,我真的很不喜欢,不要再开了,好不好?”

      “我说,分、手。”

      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都是一样的答案。

      盛运来再没有了验证的勇气,挂断了电话。

      这么久了,时木兮都没有说过她家的住址,她站在医院门口,不知道该去哪个方向走。

      一时间,她又回到从前,一无所有。

      她突然不熟悉这已经陪伴了她快二十年的黑暗和孤独了,妄想再去寻找那一抹星光,左看右找,摸黑往前跑,只有撞到的南墙和通红的额头告诉她。

      找不见了。

      再也找不见了。

      ——
      “满意了吗?”
      时木兮挂着泪珠,冷声问。

      “小兮,爸爸妈妈是为你好,以后你就明白爸爸妈妈的苦心了。”
      杨榆和刚才判若两人,又回到了以前那副善解人意的模样。

      “希望爸爸说到做到,不要再去为难她。”
      时木兮没有理会杨榆自以为是关心的话,只确认与盛运来有关的事。

      “当然,你和她没关系了,我自然没有理由再去为难她。”
      时弘达回说。
      ——
      手术很成功,方华保住了命,盛家还没有欠下负债。

      赵周借的钱超过了手术费,盛运来把做手术剩下的,给郝胜家先还了,销了他家的借条。

      她自由了,彻底自由了。

      所有的事情都顺利解决了,所有人都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只有盛运来和时木兮两个人,和从前不同了。

      盛运来失去了她的星星,时木兮失去了她的太阳。

      两人都缺少了一半。
      一个少了微光;一个缺了温暖。

      两个人都生病了。
      一个噬上黑暗;一个爱上孤独。

      时木兮的温柔和关心,让盛运来学会卸下伪装,敞开心扉,学会了爱人。

      盛运来的心打开了,但从始至终只为时木兮一个人开放。

      时木兮离开,盛运来又将心彻底封锁,如再度坠入地狱。

      看见过光的人,重新回到黑暗的世界,心里多了渴望,比从未见过光更加绝望。

      她像个麻木的机器,白天用无休无止的工作来占满时间,晚上疯狂用酒精来麻痹自己,不给情绪留一点出现的空间。

      盛运来在分手后收到时木兮寄给她的快递,是余额多了二百万的工资卡。

      看见卡里余额的增长,心中再没有从前努力得到收获的欢喜,不知道它们还有什么意义?

      从前是为了和时木兮的未来,现在呢?

      时木兮不在了,自己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盛运来时而自嘲,她就是别人说的恋爱脑,原来她从来不是理智的人,只是以前自视过高罢了。

      心好像在滴血,刚开始会感觉到疼。后来时间长了,就渐渐没有知觉了。

      不知道是伤口愈合了,还是已经习惯了,盛运来自己也搞不清楚。只是和从前一样,工作着,微笑着,伪装着。

      以前在家里受委屈还会躲起来哭,现在连委屈都没感觉了。

      刻意地想把时木兮忘记,刻意不去想她,刻意当做从来没有认识过她。

      可这刻意又表明了在意。

      想彻底忘记,可又真的忘不掉她。

      在发呆的时候,在空闲的时候,在醉酒的时候,闭上眼睛,睁开眼睛,全部都是时木兮。

      真是烦透了。

      盛运来像个行尸走肉一般,被人带走了灵魂,再不见从前的那一抹柔和。

      办事手段也愈发狠厉,狠到让赵周都有些发慌。

      盛运来很聪明,但又过于聪明,世俗的道义影响不了她分毫。

      时木兮的离开像是带走了她的所有的善良,所有的感情,所有的炙热。

      她伪装的笑都浸着冷漠,浑身上下都冒着寒意,她的目的也简单,只是为了钱,为了地位,为了这世俗眼中的一切的体面高贵。
      ——
      盛运来在给清医药费的那天,就摆明了要和盛家划清界限。

      “缴费成功。”
      盛运来看着付款单子,没有任何笑意,只对着盛宁说了句:“爸,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爸,以后盛家跟我再没有情感上的纠葛了。我以后只会尽到赡养义务,多一分钱我都不会给了。”

      盛宁还没发话,盛成龙先着急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钱交了,我妈只是手术可以做了,这后续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你不能撒手不管。”

      盛运来笑得渗人,冷声道:“她是死是活,跟我有关系吗?”

      盛宁和盛成龙变了脸色,尤其是盛成龙,火冒三丈,因为她这句话,叱骂半晌。

      盛运来充耳不闻,只在他发泄完后,掏了掏耳朵,不痛不痒地又吐了句:“完了?要是没词了,我就要走了,你们继续守着吧。等手术完了,她是死是活,愿意报信报一下,不愿意报,正好给我省事了。”

      盛宁和盛成龙,都吃惊地看着变了样的盛运来,怔在原地,一时竟没有了再辱骂的话,只能目送她离开。

      盛运来路过超市,又带了几瓶酒回家。

      她现在很享受醉酒以后天旋地转的感觉,好像去哪都能去,见谁都能见。

      “时木兮,卡里多出来的钱是你给我的分手费吗?真不愧是时榆集团的千金,就是阔绰。”

      “但是我盛运来不稀罕。”

      “你要过正常人的生活,我不去打扰你,我还要祝福你家庭美满,琴瑟和鸣。”

      “别不说话啊,要不也给你倒一杯?”

      “算了,你就别喝了,喝酒对身体不好。”

      “真是的,我还管你干什么?你又和我没关系了,我也没有资格再管你了。”

      盛运来举着酒瓶喝了几口,皱眉道:“烦不烦人,我不想看见你了,能不能麻烦时大小姐彻底离开我的生活,算我求你了,成吗?”

      “时木兮,你真是教会了我,色字头上一把刀。”

      盛运来醉言醉语,自说自话,把手机的照片打开放在对面,说的时间太长了,手机都听不下去,没电关机了。

      盛运来已经喝到站不起来,红着眼,摇摇晃晃踉跄着去拿手机。

      “时木兮,你出来,给我出来。现在你自由了,厉害了,脾气大了,连我说话都不愿意听了,是吗?”

      盛运来只暴躁了一句,又跪在地板上,对着手机,哀求地哭道:“时木兮,我不说话了,我闭嘴,你出来好不好?”

      “让我再看你一眼,我一句话也不说了,让我看看你,求求你了。”

      “求你了,可以让我继续喜欢你吗?”

      ……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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