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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羞辱 ...

  •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盛成龙在时弘达处吃瘪以后,又把主意打到盛运来头上。

      “喂,你在哪儿?快来医院,医生说妈病危,必须尽快做手术,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知道了,我现在过去。”

      盛运来顾不得伤心,擦了擦泪,又忙赶去医院。

      刚到医院走廊,看见盛宁和盛成龙都有气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爸,哥,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盛宁和盛成龙看见盛运来,就像沙漠里快要渴死的人见到了水源,眼里的渴望,恨不得把眼前的人榨干。

      “你来了。爸从来没有跟你开过口,你救救你妈,想想办法。亲戚朋友那里,能走的,我都走遍了,才凑了不到两万。来来,算我求你了,她毕竟是你妈。”
      盛宁扑上前,拽着盛运来的手。

      盛运来扶着盛宁,道:“我这边几笔代理费马上就要结了,差不多还能凑十几万。”

      “十几万哪够啊,这还差得多呢。”盛成龙嫌弃道。

      “是啊,这还是不够啊,你妈虽然没生你,可是这么多年,咱们也都是一家人,你不能见死不救啊。”盛宁哀求道。

      盛成龙见状,顺势跪在地上。

      “哥,你起来,我再想想。”盛运来去拽他。

      正说着,盛宁也“扑通”一声跪下了。

      父子俩在医院走廊处,引来不少目光聚集,都在窸窸窣窣地打听他们这里怎么了。

      盛运来无奈道:“爸,哥,你们先起来,起来再说,行不行?”

      “爸没本事,也催不动你结婚了,你和那女人的事,爸不管了,也管不了了。但是你妈她可怜啊。你看你能不能去求求郝胜他们家?爸知道这是难为你,可是爸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呀。”

      “是啊,你就去求求你亲爸,他肯定会帮你的。”盛成龙帮腔道。

      盛运来明白了,今天着急忙慌把她叫来医院,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围着的人越来越多,只见这可怜的父子俩跪在打扮精致的女人面前,像个乞丐,求她施舍。

      未待弄清事情原委,单凭这个场景,已经有指指点点的人出现了,“好心人”忍不住出来主持公道。

      盛运来无视周围的暗骂与指责,只松开扶盛宁的手,挺直脊背,乏力地说道:“好,既然你们早就有主意了,也别哭了,起来吧,我去求郝家。”

      见盛运来答应了,父子俩即刻便停止号丧似的哀求,用袖子擦了擦刚才挤出来的眼泪,相互扶着站起来了。

      盛成龙看着她,催促道:“那你快去吧,我和爸,还有妈等着你的消息。”

      “但这次过后,咱们两清。”
      ——
      郝胜家。

      盛运来忍下满腹委屈,彻底放弃尊严,在门口晃悠良久,但这门铃,她始终按不下去。

      “是来来,你怎么来了?快进来。”郝胜正巧出来倒垃圾,惊喜道。

      “嗯,我……有点事想求你。”
      盛运来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遂省略了。

      “来,先进来坐,慢慢说。喝什么饮料,我去给你拿。”郝胜对她亲手丢掉的女儿存了一分愧疚,态度不算恶劣。

      “谢谢,不用。”盛运来客气道。

      还没开始聊事,吴筝和郝宇承听到动静,都从房间出来了。吴筝前些年被生男孩传宗接代的“光荣使命”折磨到发疯,情绪一直不稳定。而且,她还在记恨当初私下找盛运来时,她的横眉冷对,这次同样的,她没有给盛运来好脸色。

      郝宇承对这个姐姐倒还是蛮喜欢的,毕竟年纪小,自己家出现了和电视剧一样的情节,总是充满趣味性的。以前他只在郝胜手机上见过照片,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姐姐,他有些好奇。

      “姐姐,你好!你怎么来了?”
      郝宇承也不认生,客气和她打招呼。

      盛运来朝他点头示意。

      “姐什么姐,你听过她叫你弟弟吗?还上赶着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不要脸啊?”吴筝意有所指。

      盛运来对这种恶意讽刺早就有抗体了,何况今天她是来求人的,也不想与她起争执。

      “你少说两句,来来啊,你说有什么事?”郝胜劝和道。

      “是这样,我、我想跟你们借点钱。我妈生病了,需要做手术,手术费还差一些。”盛运来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地低头说。

      “你妈?你哪个妈?你认得你妈是谁吗?你妈的死活跟你有关系吗?前几年,我求着你,叫我一声,跟个哑巴一样,当时怎么没有想到求人的时候?再说,你那个病秧子的养娘,你把人家当亲娘,当祖宗供着都行,跟我们家又有什么关系?我们可没有那么多慈悲心肠。”
      吴筝阴阳怪气地回呛道。

      “妈,你少说两句,我姐遇上这事,现在肯定也挺难受的。”
      郝宇承怼了怼吴筝,劝说道。

      吴筝是个火爆脾气,对盛运来本心里就有气,郝宇承的话更是引爆了她的火气,给了她发火的由头。

      二话不说,就把手里的玻璃杯摔在地上,吵道:“你胳膊肘也往外拐。我没养过她,人家不愿意叫我,我养你这么多年,你也嫌我烦是吧。你这养不熟的白眼狼,早知道这样,当时还不如不生你,也不用遭这老罪了。”

      盛运来听着她指桑骂槐,又吵又哭,有一瞬间想站起来就走,但又想到回去盛家父子还不定怎么作妖,又忍下了。

      自从有了郝宇承,吴筝“母凭子贵”,再加上她生孩子落下病根,阴晴不定。郝胜平常就不敢惹她,只虚虚地岔开话题:“行了,这不是说借钱的事呢,你看你又扯到哪去了?来来啊,你要借多少?”

      盛运来既然来到这里,就已经没有所谓的脸面了。在这尴尬的场面中,也没再顾着往日硬装起来的体面尊严。

      想借到钱,还是得让吴筝消气松口,那她既然气的是自己,那就得拿自己出气。

      她瞄了眼地上的碎玻璃碴子,猛地起身,扑通一声,直直跪在上面。鲜血涌出,瞬间浸湿了衣裤。

      “你这孩子,这是干什么?快起来。”郝胜见状一惊,忙去拉她。

      吴筝安静了些,郝宇承像是被吓呆了,动也不动。

      “你如果还不解气,我可以磕到你满意为止。”
      盛运来说着,便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玻璃划破额头,血顺着脸颊流下来,显得分外狼狈。

      盛运来像是没有痛觉,不停地朝他们磕头,一下重过一下。

      这场面几个人都看愣了,郝宇承年纪小,最先反应过来,跑过去扶她。郝胜也于心不忍,瞥眼瞅了一下,因惊吓而微微张着口的吴筝。

      “你说你要多少就是,这是干什么?”郝胜责怪道,抽了几张纸,忙按住她的额头。

      盛运来身上的衣衫与衣裤被血染红,被他们扶起以后,并未再坐下,只默默接过了他们递过来的纸,捏在手里,往后略微退了几步,与他们隔开了些,嗓子哑道:“我需要借八十万。”

      说完又忙补充道:“我知道这不是小数目,但我不是想白拿你们的钱。过不了多久,等我凑齐,我就会还给你们的。我可以写借条,保证、抵押什么都可以。”

      家里财政大权归吴筝管,郝胜没有做主应下,看向吴筝。

      吴筝虽稍解气,但觉得盛运来只不过在说虚话,她要是能凑到钱,又何必上门来自取其辱?

      她心中暗忖道:这钱只要今天给出去,那肯定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所以早就想好了,不给她拿太多。

      思量过后,最后松口道:“别这么看着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欠了你的。八十万,我们也没有那么多,还真拿我们当冤大头了?给你五万,也不用你还,够意思了吧。”

      郝胜没说话,郝宇承想到自己一双球鞋都要四五千,低声道:“妈,你怎么这样?这是不是太少了?”

      “我怎么了?本来打算一两万打发了就算了,这一下给了五万就当送给她们盛家了,还不满意?你当咱家钱是大风刮来的,来的那么容易呢?”

      说完不理会其他人,径自去房间,随后拿出一张卡:“正好这卡里有五万,密码是000000,也不要你还了,算是全了这一场孽缘。”

      “我会还给你们的。”
      盛运来忍着羞辱,弯腰拾起扔在地上的银行卡,看着染血的碎玻璃,很像是她破碎的自尊,后起身离开。

      郝家这是把自己当成讨饭的了,盛运来啊盛运来,你活得还不如一条狗呢。狗为了骨头还不至于弄成这副模样,你为了钱,却弄得伤痕累累。

      可笑,真是可笑。
      活得真像个笑话。
      ……

      苦笑一路,自嘲半晌,眼泪愣是半滴都没再流出来。

      盛运来穿着脏污了的衣衫,也不理会大着胆子凑上来的路人,只紧紧握着卡,狠到像是要嵌入手心,失了魂一般走回租的房子处。

      在按密码时,她猛然想起什么。

      忙用衣角的干净处擦了擦刚染上血的门把手,拿出手机照了下,不敢进门,怕时木兮看见自己这幅鬼样子。

      又想下楼,准备找个地方收拾一下再回来。

      时木兮今天给她发消息,一条都没有回,正担心她呢,就听见门外有动静。

      门打开的一瞬,盛运来忙低下头,用胳膊挡着额头,左躲右闪,但已经迟了。

      时木兮被她吓得不轻,忙问她怎么了,见她浑身是血,不知道是伤在哪,也不敢碰她。

      盛运来看见时木兮着急又心疼,似是恢复了一点精气神,硬扯起一个笑,说:“宝贝,我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碰到了碎玻璃,磕破了头。你别担心,也别害怕。我去洗一下就好了。”

      说着就要去浴室,把卡随手藏在兜里,时木兮见到她的动作和银行卡,心里有了几分猜测。

      时木兮又忙拦着她,忍下泪意:“别去,碰了水伤口会感染,坐下,我先给你清理一下伤口。”

      “真没事,就破了点皮。我还是先去洗一下吧,别一会儿把你身上都蹭脏了。”

      时木兮闻言,无奈摇摇头,轻轻抱了下她,像当年在运动会终点线那样,回说:“好了,已经脏了,现在谁也不嫌弃谁了吧?”

      盛运来闻言,眼睛突然潮湿,轻笑了下,她的星星,真好!

      时木兮拿消毒棉签的手发颤到不行,看着她还在往外渗血的额头,心如刀绞,下不去手,不敢用力又怕清理不干净。

      盛运来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只瞧着时木兮忙忙碌碌又无从下手,明明想哭,却硬忍着,还要说着安慰人的话。

      盛运来心头一暖,时木兮心疼她,她也心疼时木兮。

      “宝贝,真的没事的,我自己来。”

      盛运来动作不轻,看得时木兮更是心疼,只拦住她的手,又去给她拿了个外套:“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真的是普通擦伤,用碘伏消消毒就好了。”

      时木兮坚持,盛运来没办法,只好由着她。

      确实没有什么大事,再疼也只是被玻璃划伤了而已,包扎好就好了。只要时木兮还在身边,那就没事。

      从医院回来以后,时木兮很沉默,最后在盛运来一个劲的撒娇下,开口道:“我爸爸找过你,那是他给的卡,对不对?”

      盛运来怕她乱想,急着解释道:“那不是你爸爸给的,是我去找郝胜她们家借的。我不会和你分手的。宝贝,真的,你相信我。我现在已经凑够多一半了,再想想办法就够了。而且就算、就算我最后凑不够,我也不会和你分手的。”

      盛运来赌上了所有,只认准了不分手,她给过时木兮承诺,一定要尽全力给她安全感。

      不管发生什么,时木兮都会是盛运来的第一选择,这一点不会改变。
      时木兮可以反复向她验证真伪。

      时木兮在听到郝胜家的时候,就明白盛运来为了维护这份感情有多难。

      她的小孩儿那么骄傲的人,好不容易才在工作之后有了一点自信,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肯放过她的小孩儿呢?

      盛运来怕她不信,又温声道:“宝贝,你别乱想,我不会离开你。我本来就是没心没肺的人,我只有你,只想要你。至于手术费,就尽人事,听天命吧。你爸爸确实找过我,让我们分手,但我绝对不会答应的,你放心。”

      盛运来在笑,时木兮在看她笑。

      不管盛运来把话说得有多狠绝,也不过是在说服她自己。

      时木兮怎么可能不清楚,她的小孩儿才不是遇事自私自利,懦弱到会逃跑的人。如果她养母明明可以得救,却因为她的选择而死,那她的心里就永远会有一个解不开的结。

      她要她的小孩儿自由自在,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

      “我很开心你没有放弃我,”
      但我不能看着你再这么为难自己,再受煎熬了。

      后半句话时木兮没有说出口。

      “宝贝,你说什么傻话呢?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放弃你的。不是和你说过吗?只有你不要我的份。但我希望,你也不要放弃我,你相信我可以自己解决,好不好?”

      “好,我的小孩儿是最厉害的人。”时木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这一晚,时木兮从未有过的主动,毫无保留,为这段坚持过后,仍旧看不到尽头的感情,献上最后的真诚,以后她的小孩儿怕是要对着别人笑了。

      对不起。
      我爱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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