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明媚》拐个兔子

3、第 3 章

　　军训结束之后，繁忙的日子就要告一段落了，是时候真正开启大学生活。

　　吃过午饭，祝春天难得有闲情逸致，打算去校园内里走走，毕竟刚上大学，这里的环境对她还是有非常大的吸引力，正好，最近很流行一个词叫“citywalk”，她还是先从简单的学校漫步开始吧。

　　祝春天所在的宿舍楼是22号，绕过一个小型的广场就可以看到办公楼，在办公楼附近，有一片湖，上次和宋淼闲逛到这里过。

　　湖上桥连接的另一边就是计算机学院，印入眼帘的是一座很高大的建筑，上面赫然写着“综合实验楼”。

　　漫步其实也漫无目的，就好像把命运交给了自己的心和脚步，最终，祝春天在湖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湖面波光粼粼，远远地发出耀眼的光，像宝石一样让人挪不开眼。在湖边较浅的地方有金鱼游荡，他们很聪明，看着有人影印入湖中，便蜂拥而上，争抢一口吃食。这样有趣的画面，就算是让她看一整天，也不会厌倦。

　　“喵喵喵——”

　　声音穿进祝春天耳朵。

　　祝春天循着声音回头看，果然发现在草丛处有一只躲藏着的小白猫，背上的毛脏兮兮的，肚子也瘪得可怜，它翠绿色的眼睛保持警惕，在正在喂鱼的人群和祝春天之间流转。

　　看来是又怕又饿。

　　祝春天慢慢靠近它，生怕自己会把它吓跑，不过令人惊讶的是，它竟然一点儿也不怕她，就在原地乖乖地坐着，在祝春天越靠越近的时候，它甚至还会乖乖凑上来蹭她的腿。

　　祝春天摸摸它的毛。

　　它闻她的手指。

　　早在很久之前，祝春天就很想养一只小猫。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建国同志许诺如果祝春天期末考试有巨大进步的话，就同意养一只小猫。祝春天现在还记得那次考试她考了年级第一，可惜最后因为王春花同志猫毛过敏，养小猫这个愿望一直都没有实现。因为建国同志说话不算话，祝春天还生了他很久的气。

　　祝春天接着撸猫，它躺下，舒服地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祝春天看着它这活泼的样子，不禁笑出声，心里暗想：这要是我的小猫就好了。

　　“喜欢的话就养着它好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前响起，她的心猛地一颤。

　　她慢慢地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望向他，看着他从远及近，慢慢蹲下，慢慢平视。她依旧没有收回热烈的目光，仿佛不肯轻易相信他会在自己眼前凭空出现。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他的声音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温柔。

　　“我们之前见过的，不记得了吗？”

　　他勾人的眼睛看向她，温柔地笑。

　　只是看他一眼，足以让她慌了神。

　　“我记得。”

　　说这话时，祝春天的语气平淡，连眉毛都没抬，只是撸猫的手不易察觉地一顿。她低着头，害怕自己隐藏在心底的情绪会像决堤的河水一样忍不住从眼睛里跑出来。

　　“这只猫是上一届毕业生遗弃在这里的，它没有名字。”

　　“遗弃？”祝春天猛然抬头，对此感到惊讶。

　　“每一届学生毕业，校园里总会多几只流浪的小猫。或许是带走不方便，所以干脆就将他们丢在这里。”

　　小猫不时地蹭她的手，似乎是在对祝春天的撸猫手法表示满意。
　　空气静了一瞬。

　　他看着祝春天撸猫的动作，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你很喜欢猫吗？”他开口问。

　　“嗯，小时候奶奶家养了一直狸花猫，名字叫岁岁，我们都很喜欢它，但是后来走丢了，一直都没有找到。后来就一直想自己养一只猫，可惜没有机会实现。”

　　眼前的他仔细听着，眼睛向下看，露出长长的睫毛，时而忽闪，嘴角微微瘪着，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像极了刚才这只饿着肚子的猫。

　　“那真是太可惜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背包里拿出猫碗放在地上，又从背包里拿出猫粮。
　　小猫从祝春天的手下逃出，急冲冲地站在猫碗前，喵喵叫声愈大，似乎在焦急等待着开饭。

　　祝春天忍不住摸它的后背，就此一瞬间，两个人似乎心有灵犀，手同时抚摸小猫的后背，手指重叠在一起。

　　感受到他指尖温热的一瞬间，她错愕地看向他，随后匆忙将手抽回。

　　他掌心的温热似乎还缠绕在她的指尖，祝春天独自凌乱。可他却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地撸猫。
　　为了缓解尴尬，祝春天主动问：“你经常来喂它吗？”

　　“算是吧，计算机学院离这个地方很近，没课的时候我经常来，它的活动区域就在这一块。”

　　“不如现在就给它起个名字吧，就叫岁岁怎么样？”

　　“它不是我的猫，我没有资格给它起名字。”祝春天说着，撸猫的动作没有停。

　　手机不合时宜的震动几声，祝春天看着手机里的消息，微微皱了皱眉。

　　他轻易地捕捉到她深情的变化：“还有别的事情吗？”

　　祝春天微微点头。

　　她装作镇静与他平视。他的眼神温柔，通过他的眼睛，她看到了小小的自己。

　　正当她要离开的时候，她按耐不住内心的躁动，回头问：“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祁冬。”

　　“祁山的祁，冬天的冬。”

　　开学接近一个月，但感觉上大学生活和高中没有什么不同，高中时期玩的比较好的朋友依旧保持紧密的联系，在彼此空闲的时候发消息问候，大一的课依旧很多，从白天上到晚上，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上课的教室并不固定，大家上完课就离开。

　　一直听说南大的社团种类丰富，百团大战的时候会非常热闹，这件事倒是值得先期待一下。

　　至于选什么社团，祝春天也还没有想好。

　　下课回宿舍的路上，宋淼和王欣欣谈天说地，两人从高考后为什么选择这个学校聊到家乡的美食，又从家乡的美食聊到古代的民俗习惯。宋淼活泼好动，边说边用肢体演绎，简直就像个在马路上横行霸道的大螃蟹。

　　在宿舍门口，宋淼正说笑，神色突然紧张，她的目光在面前的门和她们两个之间流转，仿佛门后面隐藏着超级无敌大怪兽。她用极细极小的声音说：“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王欣欣看到她这个反应，明显被吓一跳，瞳孔不由得放大。她缓慢将耳朵贴到了门上，这才隐隐听到了有啜泣的声音。

　　王欣欣用口型说：不会是白珂吧？

　　三个人面面相觑，用眼神进行交流，似乎同意了这种观点。宋淼眉头一皱，仿佛在犹豫我们是不是应该推门进去，王欣欣皱着眉点头，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开门的一瞬间，白珂正趴在书桌上哭泣，肩膀微微颤动，像蝴蝶的翅膀。

　　三个人的目光再次交错，逐渐蹑手蹑脚走到白珂跟前。

　　祝春天柔声问：“你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白珂的哭声非但没有停止反而更大了，身体也更加剧烈地颤动。

　　祝春天，宋淼，王欣欣站在那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大家刚刚认识，不清楚安慰的话要以何种方式说出口。

　　就在大家决定要不让她自己先冷静一下的时候，白珂立起了身子：“他不要我了。”

　　这涉及到三个人的知识盲区。

　　三个人面面相觑，然后沉默。

　　“他？是谁？”宋淼怯怯问。

　　回答她的只有哭声。

　　祝春天想起，报道那天，有个人说了“祁哥”。

　　祁哥？

　　祝春天的脑海中莫名地浮现出那个人的样子。

　　他是书店里看书的计算机系学长，也是温文尔雅的爱猫人士，他的声音沉沉的，语调也很温柔，身上还有一种好闻的香草味，他的眼睛就像琥珀一样明亮，淡淡的，就好像要把人吸进去一样。

　　宋淼碰了碰祝春天的胳膊，咬紧牙关，嘴唇微微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在想什么呢，赶紧安慰人家啊！”

　　“啊？！”祝春天懵懵地回过神。

　　她的思绪很乱，脑袋里密密麻麻飘着许许多多的问题，就好像一间房子被众多的杂物塞满，再也容不下任何其余的物品。

　　她还是忍不住问：“是姓祁吗？”

　　白珂猛然转过头来直视她，她的目光犀利，像一把锋利的宝剑，直直地刺中她的心脏。祝春天清楚地看到了她眼底的紧张，疑惑，和威胁，仿佛唯恐别人抢走她的宝贝。

　　祝春天有些慌张。

　　“开学报道那天，我听到……有人叫他祁哥。”

　　白珂眼底的疑惑没有消失，于是祝春天接着补充道：“就是在帐篷下面，大约有五六个学长，他们提起过。”

　　白珂的眼神终于缓和，就好像一下子从电闪雷鸣转换到了风和日丽的大晴天。她的眼框红红的，让人有些心疼。她看着祝春天，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那，他们……有提过我的名字吗？”

　　空气静了一瞬。

　　祝春天打算如实回答：“有。”

　　白珂：“说了什么？”

　　祝春天：“他们说你是他的女朋友。”

　　白珂：“然后呢？”

　　祝春天：“我就不知道了。”

　　白珂的笑与泪交织在一起，肩膀又继续像蝴蝶翅膀一样扇动。或许对她来说，这一刻实在太难过了，明明回忆是甜的，但现实又太苦了。

　　祝春天：“祁……他是……很不好的一个人吗？”

　　白珂：“不，他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