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与睡美人》临夏月亮

5、宫宴

　　看着青禾费力的将一摞话本子，搬到她的书案上，苏小风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虽然她只是多看了几眼，那几个讨论话本子的宫女，然后顺嘴跟青禾提了一下，但着实没想到，青禾办事的效率这么高，她这是收集了多少话本子？

　　随手从一摞书中挑出一本，苏小风兴致盎然的看了起来，刚看没多久，她突然抬起头，看着青禾问道，“你这些话本子，是从那里弄来的？”

　　青禾神色古怪的，看了一眼苏小风，说道，“我去找了侍卫长，说圣女大人在七星阁有些无聊，想看话本，他主动出的钱。”

　　因为不知道圣女大人对什么类型的话本感兴趣，为了收集这些话本，她几乎问遍了宫里所有认识的宫女，跑遍了大街小巷，才有了如今的成果。

　　“公费看话本，那我就放心了。辛苦你了。”苏小风从一堆话本子中，又随手挑出几本，塞到青禾手中，不容拒绝的说道，“你也看看，打发打发时间。不然整天呆在七星阁，太无聊，等你看完，再来找我换别的。”

　　看着那一摞话本，苏小风觉得，应该足够她看上十天半个月。

　　青禾瞪大了眼睛，觉得此时看着话本的圣女大人，格外平易近人，她神情僵硬的动了动嘴角，“圣女大人，我以前几乎，从来都不看话本。”虽然大多数时候，是没有时间。

　　“我以前也从来都不看，这不正在看吗？凡事都有第一次。”

　　青禾点点头，抱着书走出了圣女大人的屋子，走到门口的她，脚步突然顿了一下。

　　她忽然想起，半个月前，她半夜一个人，进入了圣女大人的房间，看着在眼前飘荡的帷幔，以及书案上摆着的灯盏，她瞬间明白，为什么宫里总有传闻说，圣女大人的房间里有女鬼。

　　那是因为说这些话的那些人，根本没有勇气推开门，自然永远不可能有机会知晓真相。

　　抬眼看了一下打开的窗户，青禾压低了脚步声，缓缓将窗户合上，中间小心翼翼的回头，打量了一眼，在床上酣然入睡的圣女大人，她似乎又陷入了沉睡，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再次睁开眼睛。

　　这一次，恐惧彻底从心底褪去，她莫名的期望这一次，圣女大人，可以早点醒过来。

　　动作很轻的合上房门，青禾踮着脚离开了门外。

　　青禾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之后，又有一个不速之客，造访过圣女的房间。

　　临近傍晚，月影浮动。

　　宫中今日难得热闹了起来。

　　苏小风自认为，她今天来的并不晚，可当她在大殿中坐下，殿中人的目光，便时不时的落在她身上，仿佛她是什么稀有物种。

　　“你们说，陛下到底想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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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段时间，陛下不让圣女大人露面，今天又让她一个小姑娘，坐在一群臣子之间。”虽然那个小姑娘，神情从头到尾都没有丝毫变化，可到底，不合适。

　　本来坐在她的周围的人，都从她身边跑开，如今她身边，更是出现了一个真空地带。

　　苏小风不禁用余光，扫了一眼自己身上，并无不妥。衣服是有人率先准备好的，青禾给自己束的发，她身上也没有任何多余的配饰。

　　她借机打量了一圈殿中坐着的人，高位上空空如也，也并未见到白日有过一面之缘的太子，来的似乎都是一些职位低，想要攀龙附凤的官吏。那些官吏拿着酒杯，相互敬酒，争相围绕在一个，年纪看起来并不大的华衣公子身边。

　　看着他们，苏小风突然皱了皱眉。

　　一个似是喝醉了酒的臣子，摇摇晃晃的走到了苏小风的桌前，周围看热闹的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似乎连空气都沉寂了几分。

　　过了片刻，殿内重新恢复热闹。哪怕苏小风只是不经意的支起耳朵，苏小风便听到那些关于自己的讨论，似乎愈演愈烈。这一刻，苏小风突然对自己那异于常人的听力，感到有些无奈。

　　她安安生生的坐在这里，一动不动的端着一杯茶，可还是有人不满足于只是动嘴皮子，居然开始跑到她面前。

　　此刻站在苏小风桌前的，是一个年纪稍大点的臣子，看了一眼高台之上的空位，现在来的，想必都是一些想要为别人出头试水的小角色。

　　面前之人摇摇晃晃，拿着手指着自己，“你一个小姑娘，不好好在闺阁里学习刺绣、琴棋书画……”

　　“……”

　　听着老臣子的长篇大论，苏小风不用问青禾都知道，这一定是那个偏远地方跑出来的穷酸大儒，她父亲可从未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苏小风抬了抬眼，才终于施舍了那个臣子一丝目光，她端着茶站起身来，背挺得很直。

　　看着一站起来，瞬间变得气势凌人的小姑娘，那个老臣子的脚，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青禾凑到苏小风耳边，轻声提醒道，“圣女大人，你面前这位，是礼部蔡尚书。”

　　“敢问大人，年岁几何？”

　　“我……我今年才不过知天命的年纪。”蔡尚书虽然是装醉的，可不知怎的，下意识的就回避了圣女大人的问题。先前他只是远远看了一眼这位圣女大人，只觉一个黄毛丫头而已，本就轻视她。但一想起那个人提到，陛下似乎有意，让她立于朝堂之上，蔡尚书便立马坐不住，不敢怎样，先让他去探一探深浅。

　　一个问题的功夫，苏小风已经验证了自己的猜想，这个蔡尚书，行事看起来莽撞，倒是一个难得一见的聪明人。

　　“那蔡尚书是看我长得嫩，觉得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好欺负是吗？”苏小风步步紧逼，但凡她往前迈出一步，蔡尚书就往后退两步。

　　“我告诉蔡尚书一个秘密，其实我今年三十又三，说不定比你的女儿还大很多，所以您犯不着对我说教。”凑近蔡尚书的身侧，苏小风弯了弯眸子，打趣着说道。

　　“我……你……”一听到圣女大人说她已经三十三岁，蔡尚书瞪大了眼睛，目光从苏小风脸上扫过了好几次，仿佛看到了千年妖怪一样，说话一阵结巴，连吐字都不清楚。

　　旁边的吃瓜群众，并没有听清两人说了什么，只是看到蔡尚书连说话都结巴，都不约而同的笑出声来。

　　“蔡尚书你可千万别晕了，不然别人会以为，我在欺负你。”意识到蔡尚书的身体，左摇右晃，大概是想要靠装晕避灾，苏小风连忙警告道。这可是她一会打算用的策略，可不能让蔡尚书抢先一步。

　　听着周围人的嘲笑声，蔡尚书下意识的后退，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

　　看着被自己捉弄，快要崩溃的蔡尚书，苏小风这才挥了挥衣袖，转身，准备回到自己的位置。谁曾想，她不过转身的功夫，皇帝早不来玩不来，偏偏这个时候进来，像是一早就算好的。

　　说出来苏小风是一点也不信，宫宴上的事情，皇帝不可能一点也没关注。

　　苏小风猜测，皇帝大抵是想看一看自己是怎样应对的。

　　连忙给青禾使了个眼色，青禾点点头，知道青禾会接着自己，苏小风这才眼一闭，晕了过去。

　　这种方法，还是她哥哥以前教给她的，幼时为了躲避父亲的惩罚，她常常像现在这样，用灵力短暂封闭自己的五感，即使是神医在世，也看不出任何不妥。

　　而蔡尚书则倒了大霉，不仅被圣女大人吓得说话结巴，在其他同僚面前丢了面子，还被突然倒下去的圣女大人，泼了一身茶水，可谓狼狈不已。看着刚才还威胁自己，不许装晕的圣女大人，转眼间就倒了下去，蔡尚书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太冤了。

　　蔡尚书脸色憋的发青，甩了甩衣袖间的茶水，指着躺在青禾怀里双眸禁闭的圣女大人，下意识的怒声为自己辩解道，“你……你别想讹我，我可连碰都没碰到你。”

　　“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皇帝陛下亲自发话，蔡尚书只得作罢，灰头土脸的的离开原地。然而他还没坐回自己的位置，一道威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蔡尚书年纪大了，难得礼部近日不忙，不妨在府里歇息几天。”

　　皇帝一开口，蔡尚书瞬间脸色煞白，这下是真的再也坐不下去，站起身离开了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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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青禾顺利带出宫殿后，苏小风才终于睁开眼睛，拍了拍青禾的肩膀，示意她松开自己。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苏小风刚松了一口气，准备带青禾在宫里转转，熟悉一下宫里的布局，谁知道前面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她的脚步，瞬间被定在了原地。

　　“圣女大人！”

　　看着负手立于前方的太子，他显然是一早就在这里等着她，难怪在宫宴上没有看到他露面。

　　在模糊的夜色中，苏小风丝毫看不清他此时的神色，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的攥紧了拳头，她自今日见到皇帝，再到参加宫廷晚宴，便一直处在十分被动的地位。

　　上午，皇帝对自己这个圣女，那讳莫如深的态度。今日晚宴上，那些大臣明里暗里的针对，都让苏小风，产生了极大的危机感。如今的她，手中没有任何筹码，所以她才会选择第一时间离开。因为她知道，前面只是一些来试试水的小角色，她还能三言两语唬住，一旦那些大人物亲自下场，她怕那些人，随便在皇帝那里，给她穿小鞋。

　　为什么太子，会这么迫不及待的找上自己，他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又或者，他能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苏小风下意识的抿紧唇，右手指尖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强逼着自己快点思考这其中的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