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落》绪天也

22、第二十二章

　　“啧啧，”抱拳一脸坏笑的希阳杰说，“头一回看到现实中拍的吻戏，不得不说演得还蛮逼真。”
　　周纪淮瞥了他一眼：“建议你重修小学课程。”

　　希阳杰纳闷：“咋了？我可是双一流重点大学毕业的。”
　　周纪淮淡漠的将视线拉回，不冷不热的来了句：“撤回我那句，建议你重修幼儿园的语文修饰词。”

　　“......”大概清楚了周纪淮是指什么，他不好意思说道：“嘿嘿，感情代入的逼真，不愧是主角。”

　　周纪淮没言传，眼睛凝视着监视器屏幕。
　　这场吻戏在室内没有持续特别长的时间，摄像机转了好几个方位，刺目的白色假雪背景虚化，一帧一帧的进入他眼中。

　　“咔，不错！这条过了。”

　　盛瑶如释重负，红着脸退出片场，许导在给他们重放这段戏，她只觉得在现实中尴尬到扣脚。
　　不敢在多加注视，周纪淮正坐在她几米处，压迫感瞬间席卷全身，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开溜着汗毛倒立的地方。
　　想不通没了滑雪戏份周纪淮干嘛还要‘监视’。

　　“闲着发慌...”她小声嘀咕。

　　“是在说我吗？”
　　周纪淮闪现般的出现在盛瑶身后，语气不轻不重，看戏般的看她。

　　盛瑶后背一僵，呆愣地转身，心中的芥蒂在作祟，她下意识地退了一步，不自在地摇头：“没有，就是随便说的——你找我有事吗？”
　　时隔多日的对话生硬，盛瑶紧张着握住手里的矿泉水，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周纪淮瞧着女生被冷风吹的发白的脸蛋泛上一丝淡红，浓密的睫毛垂落，眼皮薄得连青色血管都能看清，挣扎须臾，他说：“没什么重要的事，就问问那个烧热水感应器多少钱，等我拿到手机后转你。”

　　她不知道周纪淮来找她是为了这件事，“不用了。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的话，就十块吧。”
　　没听到周纪淮的回答，盛瑶匆匆地告别转场去拍摄另一场戏份了。

　　周纪淮有点发愣，刚才见到她离开的背影，便不自觉地跟了上去，疏离的态度果然是把他当成了陌生人。
　　他丧气返身回到帐篷里，一股心酸的情绪涌上来，抬眼望着远处片场上认真拍戏的盛瑶，他抿唇不语，早知副作用如此强烈，早该迷途知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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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冬至，北方出生的许建对这日看得极重，专门吩咐人给剧组每人都做了一盘饺子，还提前收工。
　　怀棵山脉整天大雪纷飞，山峦被白茫茫包围，光秃的树枝没了绿叶的遮挡，风一吹就脆弱的折断，落在鹅软石上，最终被雪掩盖在深处。
　　空气骤冷，零下十几度的环境冻住了地暖，救命的东西一没，仅靠着空调的热气来驱散寒冷是不可能的，除过工作，盛瑶每天冷得缩在被子里苟活。

　　灰色的毛绒围巾紧紧的圈在颈脖，厚重的羽绒服穿在身上像个发面后的包子，盛瑶加了两条秋裤，好不容易觉得暖和，掀开被子，趿拉可爱的兔子拖鞋，去了厨房倒杯水润嗓子。
　　天太冷了，极寒之地水管都冻僵了，房间不提供热水，盛瑶只好穿上这身行头，去大厅食堂找人拿些矿泉水。

　　大厅落地窗玻璃凝结着厚厚的水汽，白皑皑的覆满了望湖。

　　雪花飘浮到了外玻璃面上，盛瑶手插在手套里，好奇的打量着晶莹剔透的六角形形状的滑雪。外面冷得发颤，雪花时隔许久也未曾融化，这时，她听见不远处有人声传来。

　　“这雪下的，分分钟要把人砸死。”
　　希阳杰把手筒进衣服袖套里，口里的哈气随着他说话变得浓了。
　　“周哥，那边月叫你去堆雪人你咋不去，多有画面感啊。”希阳杰打趣的口吻，不怀好意地说，“红豆眼，泡面头，你争这个我要这个，简直了！”

　　盛瑶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大桶矿泉水，偏过身子一下就看见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的走过来。

　　周纪淮见到她也很震惊，步子停了一刻，希明杰没注意到，大方地朝盛瑶打招呼：“好巧啊，真是缘分。”

　　盛瑶苦笑：“是啊，缘分。”
　　但这是份孽缘啊，没想到下楼买水的功夫就能与周纪淮碰着照面，简直社死。

　　周纪淮似乎抗冻，穿着一件偏黑的灰色大衣，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身形颀长笔挺。他向她颔首：“天气凉，注意保暖。”

　　摸不着头脑的话，盛瑶当他是寒暄，出于礼貌说：“你也是。”

　　她走后，希阳杰不正经的会笑：“周哥，扑通扑通呢。”

　　周纪淮当即给他一巴掌：“闲着没事不要来烦我。”
　　希阳杰护住被打的后脑勺，阴阳怪气说道：“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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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瑶姐，你上回就没有同意我去看雾凇树，这次你可一定要陪我去。”边月撒娇式的摇拽着她的羽绒服衣摆。
　　盛瑶在火炉烤火，瞥了眼外头寒冷缩着手的工作人员，心里想象出了多冷，咯噔一下，拒绝道：“太冷了，我不是很想去。”

　　边月仍不死心的劝道：“不冷的，我补贴五个暖宝宝。”
　　“你找别人吧，我真不想去。”
　　“你就去嘛，我找了五六个人，有周和希教练，女三男四号，就差你一个了。”

　　盛瑶不清楚最后是怎么答应这位年轻有精力的少女荒唐的去看雾凇树，反正拍完戏，六个人趁着时间早，爬到怀棵山野去了。
　　雪算没有继续下，但也没有消融，被工作人员专门处理过的地面，残留着乌黑的雨渍。

　　鞋面踩在柔暖的雪地里，踩断的树枝发出‘咯吱’响声，盛瑶不做声，安静地听着前面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盛瑶缩起脖子，跟着前面人边月带路。

　　周纪淮和希阳杰完全是两种性子，前者不喜热闹退在队伍最末尾，后者截然相反，步子走得大，在队伍领头，是跟边月同为暖场的人。

　　中间则是盛瑶与两位关系不算多好的女演员，但走在一起总得寒暄两句。
　　不等盛瑶开口，其中一位女生直截了当说：“盛瑶姐，网上爆的恋情是真的吗？”

　　开头盛瑶就不知道怎么回了。

　　另一个附和：“盛瑶姐，那男生是圈内圈外的？”

　　盛瑶扯了扯嘴角。
　　一口一个‘盛瑶姐’都把她想成了多老的人，实际上她比她们还要小三岁。
　　唉，叹气叹气！

　　因为周纪淮在身后，她不后背僵硬起来，正面否认中秋节狗仔拍到的恋情。

　　女生还不依不饶：“我看图片你们一对挺合适的，最萌身高差，而且体型差也不错。”

　　“......”你们是拿放大镜看照片的吧。

　　“那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盛瑶瞥了后面人一眼，降低声音说：“推销房子的销售，哭着让我买套房。”
　　“...那你买了吗？”
　　“没买，那个销售就抢我手机，我就抢回来，然后就被拍了。”

　　“岂有此理！”一个女生喊道，“销售帅吗？”

　　“.......”盛瑶彻底无语，“不帅，背影杀而已，长着张驴脸，而且见人就踢。”

　　驴脸本脸的周纪淮：“......”

　　雾凇园到了。
　　树上的树枝结了白色不透明的雪雾，四周白茫茫一片，不远处的潺潺流动着水流，旁边岸上立了几块大石头。
　　空气下降了几度，有暖贴的热气并不觉得冷，雪踩着厚实，盛瑶观赏着雾凇景象。

　　“盛瑶姐，我厉不厉害？”边月扬起头，示意要求夸奖。
　　“厉害，这么好看的地方你都能找到。”
　　“那是，我们玩到下午四点就回去，趁亮早回酒店。”

　　盛瑶点头。
　　一个人地瞎逛游，没一会就逛完了雾凇园，她快走到下山楼梯时，脚不小心打滑，马上就要摔下去，腰侧突然出现一股力道，她没有掉下去，回头一看，是周纪淮关键时候托住了她。

　　她还没从即将要摔跤的意识的缓回来，见周纪淮一步一步逼近，盛瑶退到背后贴上冰冷的大岩石，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
　　“销售？哭着找你买房？驴脸？还是个会乱踢人的驴脸。”周纪淮报复似的把路上听到的话一个不漏的说了出来。

　　偌大的岩石完全可以把两人遮盖，队伍在观赏雾凇，无人在注意的角落，周纪淮像腹黑的小心眼男主，圈住盛瑶有种打死也要逼问出答案的审视。
　　盛瑶想装死，或听不见这道要人命销魂的声音，近在咫尺的脸简直让说人坏话的她无地自容，她未免也太倒霉了吧。

　　“盛瑶，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子？”周纪淮挑起眼睑，瞳孔黑到滴墨，吊儿郎当的痞气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清冷，严肃，甚至有些...悲伤。

　　盛瑶咬住下唇，开口才吐出一个音节，男人宽大的手靠了过来。
　　“我...”
　　要打她？！

　　盛瑶来不及躲避，周纪淮从她头顶取出一截枯掉的树枝，哑声说：“我什么？”

　　“我只是敷衍她们的好奇心，随便扯扯的话，”盛瑶一本正经地瞎扯，“你也不用伤心，我知道你可能某些地方和驴相似，但绝不是外貌！是和驴一样幸苦认真工作的心灵品质。”

　　“你怎么知道我幸苦？”
　　“因为你经常加班”
　　周纪淮当然晓得‘加班’指的是什么，“问你个事。”

　　盛瑶庆幸那话题总算结束了，爽朗道：“你问。”

　　“后悔药能在你这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