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落》绪天也

20、第二十章

　　十一月立冬这几天，怀棵一连下了多场雷震暴雨，闷雷一闪，似乎快把天空劈成两半。白天昏沉沉的，酒店一日到晚都必须要点起灯方可照明。
　　因为环境恶劣，剧情拍摄进度推迟了两天。在没有通讯设备的环境下，许多人无聊的恨不得趁着下雨天去攀爬这座怀棵山。

　　这会儿晚饭毕了，盛瑶便回了套房，几分钟后，几道敲门声在房间响起。

　　盛瑶趿拉着瞧了猫眼，是边月。

　　门一开，边月甩了甩手里的扑克牌，说道：“盛瑶姐，去不去娱乐活动下？”

　　“娱乐活动？”
　　“我找了几个人凑在顶楼开了个小小的聚会，趁着这些天没戏，好好地嗨一把。”边月下半段话是凑在盛瑶耳边说的，“我打算表白周教练。”

　　盛瑶耳朵弄得痒，脑袋小范围的躲避，她愣着不敢相信这位元气少女竟然这么又勇气，震惊之余，又有些酸楚。
　　她迟钝半刻，说：“你想好了？”要是不成，可能会连普通朋友也做不了。

　　边月重重地点头：“嗯！我不趁早，周教练又万人迷，万一错过了呢。”

　　这个问题盛瑶从没思忖过，她垂下眼睫，轻声说：“我先换个衣服，你稍微等一等。”

　　酒店的顶层是为娱乐聚会而建立的，设置有KTV、台球厅、保龄球、游泳池等。
　　边月组织的在南面的KTV。

　　大红色推拉门被推开，流光溢彩的灯光立即晃到她眼睛，聚会还没有开始，零星坐着些正在攀谈的熟人演员。
　　盛瑶一一的与这些人打照面，随即找了不起眼的角落坐着。

　　大屏幕播放着她倒背如流的歌曲《黄昏》
　　这次不是周传雄和周纪怀唱的，反而是道柔声曼气的女歌手。扬声器开得不大，缠绵悱恻的歌词在人声喧嚣里蔓延，盛瑶目空的发呆。

　　身边轻陷，边月端着水果盘坐了过来，她用牙签叉了块哈密瓜给她，声音是极力克制的颤抖：“周教练块来了。”

　　此时歌曲重新回唱，几句歌词瞬间出现在耳边：

　　【过完整个夏天】
　　【忧伤并没有好一些】
　　【开车行驶在公路无际无边】
　　【有离开自己的感觉...】
　　盛瑶背后僵住，生硬的回：“...是吗？”

　　没等边月回答，红色的推拉门再次被从外推开，两男人一前一后的进来。
　　周纪淮身在斑斓的彩光中，平日的满身黑在这到不显现颜色，他神色倦倦，似是给灯晃了下，男人眯了眯眼。

　　希阳杰和他说了几句，周纪淮的视线倏地移到盛瑶这边。

　　盛瑶呼吸一滞，继而点头打照面。

　　两位指导教官，在众目睽睽之下，坐在了边月右边的竖椅上，没出两秒，人群传来几道调侃的唏嘘。
　　边月红着脸控制场面，须臾转向周纪淮的方向，娇声说：“你们要吃果盘么？”

　　希阳杰坏笑地撞了周纪淮的胳膊：“问你嘞，要不要吃果盘。”
　　这个心照不宣的公开秘密，理所应当的成了众人打趣。

　　边月脸烧的快有红灯般了，她瞥周纪淮懒洋洋的神情，虽笑却不达眼底，“不必了，谢谢你的好意。”

　　男人的声音慵慵懒懒，配上一张惹人嫉妒的脸，成功的成了这里瞩目的焦点。

　　“那行，有什么叫我。”
　　边月说这些话心都是慌的，雀跃的脸蛋像升起的晚霞，她挤眉地示意盛瑶，低声说：“盛瑶姐，我待会约周教练出去，你看我打扮的合格吗？”

　　语毕盛瑶完成任务的看边月，认同地点头。

　　聚会开始了，显示屏不再播放周传雄的《黄昏》，有几个唱歌好听的演员纷纷强了话筒想要展现自己。
　　一首首潮流英文歌曲炸得全场沸腾，不觉中服务员送上了十几瓶喝的摆在茶几上，边月企图带着盛瑶嗨，但无奈盛瑶木头人一点也玩不动，她只好独自去抢话筒去了。

　　嘈杂的一片火气热闹，盛瑶手足无措的笑笑配合，她在鼎沸的环境下不怎么合群，掩藏在让人注意的角落愣神。
　　她端坐着，视线仓皇的偷看了眼一旁的周纪淮。

　　周纪淮没有掺和这片的热闹，欹斜地靠在沙发靠背上，嘴角时不时被什么事给逗的上翘。余光似是发觉出来，他偏头，一同视线与她在光影里相撞。

　　一秒不到，盛瑶急速的移过眼，假装若无其事。

　　心震得惊天动地，雨珠似用力一下一下地砸到她心间处的豁口。
　　盛瑶有种偷东西被抓的心慌感，意识回归，她想自己刚才是不是太刻意了...
　　唱歌环节完，主导的边月摸了一沓未开封的狼人杀，她数了数人，不多不少刚好够。

　　众人围在了茶几旁，边月逐个把牌发下去。

　　抽到法官的男演员龚龙说道：“确定好了你们的牌吗？”

　　众人点头。

　　龚龙说：“天黑请闭眼，狼人请睁眼。”

　　盛瑶眨了眨眼睛，她抽到的是张狼人牌，四处看了眼，终于找到了同为狼人的周纪淮。

　　“选择你们要杀的人...”

　　杀谁？
　　盛瑶看着周纪淮。
　　周纪淮同时也在看她。

　　男人噙着笑，无声做口型，手指指了指蒙着眼睛的希阳杰。
　　意思很清晰，盛瑶也指着希阳杰。

　　“狼人请闭眼，预言家请睁眼。”
　　“你要预言谁？”
　　“他是好人。”

　　身为女巫的希明杰还在考虑要救谁时，法官龚龙通知他：“今晚他死了，你救不救？”
　　这个他‘他’指的是希明杰。

　　我死了？希明杰蒙圈片刻，急忙点头。

　　“你要使用毒药吗？”

　　希明杰继续点头。

　　“你要毒死谁？”

　　他反手指着周纪淮。

　　...
　　“今晚周教练死了。”

　　周纪淮：“......”

　　这下两个狼人仅剩余盛瑶一人，第二夜第三夜她都很意外的没被发现，最终是狼人获得赢了。
　　狼人杀玩了几把大家心致缺缺，继续唱歌的唱歌，聊天的聊天。

　　边月和周纪淮低语了句，两道身影即便出了红色大门。

　　盛瑶余光望着消失在转角处的背影，喉咙哽塞，难言之情在身体像敲击礁石的海浪，汹涌地起伏坠落。
　　她害怕那扇门继而打开的情景，更不能想象两人甜蜜手挽着手亲密的样子...她陷入自我矛盾中，明明她可以更早追他，述说爱情，却担忧被拒绝后的结果，和两人事业的牵扯。

　　三分钟，抑或比这还久。
　　红色大门推开，白光削弱了迷乱的彩灯，边月笑容比出去时笑得浓了，她欢喜的坐到盛瑶身边，在黑暗处比了个耶，悄悄说：“他同意我追他了！”

　　音乐进入炸雷高潮，盛瑶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下了一大跳，嗓子仿若揉成一团，强压着汹涌的哭意进入食管再消失后，她挤出一抹干吧的笑：“...恭喜啊。”

　　周纪淮眸光缩回，眉头不知何时就开始皱起，心思焦虑暴躁，似一头凶猛的野兽正在冲破牢笼，‘咣咣’地响动要像闷雷劈裂天空般，强大的让人无法忽视。
　　这里没酒，他喉咙干燥起火，烦躁的起身出去抽烟。

　　出去几秒，他阴郁的返回来，希明杰好奇的问他：“怎么又回来了？”

　　“戒烟。”

　　有持续了喧嚣，盛瑶去了躺洗手间，还附着湿气的手触碰到凉意的金属拉手，刚拉开了一点缝隙，里面有人大声开玩笑地说：

　　“周教练喜欢什么样子的女生？”

　　玩笑话被人附和，歌声太响，但她还是听见了那道戏谑调笑至极的男声。

　　“反正不是盛瑶那种的。”
　　众人哄笑，她握住把手的手指紧的发白，里头的灯线互相交织融合在一起，混成不明的颜色，就见周纪淮神情淡淡，事不关己的模样坐在沙发上。

　　盛瑶颤抖地轻声合上门，一路跑得跌跌撞撞，眼睛的泪花不停的打转，终是盈满落了下来。混着雨水的凉风吹在脸上，仿若给刀深深地一刮，皮开肉绽。

　　——肯定不是盛瑶那种类型的

　　——盛瑶是哪种类型？

　　——长相清纯的

　　不喜欢干嘛要来招惹她...
　　是找到了另一个更好的人，所以就抛弃她吗...

　　盛瑶跑进了卫生间，以手掬了一捧凉水，往脸上糊去，泪痕洗掉，她睁着朦胧的眼睛抬头睨着镜中的自己。

　　脸上沾着水珠，白皙透亮的皮肤，小鹿眼，巴掌脸，五官幼态，她的这张脸一度被网友评选为‘最度最小白莲’的女艺人，清纯无辜，看起来机灵吸人眼球。

　　她用纸巾擦拭脸上的水，鼻腔酸涩，连呼吸都极为困难。

　　盛瑶痛心疾首，如果事实真如她所猜测的一样，那么她就再也不会喜欢他了。

　　有始无终的角落暗恋，或许一开始就不能抱着追求成功的想法，这段持续了长达几十年的喜欢看来真的要画下惨淡的句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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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帘开着的屋子印着雨的痕迹，远处的陡峭的怀棵山脉全都被黑暗所笼罩，雨下着不停，快分裂的天空似乎笼罩在地面，阴森的如世界末日的降临。

　　玻璃酒瓶堆积在客厅沙发下，猩红的白色烟圈缭绕，周纪淮无力的坐在地板上，辛烈的酒冲击着脑子神经，麻痹的使他灌下一瓶又一瓶。酒见了底，瓶子都空了，可他还在清醒，照旧记得割爱的痛楚。
　　他是废人，而盛瑶是前途康庄大道，他不能无耻地拉下她，托她到污泥里去。

　　这个世界太混乱了，人性各色，自私自利，唯一纯良的爱情却在‘黑与白’中混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