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软》羡桃

15、弄软

　　时间定在了晚上八点，在尚南星完成当日的任务之后，再请陈琰帮她补习之后的功课。

　　“我这样会不会耽误你？”

　　陈琰马上就要升高三了，他把时间都耗费在她身上，难免不会受影响。

　　陈琰抬了下眼皮，“你在这儿废话倒是很耽误时间。”

　　尚南星选择沉默。

　　“高考试卷分几个模块，一道题考一章节的内容，你只要摸清楚重点，参加应试没有问题。”

　　“就比如这道题，考天体运动……”

　　“涉及知识点就是离心运动，向心运动一类的。”

　　“嗯。”

　　路边昏黄的灯光从窗子外面洒进来，照在陈琰的脸上，他高挺的鼻梁下方，落下一个阴影。

　　他在南坪镇生活多年，但没有一点说话的口音，反倒多了几分北城人的口音，她听着亲切，又不知不觉地陷进去。

　　倏然，中性笔在她头顶上敲了一下。

　　尚南星抬起头，眼神中尽是朦胧，陈琰严肃地问她：“想什么呢？”

　　尚南星没说，她在看他高挺的鼻梁，漂亮的眼睛，和听他好听的声音。

　　“妈说，你没谈过恋爱。”

　　“我们班有好多同学都暗恋你。”

　　她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陈琰盯着她，好像是恼了，恼她没有认真听讲，“你到底还想不想考回北城？”

　　“想。”

　　尚南星指着陈琰刚给她讲的题目，全都复述了一遍，“我其实都听进去了。”

　　陈琰听完，觉得好笑，“你一心到底能几用？”

　　尚南星摇头，“我也不知道。”

　　“但是我真的听进去了。”

　　“嗯。”

　　陈琰问她：“那些人，都怎么评价我的？”

　　尚南星眼睛亮了一下，“怎么？你有偶像包袱？也好奇这些？”

　　陈琰眯了下眼睛，低头继续讲题。

　　尚南星忍住没说，直到他把一张卷纸全部讲完，她才说：“还能怎么评价，无非是说你长的多帅啊，家教也挺好的，只是人比较冷漠，看着不太好惹。”

　　“我不好惹……”

　　陈琰重复了这四个字，然后他问尚南星：“那你觉得？”

　　尚南星点了点头，但是唇角是带着笑的，“不好惹。”

　　陈琰骂她：“真够没良心。”

　　尚南星盯着他，发现有一只蚊子在他耳朵边儿上飞，她没把他的话听进去，手慢慢抬起来，一巴掌打向他耳朵边儿。

　　陈琰蹙起眉，眼底带着不悦，不知道是不是还沉浸在捉蚊子的情境之中尚南星低声说：“要不然就把蚊子吓跑了。”

　　她的声音很低，落在陈琰耳中却很大，他转过头，盯着尚南星看，头皮莫名的发麻，嗡嗡的，像是那只蚊子还没被她吓走，依然在他的耳边，飞着转。

　　尚南星迷迷糊糊的，脸忽然就涨红了起来。

　　心跳不知不觉地跟着加快。

　　“你……”

　　陈琰起身，拉开了她和他之间的距离，话题又绕回了刚才：“八卦我没什么问题，但你小心栽在这儿。”

　　尚南星没听懂，就问他是什么，陈琰说：“别早恋。”

　　“哦。”

　　但陈琰没想过，让尚南星早恋的人，压根就不在陈家坪。

　　-

　　陈琰让尚南星把她和林北辰的点点滴滴都交代清楚，尚南星问他，“从几岁说起？”

　　陈琰开始收拾他的行李。

　　他抬头乜了眼尚南星，嘴角勾了下，“从你有记忆开始。”

　　尚南星说：“那就从我五岁开始说起。”

　　“陈家和尚家就隔着一条街。”

　　“这事儿你知道吧？”

　　尚南星一边说一边朝着陈琰问，陈琰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

　　“幼儿园的时候，我俩就在一个班，那个时候，有同班级的女生带着男生欺负我，在我肚子上狠狠锤了一拳，我疼得直哭，站不起来，林北辰替我出了头，狠狠教训了他们，让他们给我道歉。”

　　“从那之后我们就相熟了。”

　　“后来，上小学和上初中，一直都是一个班。”

　　“俩家又离得近，自然而然在一起，上下学。”

　　“补习功课的时候，也会请一个老师。”

　　“在此之前，我只把他当成是我的朋友。”尚南星陈述着这件事，“或者说，是我的保护伞。”

　　“后来，尚家出了事，我就来了陈家坪。”

　　“高三上学期，他来找过我。”

　　说到这儿，尚南星的话顿了下，她抬头看向一言不发的陈琰，琢磨不清他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思。

　　陈琰：“继续说。”

　　尚南星张了张唇，道：“他说他可以帮我回北城，还可以让他妈妈帮我办出国手续，去留学。”

　　“我知道，如果在陈家坪，我走不到那一步，我只能靠自己的努力高考，但……”

　　陈琰勾了下唇，“但是有林北辰的帮助就不一样了。”

　　“何况，他从小就帮你。”

　　“对么？”

　　被陈琰说中了心事，尚南星脸上青一块白一块儿的，但她也觉得没什么好羞耻的，“当时我知道了家里的事，只想逃离，林北辰又给了我更好的前途和选择我，没有二选。”

　　陈琰只是笑，没有说话。

　　室内一阵沉默，陈琰摸了摸火机，想要点火，被尚南星一把抢了过去，陈琰抬头看她：“那你喜欢他么？”

　　尚南星顿了下，说：“不知道。”

　　陈琰觉得好笑：“怎么会不知道？”

　　“你连自己喜欢不喜欢一个人都不知道么？”

　　陈琰盯着她的眼神逐渐变得深邃。

　　尚南星说：“当时，他提了可以和他一起出国留学的事情，也是在同时，让我答应与他在一起。”

　　“我……”

　　以她当时的认知，清楚的知道，如果不和林北辰在一起，那么他说的那些话都没有用，她享受不到林家带给的便利资源，哪怕她可以去借到钱，却借不到人脉与背景。

　　“所以，你们在国外留学期间，就有了结婚的打算。”

　　尚南星点了点头：“嗯。”

　　林北辰对她很好，从未在她身上吝啬过什么，她自小也习惯了这种好，说没有一点依赖，是不可能的。

　　只是，婚后，她才发觉，她和林北辰，是可以把酒言欢，两肋插刀的朋友，但彼此的精神世界，却是一直分割的。

　　彼此之间，互不相容。

　　久而久之，便也生出了矛盾。

　　她终究发现了自己，不是因为深爱他而结婚的，只是因为习惯，习惯了身边有这样一个人。

　　林北辰说她变了，可是，她觉得自己没有变。

　　谈到离婚的时候，尚南星没有对他有所怨恨，也没有指责，只是觉得疲累，想要逃离。

　　听完她和林北辰的全貌，陈琰缓缓抬起头，看着尚南星，行李收拾到一半，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抱起尚南星，又像是要把她揉在怀里。

　　尚南星有点遭不住他突然的，用力，她说，“陈琰，你让我交代的我都交代了，怎么你还要发疯？”

　　陈琰亲着亲着，就埋在她脖颈间。

　　声音很重，“你说呢。”

　　“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