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东阳公主赵羲和1 ...
-
孟春时节，春寒料峭。
漫天大雪夹杂冷气随着凛冽的风纷纷扬扬，冻的人颤颤巍巍、四肢僵硬。路上人影稀疏，唯上京以南的刑场围满了人。
几个刽子手身着红衣，因频繁的动作而生了热气，脸上居然有薄汗，一口烈酒喷在刀刃上，手起刀落，几秒了结一个人命，又快又准，近似麻木。整整一天，连杀一百余人，地上的鲜血还冒着热气便被新雪覆盖，然后再一次被红色晕染，一遍又一遍，浓重的血腥味经久不散。
天地苍茫，在这一片血色的黯淡光影里，一辆囚车停在刑场台子下最显眼的位置。囚车上站的囚犯形销骨立，手脚戴着极重的枷锁，长发覆面，囚衣之上血痕遍布，破烂的几乎不能蔽体，伤患处已经被捆在身上的铁链锢得血肉模糊。
十几个皇宫亲卫守在两侧，他们得圣上口谕，压这罪人在刑场，亲眼看着全家每个人被斩首，以明忠君之心。
一道道或好奇或嘲讽或同情的打量烙在他身上，他却完全不在意一般，脊骨直挺挺的撑着，好像在与什么做着对抗。浓雾沉沉的眼睛看不清情绪，带着死寂般的幽冷，死死地定在行刑的台子上。
行刑的时间太过漫长，整个白日，雪几乎将他微微发颤的身形完全覆盖。
随着刑台最后一人的血溅落而下，单薄的身影终究再扛不住寒冷与疼痛，在众人的关注与议论之中骤然零落，狠狠地撞在了囚车上。
这一切源于今日寅时的一道加急的圣旨，“左丞相裴仲结党营私，欺君罔上，妄图造反，罪不可恕，夷三族，即刻处刑，以儆效尤。其子裴啟治水有功，免死罪，赐宫刑。”
明明是从皇宫里传出的旨意，但这座巨大的宫殿却在杀戮之外，丝毫不受影响。
“阿姊，”身穿明黄色龙袍的少年一扫往日的阴鸷，依恋的靠在赵羲和身上，“阿姊来看朕，朕很开心。”
一绑定就赶到皇宫找便宜弟弟的赵羲和跪坐着，轻轻抚着他的头发，对这在外暴虐杀人在内幼稚撒娇的弟弟，只觉得头疼。
脑子里的小七正喋喋不休地说着剧情。
这个世界是权谋文《宦臣》的小说世界，男主是裴啟，原本是大晏朝左丞相之子，拜工部尚书，文采斐然，谋略过人，本来前途无限，但暴君当道，血洗裴家满门，裴啟身受宫刑，忍辱负重，步步爬升，最终成功帮助前朝太子楚衔推翻大晏，成为历史上第一个宦臣丞相。
她是这本小说的一个npc角色，东阳公主赵羲和，怀里的少年是书里那个暴君，也是她的弟弟。
赵羲和沉着脸看着小皇帝，脑子里闪过关于他的介绍。赵圆景十三岁登基，为君五年时间，阴晴不定，昏庸无道，性格残暴，恶行累累，荣获暴君称号。与赵羲和不同，小皇帝赵圆景不是一个没有设定介绍的npc，反而是一个小说前期大反派，他喜好杀人，酷爱战争，统治期间人人自危、战乱纷纷、民不聊生，是前朝太子楚衔能受众人拥护称帝的主要原因，也是男主成长路上的绊脚石，最后落得五马分尸的下场，死相凄惨。
看到这，赵羲和默念一句好惨。
小七幸灾乐祸：“npc和反派的区别在于死了就好还是死得其所，你死了就好，他死得其所。”
这话倒也不错。毕竟裴啟昨天刚治水成功归来，而就在今天，暴君以结党造反的罪名杀了裴啟全家。
赵羲和忽略脑海里小七的叽叽喳喳的嘲笑，轻声开口：“陛下今天下旨杀了左丞相全家？”
“是啊，”赵圆景翻了个身，仰面躺在赵羲和的腿上，闭着眼睛，语气轻快，“那个老东西处处找朕的不痛快，可算死了！”
赵羲和沉默了片刻，很想说教一二，但怕适得其反。为了尽快完成任务，便没有回应他听起来十分暴君的言论：“陛下，听闻裴仲之子裴啟才貌双全，陛下可否将他赐给我？”
“阿姊想要他？”赵圆景本来抓着赵羲和的手指把玩，闻言诧异地看向她，“一个罪臣罢了，阿姊想要给你便是。只不过这人也没比他那爹好上多少，一样讨人嫌，怕是比不上阿姊府邸上的人体贴。而且，朕下旨把他给阉了，此时怕是在太监房里，脏死了，阿姊还要嘛？”
“正好，我府里缺个内侍，他做了太监的样子应该挺有趣。”赵羲和故意模仿赵圆景，笑得一脸反派，极度讨厌裴啟的样子。
赵圆景立马坐了起来，对于欺负裴啟十分感兴趣。“好吧，那朕现在就派人把他送去公主府，随阿姊处置。他要是不听话，阿姊杀了便是。”
“叮——任务一完成。”
得到了想要的结果，赵羲和功成身退，还没喘口气，只听：“叮——任务二：折辱虚弱中的男主。”
……
人人皆知，公主与圣上关系极好，即便公主的封地就在上京旁边的东阳，府邸却还是建在上京。所以赵羲和不过半个时辰就回了公主府。
“殿下，那罪臣被抬来时还昏迷着，没得殿下的令，奴就先让人把他放在耳房了。”公主府的钟姑姑和大侍女春兰在后侧方跟着赵羲和，一路直奔耳房。
耳房是下人们住的，一整排耳房都在前院西侧的侧房旁边，空间很小也比较简陋，裴啟在居中的一间空房里。
一进门，赵羲和就直对上一双眼睛。
那双眼，晦暗沉沉，不见光亮，令人心颤。
对视一触而过，裴啟偏开了眼。
赵羲和视线往下，她望向几乎废掉裴啟右手的那道狰狞的伤疤，从手腕贯穿手心，深可见骨，不辨血肉，不由得在心中叹息。少年意气的男主纵然虎落平阳，牢狱之中面对羞辱也是傲骨铮铮，不肯松口认父亲的罪，一言不发，一字不写，这只手便也毁在了牢狱的酷刑之中。
小说里，醉心诗史文艺的裴啟右手在此一劫中彻底残废，也许是每次提笔便会想起耻辱时日，所以即使他日后学会了用左手，这一生除却必要也确实再不作画撰书。就此，彻底断了他的文心，转而权谋。
是个极有傲骨的男主。
若不是敌对阵营，其实赵羲和很欣赏这样的人。
视线再移，就看到他的□□从腰腹缠了白布一直缠到大腿稍下，盖着伤处，但一路被这么匆匆抬过来已经又染红一块，昭示了身体的残破与伤缺。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遮蔽。
随着赵羲和的视线停顿，裴啟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死一般的颓然与耻恨，任人宰割的赤裸与残缺让他一瞬间生出死意。
这一刻，涌上的怜悯与不忍让赵羲和差点忘了自己想了一路的羞辱的言语。毕竟对裴啟来说，刚受宫刑就被抬进公主府，已经算得上是极大的折辱了。
但可惜，对她来说，这只是折辱的第一步。
小七在脑子里嚷嚷：“刺激他刺激他！”
一群人站在屋子里盯着一个受了宫刑的男人看着实不雅，她也不好意思开口羞辱，总觉得十分变态。她把目光重新转移到裴啟脸上，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你们先退下。”
人哗啦哗啦的全退了下去，门也被关上。
裴啟的身体有一瞬间的放松，随即又因为赵羲和的靠近紧绷起来，整个人虚弱的像即将衰败的雨打海棠，他动了一下，不知是太久没说话还是太疼的缘故，声音格外沙哑：“殿下。”
“嗯。”
赵羲和一时不知道从何折辱，沉默了片刻，尖言利语还是冲着床上的人刺去了。
“裴大人，宫刑痛不痛？”一开口就阴阳怪气。
床上人不语。
“昔日裴大人惊才绝艳、名动上京，谁曾想今日却做了本宫府里的内侍。”赵羲和靠近。
床上人闭眼，不语。
“听闻裴大人还没有女人，可惜本宫没能在行刑前赐个侍女给裴大人圆满，实在对不住裴大人。”赵羲和再靠近。
床上人闭眼，偏头，不语，脸色可见难堪。
赵羲和沉不住气了，一不做二不休地伸出手探向床上的人。
“裴大人是太疼了吗？本宫看看裴大人伤口如何。”
裴啟猛地睁眼，说出了来到这里的第二句话。
“别过来。”
他这一瞬外露的情绪太过骇人，浓重的羞恨与屈辱让赵羲和恍惚觉得，如果她真的看了，裴啟会即刻咬舌自尽。
但小七的提示迟迟不响，赵羲和只能把手停在半空，不上不下的吊着裴啟。
还不感到折辱吗？
她又把手往下伸近了一点。在裴啟惊惧的目光下，犹豫着扯上了那白布的一角。
“殿下，不要。”
在她下手那一刻，裴啟剧烈地动了一下，疼得重重喘了一下。然后赵羲和的脑子里终于成功响起了提示音。
“叮——男主黑化值：2%。”
“叮——任务二完成。”
赵羲和连忙撤下了手，她确实没什么看他□□的变态想法，侮辱的目的达成就够了，看着裴啟甚至有些绝望的脸色，她到底做不到坏的太彻底。
走到门口，她回头看了一眼，整个屋子里都是裴啟自厌的情绪，像是被一片一片撕碎的帛锦。
叹息留在房中，轻柔的仿佛幻听：“想来裴大人应该满腹不甘，但活着的人，才有资格往前走。”
听到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房中人终于瘫软，疼得昏迷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东阳公主赵羲和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