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凉了，一起破产吧》洱梨

6、姐姐好忙啊

　　三十斤。苎麻制成布料，再把布料裁剪出形，这些步骤都会损耗苎麻。但目前时间紧，除去昨天和今天，聂云姝只剩下八天时间。

　　但那恶霸不会等到第十日才来收取保护费，她需要提前制作好成衣赚取银两。

　　“林老板，你这里的苎麻品质若是符合我的要求，三十斤我全都要了。”

　　林老板没急着高兴，他仔细询问聂云姝：“你确定都要？”

　　“确定。”聂云姝点头，语气一转：“但是我现在只能带走十斤，余下的二十斤还得靠您帮我留着。”

　　林老板摇头，面露为难：“聂姑娘，这怕是不妥。从你舍命救我们来看，你定然不是那狡猾之人。”

　　“你也是做生意的，知道我们这行风险高。我若答应你留下这二十斤，日后你要是毁约，对我林某事小，但对我这麻园十几号人来说可是大事。”

　　“我不能轻易答应你。”

　　聂云姝却道：“您这里一共三十斤，按您售价十五文一斤，一共是四百五十文，我全额付给你。”

　　“我今日带十斤走，剩下的二十斤您七日后再送到我店里，如何？”

　　林老板立刻答应。

　　二人谈妥后，聂云姝问林老板关于卫卿的事情。

　　林老板想了想与卫卿相处的细节，皱眉：“确实是有一个疑点，卫小友的匕首是我见过最为锋利的，且用于制作的工艺复杂，不是寻常人家能有的。”

　　林老板顿时想起：“看着像是军中工艺。”

　　“您意思是卫卿的匕首和军中有关？”聂云姝甫一说完，便听见当事人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姐姐在说我吗？”

　　聂云姝转身，看见少年朝她笑着，但她莫名觉得浑身发寒。

　　“既然卫小友来了，你们先聊，我去看看地里的苎麻。”林老板朝卫卿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聂云姝站在原地略显尴尬，她还是第一次背后议论别人被当场抓包。

　　她索性直说自己的疑惑：“抱歉，先前见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技艺，有些怀疑。”

　　况且遭遇匪徒时，少年的表现未曾惊慌，有着在这个年纪旁的同龄人没有的淡定。

　　令聂云姝不得不怀疑。

　　当初遇到林老板一时激动，聂云姝忘记问卫卿的来路，直接道出要雇佣他。如今冷静下来，她才惊觉自己犯了错。

　　轻易和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说要给他提供住处，还雇佣他为帮工，着实不妥。

　　现在的聂云姝不能出错，否则她面临的可不是失去衣铺这么简单。

　　“这样吗？”卫卿朝聂云姝走近一步：“姐姐有疑惑直接来问我就好了，姐姐问什么我说什么。”

　　聂云姝在卫卿上前时下意识后退一步，心中纳闷。他怎么有些奇怪，对她的态度过于熟稔了。

　　但迫于要盘活店铺，她需要卫卿当模特吸引顾客，只得硬着头皮问：“那我不客气了。”

　　“姐姐你问。”少年站定身子，颇为乖巧。

　　聂云姝轻咳一声，直视卫卿的眼睛。这时才发觉少年比她高了一个头，她不得不仰视。

　　“你的制刀技艺，是从哪学来的？”

　　卫卿听了，右手搭上腰间匕首柄，状似要抽出来，动作却一顿，手从刀柄挪开。

　　“我幼时顽劣，家父见我好动，便教我制作刀具的技艺，以此锻炼我的专注力。”少年说起技艺来源时，脸上坦然。

　　“姐姐还有要问的吗？”

　　“你说你四海为家，家中父母可在？”聂云姝问。

　　听到聂云姝问父母可在的问题后，卫卿整个人肉眼可见变得伤感。

　　他垂下眼帘，小幅度地摇头，语气低落：“他们……已经逝去多年了。”

　　“抱歉，我不知道——”聂云姝以为自己无意间戳中卫卿的伤处，却听见他释怀的声音。

　　“无妨，我已经习惯了独自一人生存的日子。”

　　聂云姝难免有些同情，她前世也过着一个人的日子，虽说独居比较便利，但下班回家看到家里空落落的，难免会觉得孤独。

　　她正要开口安慰卫卿，却听到他开口说：“所以姐姐，我一个人孤苦无依，你能不能收留我？”

　　聂云姝眼皮莫名一跳，见着卫卿脸上可怜兮兮，心一软，脱口而出：“行啊。”

　　卫卿脸上立刻展露笑颜，他眼眸一弯，凤眼带着勾人的韵味，嘴角上扬，只看一眼便能让人挪不开眼。

　　饶是聂云姝前世在国服展会上见到那么多穿古装的俊男，都没有卫卿这样美得自然、俊得出众。

　　衣铺有救了！

　　“嗯……”聂云姝补充：“我的意思是，你帮我做事，我可以提供住所和佣金，但是——”

　　她在卫卿期待的目光中说完：“我应该只会雇佣你一个月的时间。”她现在雇卫卿只是为了解燃眉之急，等交付完保护费，衣铺的生意有了起色，她就不方便再用卫卿了。

　　还是得去找知根知底的人做帮工。

　　卫卿听到聂云姝说只雇佣他一个月的时间后，眼里明显含有失望之色。

　　但他却应下来：“都听姐姐的。”

　　解决一桩事后，聂云姝微微松口气。模特有了，苎麻也有了，现在只差将苎麻制成布料，设计服饰裁制下来制成成衣。

　　原身的记忆中有关于将苎麻制成布料的方法，至于设计裁衣，她会。

　　也就是说，只要将苎麻运回衣铺，她后面的事情就会很顺利。

　　现在只差林老板了。

　　聂云姝探身去看种植区里的苎麻，随着太阳的升起，霜落缓缓融化成水，余留在叶面上。她看着团簇翠郁的苎麻，视线中跑来一个人。

　　看装扮是麻园的长工。

　　那人跑到二人面前，道；“主子让我带你们去仓库。”

　　又补充道：“与你们同行的马车夫已经先去了。”

　　聂云姝回头看了卫卿一眼，卫卿会意，两人跟着长工前往仓库。

　　长工的步伐很快，似乎是把聂云姝二人带到仓库后赶着去做其他事情。

　　靠近仓库后，聂云姝看见小陆和林老板站在一起，小陆还朝她招手。

　　二人走近，仓库大门已开。

　　里面摆放的物品一览无余，成框的苎麻堆积。

　　“聂姑娘看看？”林老板朝仓库内的苎麻伸手，邀请聂云姝前去查看。

　　“好。”

　　聂云姝伸手仔细查看苎麻成色，颜色稍枯黄，茎叶纤长，根部稍有干涸之色，符合她的要求。

　　“可以，这些我都要了。”聂云姝手回手，走出仓库，与林老板面对面交流，“按我先前和你说的办。”

　　“聂姑娘爽快人。”林老板笑了，为这意外的一单生意高兴：“既然如此，我们便先签下契约，日后也好查看。”

　　“契约？”聂云姝脑中过滤一遍，才反应过来契约是指合同，“当然得签契约，只是我来得匆忙，未带上店中印章。”

　　林老板摆手，道：“聂姑娘可用手印替代。”

　　“好。”

　　两人说妥后，便去签契约。林老板多年来经营原料种植，拟定的契约单很详细，聂云姝仔细看完林老板添加的七日后再将剩余的二十斤苎麻送至郑县后，签下姓名按下手印。

　　两人的第一笔交易正式达成。

　　“一式两份，这份给你保留。”林老板将其中一张契约递给聂云姝，将另一张放入存有其他契约的抽屉里收好。然后起身要派人帮聂云姝将苎麻从仓库里搬运到车上。

　　聂云姝却不急着运回苎麻，她需要和林老板谈谈长期合作的事情。

　　“先等一会，我还有件事要与林老板你商量。”

　　“哦？聂姑娘请说。”林老板坐回，见聂云姝神情认真，不由得凝神等待聂云姝说。

　　“是这样的，不知道林老板有没有长期合作的打算？”聂云姝微微向前探身，丝丝紧张溢上心头。

　　林老板皱起眉头来：“长期合作？”

　　“对。我想和您达成长期合作意向，日后有原料需求第一时间从您这里进购。”

　　“不知道聂姑娘所需求的数量怎样？若只是三十斤这样的数字，我这麻园可能无法接下。”林老板摇头，“量太小了。”

　　聂云姝心知她需求的数目较之别家比起来少很多，目前衣铺规模小，客户少，难以带动需求。

　　“这样，我先和您表达长期合作的意向，日后我若再有需求，第一个找您进购。等我规模扩大，林老板您可亲自前来考察，再看看是否符合您长期合作的要求？”

　　聂云姝只得尽力争取，以她目前的规模着实不占优势。

　　“可以，那就这样说定了。”林老板复又笑道；“聂姑娘如此谋略，令林某佩服。如今有此等才华的女子，是我大祁的荣幸啊。”

　　林老板感叹，先有年纪轻轻便能制出削铁如泥刀具的少年，现有如此才华女子，当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啊！

　　“林老板谬赞。”

　　“不知聂姑娘时间是否宽裕，不如在寒舍食顿午饭再走？”林老板邀请道：“也好让我感谢你和另外一位恩人的救命之恩。”

　　聂云姝回绝：“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实在是时间紧迫，我们需要立刻装车回去，便不吃了。”

　　林老板略感遗憾：“既然如此，林某不便强求。聂姑娘请跟我我来，我这便让人将东西装车。”

　　二人出了房间，聂云姝走到仓库门口看见小陆蹲在地上玩蚂蚁，而卫卿则站在他旁边时，这才想起来自己忙着和林老板签契约的事情，忘记了两人。

　　卫卿一眼见到聂云姝走来，朝她招手：“姐姐。”

　　小陆则立刻起身，不自在地拍了拍身上衣物：“我有些无聊，见着地上有蚂蚁才玩的。马我已经喂好了，随时都能出发。”

　　“我们要走了吗？”卫卿朝着进出仓库搬运苎麻的人看了一眼，问。

　　聂云姝在仓库外监看长工搬运苎麻，听到卫卿的话后应了一声：“嗯。”语气稍显冷淡。

　　卫卿噘嘴，不开心了。他小声嘟囔：“姐姐好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