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凉了，一起破产吧》洱梨

13、怎是个女孩子

　　男子先前问聂云姝是不是来消遣的，是怕她有丈夫来万花馆寻开心，她来此地找人，闹事。

　　如今听说聂云姝要将此等姿色的人交付给万花馆当小倌，自然是高兴。

　　“姑娘请稍等，我叫万花馆管事的来和您商谈。”男子临走前还仔细瞧了一眼卫卿，眼里全都是垂涎之色。

　　卫卿对这样的眼神很敏感，他问聂云姝，似是不懂男子的意思：“我们要做什么？”

　　五颜六色的灯光里，人来人往，到处都是醉生梦死之人。

　　聂云姝和卫卿二人直愣愣地站在原处，在这片区域倒显得不正常来。

　　“嗯……稍后你可能会在那块地方待上半个时辰。”聂云姝觉得自己先斩后奏不太好，她来的路上虽然和卫卿说了他们去万花馆的目的是推销衣物，但主要展示的人在于卫卿。

　　“那里？”

　　卫卿的视线转向万花馆里一楼正中央一片专门开辟出来让歌姬、舞姬表演的地方。

　　“先前在平陵县路上，我看你会骑马，包括徒手接住杯子，你应当是会些武术的吧？”聂云姝视线里看向那些舞姿极尽妩媚的舞姬，“我呢，会些乐器。我带来的另外一件青瓷舞衣，可以借头牌之手宣传。效果好的话，会有人来订购。”

　　卫卿身上这件靠新奇动物吸引目光，而青瓷那件，聂云姝特地改制成舞女服装样式，与万花馆舞姬所穿的服装相比，她改得有些大胆。

　　“所以要拜托你帮忙，届时我与老板说妥，借他们半个时辰的时间，你武剑我伴奏，吸引看客目光。”

　　“好。”卫卿只吐出一个字，聂云姝却敏锐地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她转头望向卫卿，见着他正垂着头，右手搭在腰间匕首柄上。

　　“怎么，你不会以为我要将你卖给万花馆吧？”

　　这还是聂云姝第一次直白地感受到少年的情绪，她不禁觉得好笑：“我没有权利决定你的生死，况且这样买卖是犯法的。”

　　即便聂云姝这样说清楚，也不见卫卿情绪恢复。

　　聂云姝无奈道：“还真是个孩子啊。”

　　当即受到卫卿反驳。

　　“我已经十五了，不是孩子了。”

　　他这一句反驳更加让聂云姝觉得他还小。在聂云姝眼里，十五岁还是未成年。

　　她未曾注意到在这个时代，男子十五已经可以成家了。

　　不久那男子回来，对聂云姝道：“我们新管事已经在楼上雅间等二位，请随我来。”

　　男子又瞧了眼卫卿，面上掩饰不住喜色。

　　“不知小公子今年贵庚？家住何处？可有婚配？”男子的三连问使聂云姝二人沉默了。

　　先前未与男子说清来意，只问是否还收人，聂云姝听着这话才惊觉男子误会了她的意思。瞧男子找管事来谈这件事，说明他无法做主是否能收人。

　　她便未解释，当务之急是见到管事商量借场地的事情。

　　男子领着二人去了二楼尽头的雅间，比起一楼嘈杂的环境，二楼倒显得几分安静。

　　男子示意聂云姝二人进去后，他先行离开。

　　雕刻花纹凤鸟的大门关闭着，聂云姝抬手要去推开，动作却一顿。

　　她转头再去看卫卿，却见他的视线黏着在一旁的走廊上。聂云姝顺着卫卿的视线看去，那走廊上空无一人。

　　“走吧？”聂云姝改变主意了，也许她想要招揽生意的心太过于急切，竟未考虑到卫卿的感受。

　　若是万花馆的头牌能穿上她改制的舞衣，吸引到其他人的目光也是可行的，不一定非要卫卿前去展示。

　　“好。”

　　聂云姝听到卫卿的答复，推开门，一股香气迎面扑来。

　　入目便是一扇绣有金丝白梨花花纹的檀木屏风，屏风后若隐若现有一女子身影。屏风两边的撑柱上挂有红色丝质帷幔，配有小巧坠饰，放眼看去，极尽奢华。

　　聂云姝先走进去，卫卿却站在门口。

　　“来人可是想要与奴家谈些事情？”声音极其娇媚，让人听得连身上骨头都酥麻了。

　　屏风后的人影动起身来，依稀可见其曼妙身姿。先是一只皙白玉手探出屏风，紧接着迈出一只红色绣鞋。

　　等那人完全走出屏风之时，聂云姝才瞧见她的真面目。

　　当真夸得上一句人间绝色。

　　她面带媚笑，红玉团扇半遮面，柳眉细长，水灵灵的眼眸让人莫名觉得她很魅。

　　身着绫罗，明明未曾露出一丝一毫肌肤，却只消一眼便能摄人心魂。

　　“嗯？怎是个女孩子？”

　　女子碎布悠然走至聂云姝面前，眼眸流转，透过聂云姝看到门口的人时，笑意却瞬间凝固。

　　聂云姝捕捉到女子转变的表情，不解。

　　她转头望去，却见卫卿仍旧站在门口，眼睛看向她的方向。但聂云姝知道他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她身前这名“掌事”。

　　通过女子的表情来看，这俩人不是第一次见面。

　　因为聂云姝在女子的眼里看到了敬畏之意，并且女子在看见卫卿的那一瞬间，双膝微微弯曲，握住团扇的手小幅度下滑。

　　尽管女子很快恢复原状，聂云姝还是注意到了。

　　“卫卿？”

　　聂云姝朝着卫卿招手，明显感知到女子浑身变得僵硬，拿着团扇的手好似无处安放。

　　确定女子认识卫卿后，聂云姝索性不再绕弯子，直接道出自己的来意。

　　“不知这位管事能否将万花馆里的头牌借我一用。”

　　卫卿随着聂云姝的声音抬脚跨进雅间内，站至聂云姝身旁，直视女子。

　　女子面上微微抽搐，随即挂上了笑容，却不似初见那般肆意魅惑。

　　聂云姝并不想知道两人间有什么纠葛，她只想将今晚前来万花馆的目的实现。

　　“二位先请坐。”女子依旧用红玉团扇遮掩着面，像是在躲避什么。并且收敛了先前漫不经心的姿态，整个人显得束手束脚。

　　聂云姝二人在女子的指引下坐在屏风后的椅子上，与女子正面相对。

　　“我们刚来是打算询问您这是否还收人。”聂云姝视线撇了一眼卫卿，见他右手拇指正不断摸索腰间匕首，心中诧异。他怎的好似不太高兴？

　　“抱歉，我改变主意了。”

　　卫卿听到这句话，手中的动作一顿，偏头朝聂云姝看去。女子姣好的容颜在灯火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清晰，还带着朦胧的红晕，引得他一时失神。

　　“是这样的，我在经营一家衣铺，店中新制作几款服装，想借您这万花馆来宣传。”

　　说罢聂云姝伸手要去卸下包装舞衣的包裹，卫卿却将手腕连带着她绣好的衣袖一同放置到她手中。

　　聂云姝视线中瞧见少年微微蜷缩的手掌及袖口处飞扬的竹叶，愣了一下。

　　“嗯？”聂云姝不解：“怎么了？”

　　卫卿眼中说不清的情绪翻涌，似是纠结、似是赌气，而他的动作又似是单纯地只是想告诉聂云姝：他身上穿的这件就是店里的新款。

　　告诉聂云姝，她一开始的打算便是“卖了”他，让他去看客面前展示这件衣服，取悦看客。

　　二人之间的互动被她们对面的女子看在眼里，她心中难掩激动和震惊。

　　统领什么时候这样平易近人了，还乖乖把手放在一位女子的手里？

　　女子瞧着聂云姝和卫卿之间不同寻常的氛围，脑中不由得冒出一个念头，统领该不会……开窍了吧？

　　但这个念头很快便被女子否决，她又借着二人并未注意她的空档悄悄观察一番，发觉卫卿的表现根本不像是对那名女子动心的样子。反倒是——像是在赌气！

　　许是女子目光太过直白，卫卿抬眼朝女子看了一眼，其中的警告之意使得女子立刻收回视线，心虚地用团扇掩面。

　　“我想想还是不用你了。”聂云姝握住卫卿的手腕，将其放回到主人身上。

　　随即拿出绣有青瓷的舞衣，起身走至女子面前，递给她。

　　“请您过目。”

　　女子将团扇放置在一旁的矮桌上，双手接过来。展开舞衣的一瞬间，被上头绣的青瓷图案惊艳。她又仔细查看舞衣构造，却发现看不懂。

　　女子当即问聂云姝：“这是？”

　　“这是我制造的主打青瓷图案的舞衣。先前我在一楼见着舞姬的服装，多为长裙长袖，且所绣图案多为寻常可见的花朵。”

　　说起自己所制的衣物，聂云姝整个人沉浸在她的专业领域。

　　“我在市面上常见的舞衣款式上做了些许改制，更加贴合女性要求。”聂云姝对自己这件衣服很有信心：“您可以寻一名舞姬试穿看看效果。”

　　女子当即点头，叫了名小厮让人将舞衣拿去，叮嘱几句后便要叫小厮离开。

　　聂云姝怕舞姬不会穿，便主动要求跟着一起去。

　　卫卿作势就要起身与聂云姝一同前去，却被她拦下。

　　“不必，我很快就回来。”

　　小厮关上门，二人走后，雅间内陷入一片寂静。

　　女子起身，动作利索单膝跪地，起初展现出来的魅意全无。

　　她面向卫卿行礼，声音铿锵有力：“参见统领。”

　　卫卿瞧向女子，目光凛冽。

　　“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你，鱼绥。”